三十九章:心事重重

  “蔚海蓝锋。”女子真元饱提,处身半空,心境如海之蓝,蓝眉刀仿佛身逐万千杀势,数千晶莹靛蓝的刀锋斜飞而下,槐林受强风压枝,纷纷投降。
  “如此心境,长得又美,可惜是个冰冷的闷葫芦。”浩淫剑赞叹后惋惜道。
  “石破天惊逗秋雨。”浩淫剑眼见形势迫在眉睫,不得不全力以赴,运起自身浩瀚水元,在身上经脉中化为真气所用,木剑开式,直上青云,彼苍真气凝聚,流白作色,若隐若现,手中剑一挥,轰然裂开,万千气流水元直迎蓝靛晶锋。
  “乒乓乒乓。”两种不同颜色的势力晶莹魄光悍然交击,展现林上蓝色碎片的精华梦露,逐云入海的玄幻。两种不同武学的兵器在较量中,谱写水元之下的残败之景。
  槐林已经全部投降,压倒在地。只有男子迎风飘扬,迄立不倒,木剑所指蔚蓝海岸,真气不断鱼贯而入,一擎泰山压顶之势。
  “看你如何持之以恒。”女子冰冷道。
  “怎么一开口就是这种老掉牙的誓言。”白衣男子调戏道。
  女子摧动真元,猛力再压,强大力量使调侃男子的脚边裂缝大开,顿时身陷囹圄。
  男子反不慌张,起元沉气,闭目凝神,白色光华自身体下盘散发,朗声念起一个莫名其妙的口诀:“日放银霞,甘雨滴成珠露。召清风、气神通助。逐嗔怒、相守镇岐路,更宝种三田,精神可止素。碧虚前,徧生玉芝金树。绽瑶花、满空无数。烂慢开,琼蕊吐香处,正馥郁当中,一点光明住。”
  蔚蓝上空的七色虹翎大惊变色,脱口而出道:“你是浩淫剑,这是‘《止素心法》’。”
  一察觉不对,念完口决的木剑男子嘴浮起一弯狡黠,奋力顶剑,水元滚滚而泄,真气化为半圆气罩弹开胶着之势的黄衣女子。
  “送你!”
  只听一声轰然大响,随后远处送来一句飞开的女子声音:“盘蛇山之事,浩族不该插手。”
  “打不过放狠话就算了,修为低还放狠话,不知道我刚才是让着你吗。”浩淫剑朝那女子飞的方向喊道。“你应该说‘我还会回来的’。”
  橐阴子向男子微微一躬,表示多谢。
  成茹萍与浩撷洁商量着给这个睡醒来的小孩子洗头,说他不讲卫生,平时又懒又笨又傻,这一次非得洗一回头给他,因为他从来都不肯洗头,十分犟的很。弄得头上发臭,苍蝇来钻空子,他还不懂地在头上乱抓一通,抓破头皮不以为意,现今疥痂一大堆,每天都用两手捂着头扣抓,揭痂成癖。成茹萍想将他拖去江边,挑浅滩的地方给他洗洗,谁知道这家伙就是一头驴,尥蹶子的驴,两手抱着已经倒下的槐树树杆,一猛的脚蹬踢,哭着闹着不洗,打死都不洗。
  两人可是好说歹说,什么都不管用。成茹萍知道要他停手不抓痂皮容易,但是叫他洗头非常困难,一般成茹萍端一盆清水来,趁他在睡觉的时候泼了出去。事后除了忿忿不平,就是到头洗的时间便躲起来睡大觉。
  “你干嘛不洗头,不洗头没人跟你玩。”浩撷洁略有嫌弃他道。
  “我又不和别人玩。”小孩子回道。
  “那你跟谁玩?”成茹萍放手不再拖他,责备道。
  “我要跟我娘玩,我不能洗头。”他又抓了抓头,忍着疼痛,小手把一大块痂壳扣了下来,食指上还有血渍。
  成茹萍联想到他经常把那只指食放在嘴里,就恶从心上来,呕从胃中起,食道一阵翻腾。
  一直过锦衣玉食的生活的浩撷洁的包容心还算不错,但还是不忍直视,皱着眉毛皱着脸道:“你怎么不听你娘的话,你这头发把你娘都熏晕过去了。”
  “我不是他娘,他们四个跟着我们去天虎城的。”成茹萍一口咬定道。
  “你跟姐姐说说,你为什么不洗头?”浩撷洁柔声问道。
  “我要找到我娘,如果去天虎城没有用的话,我真的希望能找到她,我想她了,现在只能在梦里和他见面,所以我平时经常睡觉,就是希望能梦见她。”说着,这个不曾哭过的孩子眼眶红润,一脸委屈。
  “那也得洗头啊,你想,头不洗的话,疥痂怎么能好的了。”浩撷洁劝道。
  “我洗了头,痂子就好了,我娘就认不出我了。”他放声大哭。
  “你再不洗头,我们以后就叫你烂头。”三绺头小孩道。
  ——
  齐暄曜在一座空亭子里头若有所思,看着眼下微风拂过的青莲,如同:万顷碧玉妆成衣,穿在水色动展旗。莲花未开心有结,片片风来片片去。突然身后一个女子声音道:“暄曜。”
  站着看未开莲花的齐暄曜稍微回神,恭敬转身,拱手揖让道:“师娘好。”
  眼前名为瑶琳玲,她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身形妙嫚,脸上有几条鱼尾纹,显然像是在四十多岁左右,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穿着一条鲜丽绿色衣裳,背着一把小长剑,缓缓来到齐暄曜的前面展颜道:“暄曜啊,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齐暄曜口齿不清道。
  “你就别瞒着我了,我刚才踏着荷叶进亭子来,你一点警惕心都没有,还说没在想什么,你啊。”瑶琳玲在石凳上招手他坐下道。
  齐暄曜正襟危坐,慌张失措地阻止他敬爱的师娘倒茶水,道:“师娘我来。”
  瑶琳玲执意不让他抢了先,缓缓说道:“你啊,每次有心事,便来这个池心荷亭中。我有心事之时,你总能为我倒茶,不厌其烦洗耳恭听。今个让我代劳,让我当听众如何。”
  习以为常对师娘敬爱有加的齐暄曜此时手臂僵住,尔后慢慢缩回去,道:“这个……”
  “我上次去采药,碰到师弟,跟他过了几招。”齐暄曜吞吞吐吐道。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他的事最为烦恼,自从那件事之后,对浊阳剑的贪婪成性,我真的怕他已经无法回头了。”瑶琳玲恻然道。
  “师兄的功体,发生了变化,恐怕时日久后,我们再也不是他的对手。”齐暄曜道。
  “你最近在练一套剑法,是吗?“瑶琳玲问道。
  “是,弟子不才,自创一套《赭阳剑法》,每招每式,每个经脉的气息调整记录在内,只是……”齐暄曜这几天观察到师娘忧心忡忡,说出新鲜的事物让她转移注意力,不再为师兄作恶多端的事烦恼。”只是未有人能指点一二,你在担心我那不肖子万一找到这边来,给我们麻烦。你又想将剑谱交给凌云阁点评,提高剑术与修为,以防万一。可是你又退一步考虑,人怕出名猪怕壮,一旦凌云阁选上你的剑谱,我那不肖子发现我们的行踪,定然追杀到这里来。之前我们能安然离开神医奇岭,是拼出性命才与他打个平手,如今他已经投入盘蛇山,势力更大,我们若想抓他……或……或者杀他,简直难以登天。”瑶琳玲点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娘。”齐暄曜道。
  “你放心交剑谱吧。我们已经在这里躲了数年了,他现在势力庞大,眼线众多。迟早有一天会找到这里来。”瑶琳玲开门见山道。
  齐暄曜深深一躬,说声告退后,便纵身一越,脚踏荷叶出得万顷仙荷池来,穿过一块修竹,拐弯进入一座草屋,叫喊一声:“龙且。”
  筒陋的房子里家具不多,一张木床,一张小桌小凳。木床上躺着一位小少年,盖一条半新半旧的被子,脸上难看。被窝里听到叫唤,缓缓起身道:“齐大哥,我弟弟找着了吗?”
  齐暄曜坐在床沿上,轻轻按下他的肩膀,示意不必起身,道:“你先躺下,听我把话完。”
  龙且听话躺回去,侧头聆听。
  “这半年,我一直追查你弟弟的下落,到如今毫无线索,我想去盘蛇山一趟,不过在此之前,先接好的手臂。你放心吧,啸月山庄的后事,已经有人处理了。”齐暄曜诚恳道。
  “谁?是不是我弟弟。”龙且激动地抓住坐在床边的青年男子,眼神充满希望之色。
  “不是,是一位有身份之人。”齐暄曜道。
  “怎么可以肯定不是我弟弟?”龙且失望。
  齐暄曜不会隐瞒真实情况,告诉他那人挖一个大坑便将人埋了,就像半年前告诉他赶到庄上父母之尸首尚在,并没有发现何神俱的尸体一样直接。
  “是你弟弟埋的话,绝对将你父母埋在另一处,不可能混在一起,况且是个大工程。”齐暄曜解释道。
  龙且眼眶血红,望着屋上的椽子征征出神。喃喃低语:“看来,他是凶多吉少。”
  “你别想那么多,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你的手臂接上,你瑶姨半年前已经选一个灵气充沛的荷花,施行几次血针后,莲柄便慢慢变成人手模样。我们研究将你的血液经过扎针与其互通,待时机成熟,便可以接上,与你的身体毫不排斥,以后的修行有灵气的莲臂会如虎得翼。”齐暄曜安慰道。
  齐暄曜与瑶琳玲皆是神医奇岭之人,医术高明之外,还精通一种以针医治植物的本事,再枯萎的树,凋谢之花,经他们一扎,立马妙手回春。别人将其住所称为神医奇岭,岭上的植物四季如春,如人间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