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可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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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苍龙的左手边坐着一位黄脸中年人,名为浩笃虔,与其侪辈并论的三杰之一,他平生没有什么爱好,除了逛重光城有名的贝子赌坊就是尚武练刀。膝下无子承欢的他,十八年前闹饥荒的时候拾回一个女婴,当时十分贫穷,很难将其抚养成人。再加上他的弟妹怀胎下嫁不远不近的东岭村生下一子,谁晓弟妹与所嫁郎君撇下这个刚出生的孩子就撒手人寰了,那一家子也没什么长辈,所以东岭村自身难保的民夫们便寄声过来给浩笃虔,将侄子领回去。重光城遭遇饥荒人人自危,都议论他肯定养活不了这一男一女小娃娃。
当时若是没有饥荒,他一定在赌坊度过,可是有了两小宝宝之后,萌生一点自知之明,帮族人干点活,能管饭吃,不至于饿死街头,去的最多的就是浩苍龙家。他每次带回的饭菜都给两个娃娃吃,孩子没牙,便将干饭含在嘴嚼碎嚼烂喂给孩子,时间久些,饥荒越来越严重,浩苍龙可不答应了,于是对他说只能一个人吃饱就可以了,饭菜不能带出去,签契约的时候写的明明白白,再说在这种环境很难将他们养大成人。浩笃虔不能眼睁睁看这两小孩饿死,他平生最喜欢赌,所以赌一把。每次活干完了,吃饭完回家,总能从口里吐出碎饭来。有一次被浩苍龙发现他的两颊鼓鼓的,不由地说两句,说那两小孩不是浩族之人,一个弃婴,一个名正言不顺的外产儿。含饭的浩笃虔性子直来直去,干活给浩苍龙还挑三拣四的他本来就很受气,张口就骂浩苍龙无情无义,害得放在嘴里饭天女散花般撒在地上,活也不干就回家,在家用点家具换点碎银买米吃,城外的铁匠屠长安听闻此事,专门上门拜访他,请他作长工,才得以保过饥荒,两孩子才不会活活饿死。
浩苍龙的右边是一个不怒自威的汉子,年纪与其相仿,名叫浩虣虎,同样是浩族三杰之一,满脸落筛胡,在家族当中,与浩苍龙很是亲近,被人称为龙虎兄弟,铁打的关系。
——
风尘碌碌的秋白商一破门而入,府内一阵喜庆欢呼雀跃不已,不识的点头示礼,认识起身阔叙。满脸兴高采烈的秋松鹤忙上前用激动的语气呛道:“儿子,你终于如期凯旋了,来来来,让爹看看,长壮了没,结实了没。”一边发问个不停,完全不像以前提耳命面的严肃的老爹。可能是多年不见,难免有惜子如金。弄得白商云里雾里,本来忍着习以为常的严厉家法也要见见这历尽三年风刀霜剑的老爹,谁晓得竟然这样霁然无事。
两人在一处专属的氍毹位子落坐,正襟危坐谈一些在外的阅历,秋白商早就编好了一堆语言忽悠过去,宴宾陆续敬酒不停。秋松鹤深情厚意拍一拍对儿子的肩膀叹一口气道:“唉!你娘去得早,我前几年得罪邪魔外道者甚众,没能力保护你之任,又负有创城之肩,只好差你去天虎潜修其身,以免妖魔邪祟报恨,当年多亏了能人异士相助清剿,不然那有这般安宁的重光城啊!”
听到“创城之肩”不由忆起昔日龌龊不足夸一起参与建城的太子,道:“老爹,太子殿下怎么没来给我这个老友接风洗尘拜访。”秋松鹤道:“儿啊!三年一看晃晃自消,实则时过境迁,太子他……”
嚷嚷酬酢之间,一道蹒跚的人影,后面紧跟一位穿着小斯装扮的人走进府来,进来的两位主仆除了衣服不同之外,各其气质不像一些平常主仆该有的,一者昂头挺腰,一者颓废迂行。大名鼎鼎秋府的嚣张跋扈下人皆不敢阻拦这两人,只是识相习惯性地行礼,正举杯同庆的宴宾一顾,来人竟然是身分昂贵的太子,他们惊讶这个许多年不访秋府的殿下今日临幸,各各弃筵席起身纳头便拜,秋家父子更是兴奋不已地下跪行礼,太子连忙扶起他们,叫他们不必多礼。秋松鹤没料到久违的师生情宜竟在今天能和睦相处?太子朗声道:“我早就说过,在我面前不须要繁文缛礼,我与秋白商乃同窗好友,诸位能临幸,本殿下深感为好友荣幸。”说毕。秋白商感到自个颠沛流离这段日子就这句话最好听了。
在席上有城内浩家的人占一小半,不怎搭理所谓的太子,只是敬于身分,略微拱手揖让回礼,他们有的人眼睛游离在那放纵的太子身上,就像打量一分不值的玉椟;有的只顾好自己眼眸中琼浆玉液,山珍海味。
好饮醴酒醉生梦死的太子令众席客自便,自己随身携带酒坛与秋家父子同几畅饮。秋松鹤提议与太子及自个儿子向后花园边饮着美酒边赏花。
辞别了席客,坐花园石凳上秋松鹤恭穆地敬了刚刚来太子及风尘仆仆的儿子一杯,三人齐喝下,其间多谈平常之事。
“殿下,我这一杯敬你的,三年不见了,思念成了一种疾病了!”秋白商呵呵笑着举杯道。
欢笑如旧的三人喝有多时,酒早已过三巡,秋松鹤喝口酒感概道:“大好河山娇绕,尽是他乡魔妖。”
放下铜樽的殿下神情恍惚,似是苦从悲中来,但是脸上沉暗无光,噤一口酒道:“城主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秋松鹤看太子如此大落,业已与以前大相径庭,道:“现今魔道四处起烽风,魆都扩张越来越大,部分其近邻尽为吞并,无辜百姓受难,盘蛇山打家劫舍,神出鬼没,实难消灭。”
不满修内功酩酊大醉的太子俊眉下丹凤双目微阖,手里还是握着一直带进热闹喧天的酒坛子,呼出一股纯香酒气,不容置疑道:“老师长久以来修仙访道,元来不效先天者不求长生利已,而有怀救世之心以自增其身,天朝当兴也,黎民便能安居乐业了。”
听见少到没有的奉赞言语的秋松鹤以为坚持不肯潜修的太子会回心转意,谁料他夸奖之后又问起天朝史上没记载着一位国主与正道冲突的事迹。
愕然的秋松鹤对此事略有耳闻,那是在十多年前戍守塞埸之时抓着一位闯入汉境的寒酸青年,搜身得一部月秦天下撰写的汉境史记,犯境的青年人自言喜好而赉怀。当时疑神疑鬼镇守边埵的秋松鹤便秘密·处死这位以为有意而为的青年人,后来防御事务稍安,连自己都不清楚事情真伪便想落实交差付稿既来瓜代的武将,于是暗中派人往西边的月秦天下、北面的金帝明邦、南方的南丘国与伐虹国以及东面的众多名族大邦。寻籍阅册,搜稽稗史,终于看到在一页上有所记载。
于是,秋松鹤向太子陈述当年竞邪王不满修行者滥用修为祸国殃民,有的私欲严重的还强行纳赋,收敛财物建筑庞大殿堂楼阁。当代国主竞邪王大怒,出兵征讨各方面势力,无论邪魔正道,全部针对打击。在一次正道与邪魔冲突大战之时,双方约战一个叫葬神荒岭的地方,无暇顾及各自基地。汉王便布置计划袭击各方软肋,没有成功,但最后两头兵力都奔北而归。然而正道也被那次突然而来兵灾有所破坏与伤害,无辜弟子门人不免死伤。因此,正道纠集各方势力包围汉境朝城,兴师问罪。汉王明知与正道交锋必败,考虑全局,便自杀身亡。后代子嗣有授受王登基者,不敢提及此事,连历史记载也抹去。
平时佻达无度的太子一听这般言语,装的镇定自若,道:“我本以为这只不过是国内一个传说,既然是真的。”又抓着一节一节地盘问那国王离如今是几代的国主,不辞口干舌燥。
秋松鹤叹口气道:“他乃第五代汉境国主,名为竞邪王。太子竟然闻得此事,想必知道先王全部过程了,那我不便多言此禁事。”
似醉非醉的太子嚅嗫嚅嚅道:“无妨……今日喝得那么尽兴。”
喝下多时好酒的秋白商看他脸颊绯红,体力甚是不胜交杯对饮,还连忙扶了一把。醉的快翻白眼的太子道:“我今天一来是为了庆祝我的好兄弟归来,三年磨剑,不利亦亮也。”带三分醒酒的状况高举酒杯单对白商邀饮。“二来,我想与你切磋切磋,以尽阔叙之情,可如今你在仙门道阀学术修行想必已有所成。本太子可较量不过你,但作为你知已的兄弟我,自有物件犒赏给你。”
太子一个拍手动作,院外一位家奴打扮的人一径欠身进院来,双手捧着古香古色的幽红小盒子,放在三人饮酒的光润石礅上,抽身告退而去。
秋白商不解是何物,但也猜得一二,想来定是那好玩的奇珍异宝,与自个久违的太子殿下又客气了那些异姓兄弟的情份了,就装作十分不好意思地推辞几回,但心里有些讶异他的举动。
两人将就而放下酒瓮,老练的秋松鹤也感到一丝不寻常,若是在未去丽春院的三年前有可能是他作派,自己也收惯了簪缨世族的东西,也见怪不怪了。但也因为这样让一些夤缘攀营之辈有机可乘,净做见不人勾当,收与不收皆是麻烦。
镇定的秋松鹤正酌酒想处,太子慢慢地起身道:“以后这重光城的倅主,便有你这种有修为的人来担当此任,我也好清净,安心往那花街柳巷的生活了。”
此话一出,秋家父子如闻雷霆之声,震动胆腑,弃了酒瓮便跪下匍匐万般推卸,语言举止恳切。秋松鹤抬起头来道:“殿下使不得,白商虽然与你情同樘棣,可万万不能但起倅城主的位置,殿下三天前将城主礼让于微臣,如今不可将倅城主这种厚恩之爱再给了我秋家,无以受惠,望殿下饬回不智之举。”他的哽咽声音略显苍松,但却是无比的字字铿锵有力。
太子微微点头笑道:“秋城主所言不无道理,不过你们放心,我有心礼让是为了全城万民福祉所谋,你们也不必推辞。”没等秋氏父子再次回应,遂徐徐旋卷起绵绣双袖,负手于后清濯的背,缓缓地径出廷院,穿过为秋家祝贺的客人,抛下几句简单的话语:“一卷宏图入谁手,穷碧无辉糯茫照。山河已非旧山河,今朝只付章台柳。
哈!”
松拔的熏醉步调,似在讥讽着人与事,几句口头的语言,似乎使在场众人不得不感慨,只有一批浩氏家族的人才不屑一顾,可他带着酣醉淋漓高岸伟俊的身体以及当年信誓旦旦为孤城出谋划策的心,离开了,离开了这人声鼎沸锣钹齐奏的秋府。
——
此刻的丰盛宴席已经觞箸交响,全个大院摆了上好檀木桌子,每个都辅上艳红的绸缎料子。西首靠一枝漆红的柱子的一片酒桌是秋松鹤请名声鼎沸的雨族,雨族之人都喜欢穿浅蓝衣裳,他们当中一人蓝衣少女叹道:“你们说,他是本天朝唯一太子,不愁这太好江山落入别人手里,为何如此自暴自弃呢?重建重城时,他还是规划不错的。”
一个苍松又不失娇转的女声回应道:“还不是为了一个女子。”
不食人间烟火的雨族蓝衣女子秋水移眸看向那女声来处,隔五丈远,浩族那堆人也夹在其中。那是一位上了点年纪的妇人,有几分姿色。对于太子的事蓝衣女子不确定道:“恐怕不是吧!”
那妇人大西女村有头有脸的人物,丈夫乃是屠夫,在村里谁家若拔掉她门口一根草都要追几条街打。整个重光城的人都认识她,本来秋松鹤只想请她丈夫,可她这一辈子就喜欢攀贵权,想方设法参加秋公子的回归宴。
北边大槐树下一位中年人起身来到那妇人旁边坐下,陪笑说道:“堡偕婶啊,何必搭理一个娃娃,您是什么身份,我们大伙还不清楚吗?”
一小群人大笑。
高傲地昂首挺胸妇人道:“那是。”
他们的谈话引起宴席一半人的目光投射过来。中年人故意略略提高嗓子说道:“你是门前长草的人,若有人拔了还不许跑。谁也都知道你家后门口的杂草可多了,这些绿草还长茂盛,那还是堡偕婶打理的周到啊!”妇人知道中年人来找晦气,平时里是邻居,谈不上有多好,但不吵架。
心有准备的妇人用不温不火的言气说道:“复濯,我家的门前草与后门草用不了你谁替我拔吧。”双眼环视众人一圈,席桌上的来客有十几个人是大西女村中的各房代表,她的目光还特意停在相关的人身上一小会。
英气不减的中年人复濯夸大其理道:“堡偕婶,这些草吸收日月精华,非凡人所能拔,不信你拔试试,拔完第二天又如沐春风吹又生。”
雨族少女雨晴听他们都是聊家常琐事,便嗤之以鼻,直到复濯说到日月精华对她这种修行之人才有点兴趣,但还是不动声色心里鄙视这些乡里村夫。
堡偕婶考虑了一会,这位大西女村的村长复濯,说来说去都为了草,看来不怀好意。
大西女村民风彪悍,能动手绝不动嘴。堡偕妇人虽然不是武断一乡的角色,但可以说的上全村一霸,家门口的杂草从来不殳除,不拔掉。目的就是为了欺负上面的邻居,只要有小孩从这里过路,轧着蒙茸小草儿,她立即兴师问罪,索要赔偿,霸道至极,有的人认命,不与争执,绕道而行。有的与其对呛,结果被她五花八门的无赖弄得不好下台。她的丈夫是屠夫,以前在街道上卖肉,老实八交的,可没多久就被秋松鹤的家臣莫须有选为府上宾,因为不知道是他那里开窍,勤创勤练了一套“游刃有余”,专门剔猪的骨头,非常迅速,就算有修为的人也不可能做到,况且是一位老憨木呐之辈。
堡偕妇人冷道:“复濯村长,你没当村长之时,村里的条文,没有门口不准长草的规矩吧。况且天地生长,自然之理,上天赐给我的,我自然爱护,如同我护我每一个家人。村规上倒是有一条破坏环境者,全村以唾”
说完,她当全席人的面向复濯吐一口水,复濯歪头闪开。
刚才发声的蓝衣女子看他们都是平平无奇,极其轻视自己,正想丢一条白玉筷子,教训那两乡巴佬,一位男子伸一条手臂抓住她手腕,小声说道:“雨晴,不可。”
在全村里的人眼里,复濯绝对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村长,能用嘴就用嘴,不能用就报官。复濯广交四方,修理邻村服服贴贴的,虽然什么大场面都没见过,但也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学与实践之人,他道:“万物生长以岁为荣,人情冷暖以岁而淡。如此说来,你家都长满了小草,院子里也有,厨房也有,卧房里也有,别人便碰不得了?”
堡偕妇人洋洋得意道:“当然,你可以拔试试。”
复濯道:“你儿子草院子真好极,以天为盖,以地为撸。你丈夫草厨房,引刀自宫,成一道美味。你草主房,千骑百状。你家果然蓬‘碧’生辉啊。”说完微微作揖。
堡偕妇人不知这位斯文村长在骂自己,她经常听别人说‘张三草茅屋真好看’,‘李四草鞋不错’,在村里头听这些话听习惯了,不觉得是什么坏话,还洋洋得意道:“看来误会村长。”话语带着轻贱的口气。当下又随口问道:“那我的后门的草呢。它们是什么名份啊!”
席上一部人大笑,一部人很厌烦他们为门口的小草大题小做。
悍妇村霸不解这月明夜的哄堂大笑,自己也优然自得。大院中北面红杉木窗旁有一位身披锁子甲,一袭红色战袍的中年人带两个随从,从庑廊过来,来人正是自己丈夫的贵人莫须有将军。只听复濯又道:“后门那一块草,它们有三丈朱红斗拱为遮。阴阳协调,长得自然茂盛,只不过……”他故意将‘三丈朱漆斗拱’六字咬得重重的。
堡偕妇人一下清醒方才的笑声多半是嘲笑,现在一听他提及斗拱,更是盖棺定论冲着自己身上来的。只因后门的斗拱延长两丈多,导致后户人家建房子的前门斗拱伸不出去,对方缩也不是,门口只能垒围墙,这样一来生活空间极其蹩脚。因此全村子的百姓有的效仿,建设慢的吃亏,引起各方面的乌烟瘴气。她也落村人的口诛笔伐头号祖鼻。
复濯知道,搞定这个不敢在这里泼辣的带头鸟,方能使村子的管治达到一定乾坤的作用。
“如此说来,你要拆我们家的斗拱了,是全拆呢?还是只拆两丈?”在说‘我们家’三字上面提高声调。不等复濯回答又续道:“我坐在村后山的槐树下,听别人说,你要把我们家全拆了,是吗?”
此刻复濯已经站了起来,莫须有将军离自己刚刚三丈之近,止步后的眼睛看过来,一面不置可否的神色。一心想把村子里的事打理井井有条的复濯再也忍不住,嗔怪道:“你延伸斗拱,让别人怎么建房子,你延伸斗拱,一大部分人纷纷争先,此事对我村影响甚大。我为一村之长,不可不管。”
堡偕妇人怒道:“兜了一圈,你原来是为了拆我的房子来着,我总算看明白了。你若敢拆我就报官。复濯,我知道你丧儿子,所以村里的什么事都事无巨细,但也不能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
全席之人均想:“只因别人斗拱长便拆房子,太说不过去了。”
只有大西女村的坐宾才暗骂:“这个泼妇,一面无赖,死性不改。”
莫须有将军只临有点死板的村长只有一丈的距离了,村长泰然自若。面对几乎全席的眼光,复濯理理衣服的衫领,显得一身正气,然后向将军微微一揖让。
堡偕妇人一直面对复濯,不觉有人靠近,转身便见到威风凛凛的大贵人大将军,怎么不能无事献殷勤?高攀玉趾一会儿,又是一磕到底,礼仪快比得上觐见天子般庄严。
面对笑脸咪咪还有点面目可憎的妇人,腰悬佩剑的将军只嗯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堡偕妇人底气充实,恢复方才的神情对复濯道:“村长,你说我建设房子的时候,快到延伸斗拱之时,你为什么不来阻止呢?或者是说你打算让我建完你再拆,然后,对村里人煽风点火,对外人添油加醋,说我违反村规,活该是吗?这计也太狠毒了些吧。”
复濯道:“你说我不阻止你。我为一村长,你建房延伸拱斗时候跟我说过吗?现在用这种泼辣的方式掣肘我,没用。”
堡偕妇人哑口无言。
复濯又道:“新土地分配之时,严格规定后门不能伸半丈以上的斗拱。”
气得牙痒痒的堡偕妇人无言以对,向莫将军望了一眼。
南边酒席的浩笃虔直接拍了拍堡偕妇人的肩膀,道:“你跟这白面书生说:‘我就是要霸占巷弄,绝不许谁从的我巷弄路过,然后立牌子收过路费。’谁敢不服就打到他服为止,因为那是你的门口。这不是很直接嘛。”
众人的眼光投射向风韵犹存的堡偕妇人,看见她瓜子雪白脸蛋青紫交加,神色不安。
旁边的一年轻人和声悦色道:“大西女村全是同姓兄弟,这种做太过于自私,缺德,霸道。”
说话这位年轻人是悦来剑炉的主人,一场变故使他父亲双目失明,才将剑炉托付于他打理,可是对铸剑之业一窍不通,准备将其盘出去。他与浩族的关系极其微妙,怎么说呢?有的人认为是浩族的座上宾,只因重光城未建之时,富甲一方首屈一指洛都的,当属他屠家,后来受金帝明邦的重轩昂与凌虚门傲无天决战导致洛都沦为废墟,秋松鹤与昭明太子受命过来洛都,重建城池城墙、水利农桑、迁民移户等等。城外城内有八成皆是屠家的土地农田,被秋松鹤与昭明太子重新规划给城内百姓以及外来者,如此一来等于家产全部免费送人了,城内的浩族人口占八成,直到今天有增不减,所以现任的浩族浩荆南回想先辈本无农田,都是剥夺屠家的,如今浩族之所以繁茂人才济济,那还得感谢屠家。可是屠家人丁寥落,数代单脉,到了现在只有瞎子屠长安一系,生一儿子名为屠苏。所以平时对也有的人认为是傍上浩族的可怜虫,表面上恭敬,说不定背地出阴招以泄世恨,可是这么年过去了也没有发现他做了什么对不浩族的事。
这位单脉屠家屠苏,一语说事情出要处,席众无不点头示对。
浩笃虔冷道:“霸占同族兄弟之物,可算不得什么本事,苍龙老哥,你说对吗?”眼光看向扇风徐徐的浩苍龙,有叩问之势。
浩苍龙平常对浩笃虔说不上同休共戚,只是大家名为同族之人,明里自然显得十分和偕。一生自翊卧龙在世的浩苍龙明白这话的指向,不是为了当年含饭哺幼之事借机损名,就是替败落的屠家出口恶气,可是在浩族当中,自己也屈指一数的大人物,话说得直接点恐怕有失身份。于是,浩苍龙侃侃而谈:“笃虔老弟,他们的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为好,浩族在重光城是个大块头,歪在哪边,都是倾城之势,免得别人说我们以大欺小,传出城去算不得好名声啊。”
脾气略有刚直的浩笃虔咬牙道:“我们浩族名声好得很!”语气间有九成冷嘲热讽。
浩族人都知晓浩苍龙极有本事,人人都想攀枝依付于他,只因他财力庞大,运作有序,绝不淡亏本的生意,那怕暗地强取豪夺。
“是啊,我们浩族名声好得很,贝子赌坊从来不缺一位好赌钱的爷吧!”浩苍龙悠悠扇风,眼投黑夜,似有感叹之状。
席客一面茫然,浩族在座者了然于心,至于浩笃虔更是心明如镜,“好赌钱”三字正是自个名字的同音字,一下子沉默无言,如同一位少女被人扒光衣服,羞愧之感徒升。
浩笃虔不死心开门见山道:“苍龙老哥,众所周知大贤侄浩淫剑与在下齐名,所谓万恶淫为首,大贤侄的放逸,恐怕跟老哥从师的吧?”
屠苏给两位浩族大人物揖让,在他们前面一盘龙狮绻碧的菜旁边玉羊脂杯子倒上两杯酒,又在自己面前杯子倒上一杯,劝道:“两位叔叔,侄儿敬你们一杯,家丑不可外扬,我先干为敬。”
一袭银袍的苍龙眼睛里闪过一缕杀气,不是没有笃虔的家丑事可排,而是给秋城主的留面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不出口他从小养到大的小女浩宵云打家劫舍的事,况且那女子还是被浩族定为圣姑的地位。
重光城四大败类,分别为浩淫剑、浩笃虔、浩乘岚、醉生梦死酒颠。
浩苍龙沉思许久,终于还是不善罢甘休,对众人问道:“这霸占不霸占,丑不丑闻的,我可不知。东岭村有一块田,身在石头村村里头,石头村那片地久不修农利,用地建设房子,导致东岭村那块好田不能耕耘,石头村有势力的房户占为己有,报官都不能解决,石头村与东岭村不是重光城的人吗?难道他们不是天朝的子民了吗?”
在座的东岭村房头怒目射向宴席西首边的石头村村长以及有头有脸的人物,仿佛几代人为了争土地的仇恨与口角全付一个怒视。
浩笃虔瞄一眼狼吞虎咽的浩虣虎,他开席至今一言不发,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一向粗鲁的浩笃虔收了眼色,看向风雅的浩苍龙脸上,两人目光对接,这一瞬的刹那,仿佛过了许久,他用力握起羊玉脂质的酒杯,眼前的浩苍龙面带微笑,同样握起杯子。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纷纷递杯。
双杯交响的鸿门宴,清脆一声似乎是语言敌对最后的散宴。在众人眼里,他们还是同姓兄弟,虽然有蓄势待发的摩擦,但是千言万语,以和为贵全在两杯当中,醅烈入喉,纯中带苦。
复濯心里如同两杯酒在交迸,五味杂陈,思索一会,拱手道:“莫将军,您要为草民作主啊?”
一直未发言的莫将军道:“作主是一定的,你是草民,别人也是草民吧。”
复濯应道:“所以请秉公执法,我就不去报官了,毕竟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兄弟。”
堡偕妇人目含喜色,知道莫将军与自个丈夫有薄弱关系,由他秉公执法那再好不过了。
莫将军嘴角微起,昂首向堡偕妇人,道:“前后门的草就让他拔了吧,也没什么大了的。”
堡偕妇人巴不得有人帮自己解围,拖出羞愧难当的处境,于是笑嘻嘻道:“对,对,对,拔掉,草,拔掉,草。”草字说得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雨晴从小在凤凰城长大,他父亲雨骤娶了她娘紫纤。紫纤乃是凤凰城的城主,因别事不能参加宴席,于是丈夫带女儿过来了。她感受到这些蝼蚁们话说聒噪无取,要不是为了秋城主的颜面,早就自行离开了。
生在凤凰城,如天之娇子的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朝刚刚按住她手臂的中年人小声恳求道:“爹,我先离开一下好不好,在这里我都闷死了。”这位父亲雨骤知道宝贝女儿性情,打小就是母亲宠溺的掌上明珠,调皮之外有几分傲气,只好答应女儿带着几个雨族长辈退宴。凤凰城来宾按照原计划,宴席散后,秋府还特意留宿远来的凤凰城众人,以示交好,雨晴碰见了府上的斩光将军,将军派两三个机灵清秀的丫鬟带他们参观府上的夜景,介绍住所之类的。
红袍神气的莫将军便不再理会大西女村二人。当他未踏出三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将军。”
回头,知道是复濯的声音,答道:“复濯大村长,何事?”
“三丈朱漆拱斗……”复濯朗声道。
莫须有未答话,堡偕妇人怒道:“死儿子的,你不要得寸进尺。”
“堡偕毒妇,你这是什么意思,方才说我丧儿,现在说我死儿子,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堂堂城主大人的儿子庆宴,如此不吉利,指槡骂槐的话在宴席中,可不得胡乱放肆。”啪的一声,狠辣辣的一巴掌扇在堡偕美妇不知勾引多少风流男人的奶油左脸蛋上,登时柳枝般腰肢打转了三圈,整个人最后碰在桌子上,杯碗震动。这一掌用尽了全力,好似替她的霸道赎罪。当时众人一愣,连不怒自威的将军也是一征。
这是她受过这一辈子最重的巴掌,因为从来没有人打过她,包括三天一次回家的屠夫丈夫。说起打巴掌,都是她扇打别人的份。
她捂着肿痛的脸,夜色遮不住掌印般的血红,本来有持无恐,如今脑子一阵混乱,这大好日子生怕哭出声又被人当作借口扇一巴掌右脸。
“够了,城主爱民如子,不会为了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莫大将军瞪一眼疼得不敢哭出声的美妇,用浑沉的声音说道。
堡偕妇人如梦中惊醒,依旧忿忿不平,语不成声道:“你……你……我……我已退了一步,门口的草,我已答应拔掉了,就一定拔掉,不会再用巷弄欺负上邻了。”她虽然吓破了胆,加上那一掌很重,但是见到莫大将军不发话拆后门的拱斗,也不敢擅自回应村长。
复濯对莫将军问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莫将军,我说得对吗?”
莫将军脸色略变道:“没错。”
复濯凑近刚刚被打的美妇吹气如兰的耳边,细声道:“方才打你,是救你一命,若不下手重,就连莫大将军都受牵连。”
堡偕妇人恍然大悟,但又随即看出他是故意的,以前的凶恶的神色锐减五成。但她眼睛张大,朱红樱唇磨出一句话:“复濯,迟早一天,你会万劫不复。”
复濯看她还服气,问道:“你为什么要拔草呢?”
堡偕妇人恶气交加道:“不是你叫我拔的吗?我今天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反悔的。”她慢慢凑近复濯身前,与其眼对眼鼻对鼻。
复濯提高声调道:“凡是江河所至,日月所照,皆为天朝之所在,天下万物万灵无那个不是天子的,你若拔了草,等于屠民,民可载舟,亦可覆舟。杀草民者,亦灭大汉江山,你这是造反,你可知罪?”指着她鼻子。
这几句说得震震有词,惊天动地,院中的众人不寒而栗,鸦雀无声。
堡偕妇人被恫吓瑟瑟发抖,语无论次,没料想事情这么严重,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到现在不知道该讨那一边,六神无主。
“嚯”
莫大将军的两位随从士兵剑已出半鞘。莫须有摆一摆手,噪动的两位士兵收了剑。
莫将军冷道:“后门的斗拱就拆剩一丈吧。”
复濯道:“全拆!”
“复村长,据我所知,你村里的规定,后门可是可以延伸一丈的斗拱。怎么村长得理不饶人了?”莫须有将军本是过来巡逻的,看见自己收的屠夫复憨德厨子的妻子与复濯发生口角,不由偏坦一方。但自己不善言词,被对方抢了先机,才会处于被动,如今正可以反击,令其难以下台。
堡偕妇人回过魂来,随声附和道:“对,对,对。”
“是吗?”复濯道。
“复村长,你口口声声说她造反,有何证据,单凭门口之草而定罪,不足为论,只是吓吓村夫巷妇而已,你若说不出,我会以诽谤草民之罪名掌嘴你五十。”莫将军斩钉截铁道。
堡偕妇人听到此言,兴高彩烈道:“掌嘴的时候,我也可以代劳执行。”
复濯嘴角上扬,道:“请将军将《国典》拿出,翻出礼卷第三百五七条。”
莫将军示意一个士兵去拿来,展开一看,眉头紧锁,身体后退一步,仿佛不敢相信。
堡偕妇人看见将军神情,不由心中犯怵,胆战心惊。
“这一条规定:草民之屋,斗拱不得越三丈之长。”复濯淡淡道。
堡偕妇人吓得几乎晕了过去,看来造反的事坐实了。立即跪在莫须有将军袍下苦苦哀求道:“将军,我没有造反啊,请您相信我啊!”
复濯赶紧道:“将军没有造反之意,切莫拖累将军。”
神色略有惊慌失措的莫须有往跪在地上的她胸口踢上一脚。她翻下阶台,嘴角鲜血溢出,努力站起来的时候又被架起来,此刻胸口闷疼,心中绝望,脑壳里金星乱冒。
莫须有道:“来人听着,抄家。”
莫须有对复濯道:“复村长,造反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你也脱不了干系,甚至全村人都脱不了干系。”
受伤的堡偕妇人挣开正在架自己的士兵,忍着痛上阶来,指着复濯道:“你也要死,哈哈哈!”
大西女村的座宾无不心惊肉跳,大家都把希望的目光投向复濯。
复濯哦了一声,面不改色道:“我早就将斗拱的事,写一篇卷轴报在衙门,可惜被人按了下来。莫大将军不妨查查,如是如此,按照礼法,我们全村人的身家性命与你家无关联了。”
莫须有已经发现他是有备而来,然而敢对自己旁边红人的妻子动手,十分有胆量,也不敢过于轻举妄动,在正气凛然的村长耳边轻声说道:“你扇了我的人,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重光城中的人都知道复憨德在秋府当厨子三天才能回一次家,秋城主想必极其重视此人。
复濯凑过来将军的耳朵小声地送出一句话:“你踢了我的人,那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啰?”
莫须有又细声道:“我可以找一个查不到你所报卷轴的理由,罢你的村长,而后杀了你。”
复濯轻声说道:“如果你觉得我的卷轴只写一篇只发一个衙门,那你就太天真了。”
莫须有冰冷道:“那你今夜大闹宴席,秋城主定要治的罪,坐牢是没问题的。”
复濯拍了拍莫将军肩上的落叶,微笑道:“将军你宽宏大量,会替草民做主的。”
莫将军在复濯耳边又道:“可惜,我不会。”
复濯小心应道:“如果让别人知道,我大汉将军不熟礼法,还要我一个无名村长提醒。别人只会觉得将军是外界的细作,到时候抓到将军,定会以最残忍的方式折磨而死,将军不会是孤陋寡闻吧!”
莫将军听到此言,耳朵如万根铁针刺入,极其难受。
复濯又道:“将军不是不熟大汉礼法,恐怕是不在乎礼法吧,难道将军是想难改朝换代。”
莫须有冷汗直冒,差一点瘫在地上,还好两名士兵扶着身体。
复濯向众人一揖让,退三步拂袖而去。
莫须有喊道:“等一下,将你村里的妇人带走。”
堡偕妇人一面茫然,一面绝望,茫然的是这颗大树已经倒下不可能再攀爬了,绝望的是,官府会不会追究自己斗拱之事,也不知礼法的惩罚什么时候施行。不过看见复濯村长把一位大将军问得哑口无言,已可知本事如何。便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看见地位低点唾弃,污辱,挖苦。
这时,堡偕妇人踉踉跄跄走向复濯跟前,准备跟着回村去,复濯扶着她胳膊,歪头在她疼痛不已的右脸蹭了蹭,她“丝”几声,显然十分痛苦。复濯对她说道:“万物以岁而终,人情以岁而淡。你可明白了?”
莫将军喊住他们:“等一等。”
两人停了下来。莫将军靠前小声冷道:“你就不怕你走不出这秋府?你记着,我叫莫须有,我随时找个借口杀了你。”
复濯神情淡然,小声回道:“你也记着,我叫复濯,复仇的复,濯濯的濯,濯濯者,意谓无草木之山也。”加重语气又道:“动我一根汗毛,我会让你的江山一根草都不剩。”之后朗声又揖让道:“草民告退。”
两人风平浪静走出了秋府,然后往东约一里地,有一座破旧的瘟神庙,复濯将只剩下半条命堡偕妇人放下,说道:“这一下,你服了吧?”
堡偕妇人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得赶紧回去,先搬走东西,秋狗就要抄我家了。”
复濯笑道:“秋狗?你还真是一根小草,风吹那边就往那边倒。”
堡偕妇人嗔道:“他叫你把我带走,是怕连累他,如今,你我皆是一根绳索上蚂蚱,一荣皆荣,一损皆损。”
复濯随口道:“草就是草。”
堡偕妇人怒道:“不要提‘草’字。”
复濯从怀里摸出几根蜡烛,点着竖两根在几上,竖两根在地上,把破庙瞬间照亮。复濯坐在她身边,凑近粉白的脸蛋,徐徐道:“你又生气了啊,想不想知道莫将军为何只抄你家,没把你把抓起来吗?”
嚣张跋扈的堡偕妇人考虑了一会儿,认真道:“这个我知道,不用你来提醒我,我丈夫可是他的红人,没问我的罪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复濯的手臂不规矩伸如蛇般游向她的后背,只觉手掌传来一股股暖和之感。眼见对方不抵抗,随即肆无忌惮的指尖又抓住她诱人的柳腰,将妖娆的身子轻轻一笼,胸膛立马一阵温暖,鼻尖酥香不散,顺着烛光,低眼窥见峰峦起伏,波澜壮阔。
堡偕妇人平时看这位村长斯文的很,现在为何如此不安分,难道对我垂涎已久。不对,我今夜在秋府已失了先着,说不定又在想什么计谋害我。于是将复濯推开,道:“好啊!你敢非礼我,明天我报官抓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翻身而起的复濯拍一拍灰尘,道:“好啊,你去吧,报官都没有人会信你的,我估计着明天定有一个横额挂在重光城东门口。”
堡偕妇人问他是什么横额。
复濯道:“堡偕秋府横行被莫将军逐出,夜庙色诱村长不成反诬陷被强奸。”
堡偕妇人嗔道:“你这张嘴,真好,真好……”随后声音细不可闻。
复濯未等她说完,将其推倒在地上,解了衣带,伸手进去上裳里的内衣,在光滑的身上柔了几手。她早已经没有抗拒,举手楼住男人的腰围,双眸微合,轻嗯数声,小声道:“好舒坦。”
复濯喜道:“怎么样,比起你那三天回一次家的男人还舒服吧!”
堡偕妇人笑道:“你的手比起那臭男人好得多了。”
正解开她衣裳的复濯不解道:“为何?”
堡偕妇人怨道:“我家那臭男人,左手一条大茧,摸我好生疼,那像你的手这般舒畅。”
复濯紧追不舍道:“他不是还有右手吗?”
堡偕妇人抓住复濯的手臂,指点江山方寸来回间又道:“他以前右手像你一样,很柔软,可如今粗糙无比,失了我兴致,只有那驴大的贷才能让老娘舒服。”
复濯不答话,瞟一眼庙外。须臾间,堡偕妇人将衣裳脱得一丝不挂,伸手在复濯胸口扒衣服,复濯双手狠狠将她推开,啊了声的她委蛇在地上,胸口被莫将军踹一脚的伤顿时闷疼起来,嗔怪道:“你不要那么用力,能不能对我好点,这三天可憋死我了!”
复濯蹲下与她面对面道:“你是想我帮你解决斗拱的罪名,还是仰慕我舌战秋府,你与我成了姘头,便天不怕地怕了?你以为你身子很有价值吗?”说完右手一拳狠辣打在胸口上,随手又拍了一巴掌在她脸上。
她只感觉内脏有一股莫名热血翻滚,极痛难当,樱唇噗一声,鲜血呕吐出来,天地似乎在旋转,自己也似乎快要死了,脸上双颊又肿又痛,骂不出口,喊不出话,第一次感受这种无能为力的绝望,又气又恨是无法反击对方,刚才还在云端漫步,现在如同在地狱无声哀嚎中尽命求助。
眼前一点火光打开视野,她尽力挺起眼睑,火线越来越大,像是一团大火球,当她看清楚是自己衣物时,那火堆被人甩过来,飞过头顶,勾挂在瘟神神象的兵器上,不停地燃烧发出刺激气味,难闻至极。灭火已经不及,她只能跑在神象前干着急,无从下手。
复濯理直气壮道:“像你这种贷色,比下等妓还烂,若再在村子横行霸道,绝不轻惩,这一拳是为你男人打你的,脸上那一掌,是为你不守妇道拍你的。”
她回头已不见复濯的身影。
复濯不往回村的官道走,大步流星向东,离开瘟神庙已经三里远了,夜里冷风微凉,月娘的皎白秀色浸照锦绣云层透湿下来,看穿树梢,撒了一地蒙蒙风声叶影的银装,摇摇生动。
他左右顾盼,不是像在赏美溢的夜景。少倾,高空上乌云压顶,山雨欲来,第一滴水从云端坠落来,正好滴在他伸手守株待兔的掌手上,毋庸置疑喃喃自语道:“来了。”
此时此刻小雨淅淅沥沥,不大不小,雨声不属于音乐范俦的跳动却动听于世上的乐器,月夜中蒙蒙细雨里站着一位身材略高的蓝衣人,看结束像是妙嫚的女子,杵着溪边不动。复濯慢慢临近,但是保持三四丈的距离,询问道:“下这么大的雨,姑娘为什么不带伞。”
蓝衣女子道:“没时间,我又没有算到今夜会下雨。”
复濯道:“我有一伞,可以与姑娘共持,不过放在家里头了。”
蓝衣女子转过端庄不失美丽的身子来,对眼前正色道:“事情查的怎么样?”
复濯眼睛一亮,答道:“还算顺利,基本已经确定秋松鹤造反属实。”
蓝衣女子道:“说话得讲证据,主上不怀疑他,也不叫你暗中调查。可是,你今晚锋芒太露,恐怕早已打草惊蛇。若说是谋反,你倒是说说看,我会原话不改带给主上。”
“在这里说,恐怕不方便,毕竟隔墙有耳,况且还是空旷之地。”复濯道。
“你放心,你在庙内与她不雅之时,莫有须的探子早就撤掉了,我才一路跟踪你到这里的。”蓝衣女子道。
复濯不放心道:“万一敌人使个回马枪,我们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蓝衣女子不奈烦了,脱口而出道:“你放心好了,若两里之地有人,我还是能感觉的到的。我雨族的独门功法‘细雨无声’是用雨声断隔雨中的人声,与你说话,我是用了上乘心法。你说得每一句话,就算一个大活人站在旁边饶得耳朵聪明,也绝听不你的声音。”
复濯微微吃惊,放宽心弦,开门见山道:“其实不难,我在庙里摸过那悍妇的身子……”
蓝衣女子连忙一本正经道:“你的私事,不要说给我听,时间不多,风停雨歇之前,我要听有用的结果,这一阵可支撑不久,早点回秋府才能不让人疑神疑鬼。”
复濯如竹筒倒豆子道:“秋松鹤造反的动机有几点,第一,进入紫薇宫修行,与修真派系挂勾,借助魔道势力的恶行,自己修炼变得情非得已,若造反,修真界定会袖手旁观,说不定紫薇宫暗中相助。第二,用自己的儿子与浩族圣姑联姻,取得在重光城城中同休共戚的地位,一旦起兵免了后顾之忧。”
蓝衣女子冷冷道:“这些主上早就看在眼里,我们只有半刻钟时间了。”
复濯续道:“第三,他要打造极多兵器,将复憨德与其他力强力壮的人入府,为了不外界起疑,用各种方式让这批人三天出一次府,目的不言而喻,明面上他不敢招太多铸剑师与打铁匠,只挑选复憨德这样老实巴交的屠夫。今天夜里从悍妇的口中得知,复憨德一定是被秋松鹤循循善诱加入打造兵器的队伍中。”
蓝衣女子问道:“何以见得。”
复濯道:“她说她丈夫左手有一条大茧,显然是之前卖鸡肉留下的。她丈夫未入秋府之时,我买过他家鸡肉,见刀小而刃薄,开膛时,砍下去鸡骨难断,所以常常用左手力拍刀背,久而久之,大茧横生。她又说她丈夫右手粗糙,单是握刀切鸡肉鸡骨,达不到粗糙程度,我怀疑她丈夫是为秋松鹤打造兵器而常常入府,这几年,我平时也想找他坐坐,无奈悍妇霸道,不让我们村子踏入门口半步,复憨德对村里的人十分忌讳,便是由此推断。”
——
秋府院中,此时的秋白商喜忧参半,不思透太子的欲意何为,是有心的,还是真心的。
秋松鹤慰勉白商道:“儿子啊!殿下如今愈来愈反对我们这些修行之人,可我们不去追求修炼,那能保得了一方平安,我真希望殿下不可将竞邪王的所为重蹈覆辙。”
唯唯诺诺的秋白商向他父亲问道:“父亲,我出外修行历炼业已三年之久,期间不是很漫长,但也不是十分短遽,三年时光之中,也有些事令我有所感怀与觉悟,现在与太子在不同的环境,难以把酒言欢说淡新闻秘录。”
秋松鹤长呼一口蕴藏三载局促的气,语重心长地道:“孩子啊,你终究还是长大了,为父寄以厚望的没金瓶堕井,万丈尘埋。想必你也知晓我为何送你往天虎城修炼了。”
秋白商心诚意敬道:“当然知晓父亲的苦心百虑,不过我想了解太子所说的邪王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我邦还有如此人物。”
秋松鹤觉得儿子甚是好奇,又想一想或者是出自于关心太子情况而发问,不过这也人之常情。并非三年时光就可以斩断干净之前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之交的友谊。索性将全部没有对太子明言的细节一一道给他的儿子,以免猜忌。
月凉如水,籍着夜风侵入人声哓哓的庭院,秋松鹤对那三年不见的孩子知而不言,毫无保留,净说城中之前的变化、现在的情况、将来的打算,已然多时他才出来同管家送走宴席上客人们,宾主礼奉不啻于王侯将相之感,若是平常人见着以为是什么大喜的日子,普天同庆呢。
秋白商喝得醉意朦胧,几番廊转檐回的曲纡,摸索了半天才发现路径没有那么难辨别,依然不用家奴婢女来扶助,因为正外面习惯了亲力亲为。还算健稳的步伐在他专属的庭院顿了顿,其后所随的奴婢们未免但心,生怕他摔倒,想上去搀扶又害怕呵责。
院内前后两婢女你推我挤,将那穿珥小耳各自靠近窗轩,兴意于檐下耹听琴瑟和鸣之声调,她们先是听见少爷“嗯”一声,好似疑惑发问的哼腔。过一会,便有人推揺桌子使桌上酒杯茶具碰撞,更兼具如猫饮水声,嗣后,房间里乱砉砉有瓷器破碎和不知什么东西塔然自落,响的一阵又一阵,加上几道棱光穿窗破棂,咻咻咻地作响。两个小婢女起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出过秋府的他们更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只猜测少爷是否这三年在外面学了什么奇技淫巧的花哨,紧接着听见少爷倒吸一气大喊一声,“快来人啊!抓住刺客!”才知道里面出了大事情,甚是急切。
那两婢女脚荒手乱,夏燕让春宣请老爷去了,年纪仅有十八岁的夏燕果敢破门而入,见之前琅琳满目的玉暖生烟屋子成了一片狼藉,一眼看到少爷腚坐于地,堪堪侧脸转眼,见窗户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撞烂了,稀稀拉拉的棂纸棂轩已然脱窗在地,再看锦衣玉食风流倜傥的少爷两眼直瞪那破开的窗户,嘴巴深深长呼吸,像是被吓着了不轻,直至春宣将老爷请来才逐渐稍息。
护府捍兵穿着鲜红颜色的军衣,披露着银月姣洁的锁子甲,手持红缨枪的气氛轩昂纷纷踏至。奔驰而来的家丁也不计其数,各执刀剑棍棒,领头的士兵指挥各自叉开寻找刺客踪影,在于子夜时分还是那么枕戈以待,如此可见大名鼎鼎的重光城之主是何等门阀世族。
这时的秋白商之前喝的酒已然被那个东西吓醒了,听见自己父亲焦急万分地叫唤,三魂七魄回来差不多了,定了定神,便对着自个爹道:“爹,这底是怎么回事?”秋松鹤拉起神情恍惚的他,拍一下腚股上没有的尘埃,生怕宝贝儿子有半点灰尘,道:“唉!是爹自作主张,瞒着你不说,便以你返旆为由,邀请各方豪门世家参与盛宴。我知道你也与太子一样,厌恶繁文缛节,所以婚事简约而行,没想到浩宵云这姑娘太泼辣了些,竟把你这牛犊子唬成这样。”他本以为是浩宵云所为,说着满月愁容地堆笑,一壁厢挥退奴婢趋从,随便下令令士兵不再追那“刺客”,一壁厢拉着秋白商清濯手腕出了东厢,在庭中的冷滑石凳上坐下,也不让已经收回去的氍毹让婢女们拿上来给他们垫上。
月凉如水,此时大墀上的贺客已然陆陆续续走光了,秋白商情知父亲一片好意安排,也不消多见怪,心里大为靖伏。但以他在外游历的经验观之,觉得此情况非同寻常,忍不住道:“爹,那女子……那女子。”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其实是他心中疑惑难以释然。
于是拿出了重光城城玺,又对这气定神闲若无其事的秋松鹤道:“爹,孩儿甚是不解。”秋松鹤自然而然地看着他,顺便接口道:“不解什么,你这孩子何等性子,为父了然于心,给你这样安排你应当高兴才是啊!三年在天虎城想必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打听你要回来,这才有如此。”秋白商听父亲说起嵬嵬壮观的天虎城,想想如今取进府里洞房花烛未成的浩姑娘,脑海里闪过一段在天虎城的画面。一个娇叱的声不停地在耳边没来由响起:“你这油嘴滑舌的呆子,武功不好好修练,净整一些胡里花哨的噱头。”那声音美妙绝伦,沁心动魄,每听一次,全身便觉酥软。每想一次,宛如其身莅临仙境,万物皆可抛弃九宵之外。要不是被人赶下山,这一辈子打死也绝不想下山的,就算是之前定与他这威严神气的父亲定了归期亦然。
秋白商发呆良久,嘴角泛起在天虎城种种与素银霜因缘际会的芝麻小事为之笑意。他回一回神,才知道自己处于家中与向来严肃的父亲月下阔叙,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抬头问他父亲道:“这白玉双灵马为什么有几道光芒对浩姑娘产生攻击,要不是她跑的快,久而久之几乎处于下风。”摸摸城玺,看了看入玉三分的“重光倅玺”四字,遒劲有力字体从所未见,可以感觉得作者镌技非凡。就在秋白商方才痴迷呆呆的时候,他父亲问长问短,问这三年在外的阅历都置若罔闻。他父亲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到,直至他说城玺会发出剑光攻击人,边说边验这精巧别致的双马。
秋松鹤一脸先是疑惑,素来了解浩云宵性格有些倔强,甚至带点顽固不化,可自己是通过下重聘之礼给一至抚养浩云宵到大的浩笃虔,聘礼也收了,人也嫁过来了,要说她想逃婚,凭她一身本事早就逃了。难道太子送来的城玺有问题?
对儿子半信半疑的秋松鹤拿过白商手中城玺,扭转几番也无头绪,便道:“她逃走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话。”秋白商轻轻摇摇头道:“没有,重光城玺玺光射出来就往她身上去,她身子轻盈巧避,脸上有怨色带杀气,早已化剑在手。便在玺光丝绺袭击她的同时抽招行刺于我,还好城玺光分丝越来越多,才让她应接不暇顾及取我性命。我当时带着微熏的醉意进房来,不明所以,以为那两春宣与夏燕见我回来想想法子戏弄我呢。”秋松鹤听着倒也不觉得奇怪,至后段听到“行刺”二字,有些忐忑不安,便道:“城玺没有灵气,并没什么异样。这样吧,找个时间去浩家一趟,问一问原由,兴许有什么误会。”
秋松鹤在紫薇宫修炼多年,又坐拥重光城,他也知道从倅城主做到主城主是太子让贤,如今倅城主之玺也落自己儿子手中,心中谈不上兴高采烈,倒也不无忧心忡忡。再以结亲的方式拉拢城中的浩族,虑于树大自然根深的道理。浩云宵的资质是浩族数一数二的,又是浩族奉为的圣姑,听说相貌如花似玉,与秋白商成亲着实般配,一举两得,以自己的财力人力,声望德行,以及为重光城的付出令对方难拒绝这门亲事。不管发现是什么原因使然,决计不能凉了。
脸色凝重的秋松鹤对白商驯道:“以后不许你与太子来往,连见面也不行。除非他下令召见你。”
……
在宽敞的黑罪山庄中,房屋众多,雕栏画壁,晨曦光晖粉装明亮,这座山庄的大庄主采轮回与三庄主娇媚儿在一间奢华的房间里,两人谈论一夜,如何拟定计画,抢夺檀郎刀、谢女剑。
“二妹去了一天的时间了,现今已经破晓,也应该回来了。”采轮回对娇媚儿道。
“放心吧,出不了什么事,意志再怎么坚定美男子也抵抗不了她的诱惑,自从咱们修炼《大乐阴阳赋》以来,还没有谁能阻碍我们成事。”娇媚儿挥挥手帕,娇声娇气地道。
“你们在讨论什么,是不是又有男子与我分享吗?”一位红衣女子搴帘而进,容色秀丽动人,清脆语气透露一股幽怨。
“二妹,目标是否很难缠,才让你如此晚归,我看你气色不太好。”大庄主采轮回安慰红衣女子道。
那红衣女子便是黑罪山庄的二庄主,她叫金瓶儿,也练习《大乐阴阳赋》,把附近的美男子几美乎诱拐来庄内,极少数也有意定不为所动不从者,就用武力威胁,再不从便祸害别人双亲好邻严惩,看见一对好情侣,如果男子生得俊俏,毫不犹豫杀死女的,或者毁去别人容貌,强行带走男子。行为极其歹毒,被抓来庄中的男子供亿她们三人修炼采阳之术,只因长时间颠鸾_倒凤,那美男子不能尽使其器。
所以金瓶儿便潜入重光城采点,希望碰到更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男子。她闲步城中见一辆红色结彩轿子偷偷摸摸地进了秋府,她好奇还有这等事,成亲是光明正大的,甚至可以说风风光光地嫁娶,那有这般场景?又见脚步轻盈的四个轿夫身边没有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乐队,那就更加觉得新奇,她便紧跟过去,秋府之内的两位小婢女出来将结彩红轿延入。
金瓶儿等到轿子抬到一间房子前,四个轿夫被两小婢女打赏几两银子,一位婢女道:“你们一路上也辛苦了,早早回去歇歇吧!接下来的交给我等就是。”众轿夫脸上略有忧色,都觉得没见到新娘入洞房花烛,自是不敢违背浩族三杰之一也是重光城四大败类之一浩笃虔的命令,于是谁不肯离开,更不要说回来歇歇。
另一个婢女知晓众轿夫的忧虑,稍加重语气道:“你们且退下,我代城主传有话要于姑奶奶。”众轿夫无可奈何便施一个礼退去。
前面说话的婢女稍弯柳腰对轿内的人礼道:“姑奶奶,您且稍等片刻,我们进去将已经布置好的房间再检查一遍,看看有什么物件缺的,东西不干净的,物品旧的,我们逐一排查排查。”
轿内毫无回应,过了一会儿亦然。两婢女以为“姑奶奶”已经默许。于是,各自忙于检验婚房。
此时的金瓶儿正躲在一颗韡韡棠棣树下好奇地偷窥,看在眼里的金瓶儿几个疾步极速闯进轿内,想且趁两个小婢女疏离间打死轿中新娘,自己弄那凤冠霞帔来戴戴,再与新郎云雨得利。一进轿内,极出猛爪欲锁新娘的喉咙,不意失其所在,心底略有惊愕,怀疑新娘从轿后遁避了,或者新娘早就料到有人偷袭,先走为快。
正想出去看看外面有没有新娘动静的金瓶儿脚下似踩着什么物件,在轿厢内拨开轿帘借着清冷的月光一照,见一件朱红衣裳,拿起来时,琳琅小件锒铛吃吃,还有一件凤冠霞帔。此时的她得知那新娘定是逃婚而去了,绝对不可能在自己发出攻击时,用闪避的当儿去褫去这如此庄严又华丽的出嫁衣裳。所以她毫不客气穿上婚服来代替新娘完婚。
金瓶儿将事情来龙去脉说给两姐妹人听,又敛眉抱怨自己采糳水之事从未失手过,没想到被一件雕着双马的白玉导致没有得手。
金瓶儿回庄后便凯凯而谈其事与庄主听。
大庄主采轮回先是疑虑一会儿,之后便放下心境持重道:“无妨,那双马白玉一定是某种我们没有见过的宝物,下次光顾秋府多多留意此玉,并且有机会便将其盗回即可,目前不是我们主要关心的对象。”
“此玉完全没有灵气,可发光芒,又形似剑光,更像剑气,十分灵利。这一点十分可疑,不可不察,说不定重光城之人早已对我们有所防备于未然。”金瓶儿接着道。
“二姐,你记得除双马雕刻之外,还有什么形状,说来给我听听,改天闲暇之时,盗也好盗些。”娇媚儿向金瓶儿问道。
金瓶儿回忆当时与那人接吻咂咂,满嘴酒气,那人抓着桌子上的印着红玫瑰垫布一扯,桌上的一个白布包裹小物件双马白玉露出来,她没在意。直到桌上垫布再次被她香唇的激情之下、那人手抓之下滚动。她看见双马白玉底座的遒劲有力字体。脑海里又似乎在那里见这般字迹,但又想不起来。
娇媚儿见金瓶儿发呆了半天,想的入神,不由得咯咯地娇笑,道:“我说二姐,你是真的动了凡心?瞧你想入非非的样子。”其实娇媚儿不知道想入非非的人是什么样子,不过自己对庄内男奴撒娇只是为自己欲望而已。
坐在舒适的檀香古物摇椅的金瓶儿猛然站了起来,道:“我想起来了,那白玉底座的图案与我们《大乐阴阳赋》的下面几乎一模一样,快,拿那赋卷出来看一下。”
“啐”娇媚儿摇招纵横手帕,很不情愿地躧鞋往书房拿久藏的那赋卷。
从一个大大的布帙轴抽出《大乐阴阳赋》,由于卷中内容冗长,所以篇幅较多,娇媚儿知道她并非要观看《大乐阴阳赋》的心决,而是赋后面的一个掌心大小的印图,按赋中文字所悟的心决练成一套功法,早就对这个图案忘记了,若不是金瓶儿提起,恐怕再也没有展开这赋卷,更别说赋卷中的图案了。
娇媚儿单手抓住卷轴,将其高抛往雕刻花纹的横梁而过,纸声嘶嘶。
尾篇被滚现,左下角的落款“重光倅玺”。些时的采轮回也被金瓶儿的疑惑吸引,三个人聚在一起同时共观看左下角的图案,这一看不得了。
“咻!咻!咻!”
“重光倅玺”图案连续发出凌利剑气,一道又一道,力道不啻于一流高手,三人心里早有准备,身子巧挪灵活而闪躲,此时的剑光剑气纠缠三人不停,每道气劲来的迅速。
采轮回见娇媚儿被剑气连环逼杀,阵脚略显慌乱,而金瓶儿虽是第二遇到玺光,但也深困其中。
剑气在烟香玉暖布置精致的房间里穿梭,目标唯有攻击三人,似乎图案长了眼睛一样,不断咻咻发射剑气。采轮回知道如此下去不妙,运一道掌力挡了过去,她秀足踏着奇步,迂绕到赋卷的后面,一挥玉臂,袖风卷起赋卷,图案也随之卷藏。二度挥臂,便将赋卷完全收卷起来,掷在一处。于是,剑气便消失,被剑气弄得大汗淋漓的两人从此消停下来。
“哼!真是万万没想到此赋中落款图案竟有这等威能。”采轮回稍怒道。
“大姐,要不将那赋卷烧了,免得再有祸害。”娇媚儿整一下刚才被剑气削掉装饰垂下来的一杵秀发。
“这样行不通,这图案不止一个,况且我们的武学修为皆来源于此赋,如果烧掉,就等于将心法毁去。倘若有一天我们忘记了那段篇幅,或者对一处领悟不对,岂不是更坏事。”金瓶儿看了看采轮回。
“二妹所言甚是,不过据我观察,此图案是针对我等修炼《大乐阴阳赋》,那一定是昭明太子所为,这赋是他所写,他又是一位对武学修行之类有‘天才’的著称,遐迩闻名。二妹所见双马白玉底下的浮雕,是有人刻意雕刻。”采轮回向二人闲步道。
“如此想来,可见雕者见过赋卷,不但见过,并且能够参悟上面的文字,而表达成武学心决,从而克制。”金瓶儿惊愕道。
“嗯,不过一切紧紧都是猜测,需要我们步步的去验证。此事就交给二妹去办,不过现在不急,首先处理庄内的事以及庄外的事。”采轮回道。
“也好,我回来之时,早已发现有一帮人正在监视着自们庄内,只是觉得此事没双马白玉的事件严重,没来的急与姐妹们说说。”金瓶儿道。
娇媚儿将赋卷收藏回原处,又进房间来。金瓶儿见采轮回若有所思,道:“方才大姐所言此事不是主要关心的对象,我不在庄里的时候,是不是男奴们又要造反逃走了,或者是为庄外那几个小小贼头贼脑的而烦恼?”
“他们定是为了庄内之物而来,如果没有猜错,十成是奔着檀郎刀与谢女剑。”采轮回解释道。
“檀郎刀?谢女剑?”金瓶儿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