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天机不可泄露
顾繁霜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忙害羞往旁边挪了挪，与凌骁拉开距离。
春柳心里不齿，要不是云琇叮嘱不可怠慢顾姑娘，她真不想过去戳自己眼窝子。
“小侯爷，您方才走得急，忘拿伞了。“春柳乖巧递上油纸伞，又向顾繁霜福礼客套，“顾姑娘，我家大奶奶知道您今儿来了，打算去郡主娘娘那边陪您说话，出门前突然身子不利爽，叫奴婢带话，烦请姑娘别介意。“
突然身子不利爽，借口月事，出不了门。
顾繁霜听懂隐晦，摇头道：“大奶奶太客气了，天儿冷，不能出来受冻。“
春柳嗳一声，蹲安告辞。
凌骁拿着伞，皱皱眉，他出门时云琇还在睡，伞肯定临时送来的，那么??她应该看到什么，然后悄无声息离开。
没炸醋，比炸了更可怕。
他有些心虚。起身左右看了看，发现邱妈妈带几个丫头婆子往这边走，暗暗松口气，对顾繁霜道：“下人带你去客房上药，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顾繁霜翕翕嘴，想他再多陪会儿，见邱妈妈过来，不得不发乎情止乎礼，说一句“小侯爷慢走“。
枢密院一切照旧，上上下下忙着出征前夕的准备。
凌骁除了自己分内公务，其余能避则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申时，天色渐暗，他回府。云琇已经叫人把饭菜摆好，等他入座。
“今儿外面挺冷吧，“她像往常一样，接过大氅挂起来，笑着说，“赶紧盥手吃饭，焕哥儿方才眼馋那碗蒸肉，我夹了一点点肉，他好像不喜，第二筷子就不要了。“
“琇琇，我??“凌骁想解释，被打断。
“别磨蹭啦，“她笑，“就是屋里暖和，菜一会儿就凉了。我先给你盛汤。“
云琇有意避开，凌骁讨个没趣。
用过饭，凌骁被老侯爷叫走，春柳才敢进屋跟云琇说起送伞的事。
“大奶奶，您是不是又生闷气呢？“她劝道，“奴婢觉着小侯爷对顾姑娘没想法，全是顾姑娘一厢情愿罢了，您想，小侯爷真对人姑娘有心思，顾姑娘也不至于等成老姑娘。“
理是这么个理儿，可谢宗仁的话像楔子一样钉在云琇脑子里，她问春柳：“你今天送伞的时候，觉得小侯爷讨厌顾姑娘吗？对比覃姨娘如何？“
“这??“春柳不傻，她自然看出小侯爷虽不喜，也不讨厌，只说，“顾姑娘是大家闺秀，覃姨娘没法比。“
从不讨厌到好感，到喜欢，再到深情，按前世凌顾两家结亲这件事来看，并不违和。
云琇不敢深想，越想越胆怯。
隔天，她送凌骁出门，想方设法打听到十公主的公主府，京圈儿就这么大，有心打听一个人，非常容易。
谢宗仁久咳伤肺，十公主打发人去工部告假，转头传话的丫头说，凌家的云夫人来访。
“我没想到你会来，“十公主又惊又喜，请云琇在花厅吃茶，“你来就来，带那些补品作甚，太医院前程子刚送来，我这会儿当饭吃都吃不完。“
“小殿下说笑了，“云琇哂笑，“元宵节一别，我家小侯爷说等谢驸马康健，再请喝酒。“
十公主连连摆手，“你别听忠毅侯胡诌，驸马爷酒量不行，哪能和他们行伍之人相比。“
谢宗仁前世能喝得很，多少官场应酬都是酒桌子上办妥的。
这一世为了讨好公主，伪装得够辛苦。
云琇垂眸，遮住眼底厌恶的神情，应和道：“我听说北方酒烈，不仅男子能喝，女子也能喝。“
“也不全是，“十公主说，“像我，酒量极差。“
正说着，就听门外传来一阵咳嗽声。
十公主顾不上宾客在场，连忙迎出去，娇嗔道：“夫君，你怎么出来了？外面这么冷，太医叮嘱你不能吹风。“
“不碍事。“两人鱼贯进屋，谢宗仁朝云琇点头打招呼，而后坐下，“上次宴请，我风寒发作，拂了侯爷一番好意，请云夫人带话，就说下次由谢某人做东，请二位一聚。“
“等你养好身子再说。“十公主坐他旁边，担忧道，“药喝了吗？“
谢宗仁说没喝。
“为什么不喝？“十公主不高兴嘟起嘴，“你每次都这样，说什么都不听。“
“药没煎好。“谢宗仁哄，“有客人在，乖一点，一会药煎好我就喝。“
“真的？“
“真的。“
云琇看着谢宗仁惺惺作态上演恩爱戏码，内心感叹，权势真是个好东西！
前世她和十公主说过一样的话，抱怨谢宗仁什么都不听。
谢宗仁的回答是：“夫为妻纲，我是一家之主，为何听你的？你去满燕京打听打听，谁家女人像你霸道不讲理，不知道的以为我娶只母老虎。“
现在回忆起来，云琇很想问，十公主贤惠吗？还是霸道？
念头一起，她又觉得自己可笑，都上辈子的事，挂心间不值得。
谢宗仁察觉对面骤冷的目光，找个由头支走十公主，小心翼翼对云琇说：“只要你愿意回来，我千百倍对你好。“
“想什么呢，谢驸马。“云琇忽而笑起来，“我今天来不是探病，你别误会。“
谢宗仁神色黯了黯，心知肚明，“我知道你不会来看我，想问什么，说吧。“
云琇没客气：“你说前世凌顾两家结亲，忠毅侯可纳过妾？“
“没有。“
“你这么肯定？“
“对，“谢宗仁正色道，“顾家也算新贵，前世今世并无差别，又与兵部掌权的崔家交好，凌家怎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所以覃清素招凌骁厌恶，命该如此？
云琇蹙眉不说话。
谢宗仁猜到几分：“这一世，忠毅侯纳了妾？“
“没有。“云琇不承认，“我只想知道更详细而已。“
“我知道的不多，“谢宗仁叹气。“我推算过，我们前世这个时候刚入京不久，我尚未站稳脚跟，人微言轻，除非朝局大事，细枝末节一律不知，而且我是言官，他是武官，风牛马不相及。“
云琇又问：“凌顾两家都是大家，结亲必然大操大办，不算小事吧？“
“好像就这一两年的事，“谢宗仁细想了下，摇摇头，“具体哪天，真不知道，我只记得阳关之战打了三年，忠毅侯是第三年出征支援，算算应该是两家结亲之后。“
云琇说出心中顾虑，“按你说的，前世顾家和崔家交好，忠毅侯是顾家女婿，难道眼睁睁看他去阳关送死？“
“琇儿，你别为难我了。“谢宗仁苦笑，“我一介四品京官，朝堂上又无背景靠山，怎知簪缨世家的纠葛。“
“好，最后一个问题。“云琇说，“你说强行改命必遭天谴，可有依据？说不出所以然，我一定想尽法子把你赶出燕京。“
“事到如今，我何至于诓骗你。“谢宗仁无奈叹息道，“你不信我，总该信修佛之人，过三日我带你见个人。“
云琇犹豫片刻：“行，我信你一次。“
??
三日后，她安排好府中一切事务，带着春柳出门。
谢宗仁做得很隐蔽，他至始至终没露面，只是告诉云琇，寺庙的方位。
马车行至山脚下，一个小沙弥早早等在山门口，上前询问，“请问贵人可姓云？“
云琇答是，而后小沙弥带路。
禅房很静，莲花铜炉里飘出袅袅白烟。苏合香沉稳内敛，适合诵经、禅坐、梵呗。
小沙弥要云琇在堂屋稍等，绕过宽大的座屏，低声说了几句，一个老者的声音传出，“云施主，请坐。“
云琇偷溜出来，不能逗留太久，开门见山道：“大师，民妇有疑惑。“
“施主请说。“
“有人告诫民妇，强行改命，必遭天谴，大师何解？“
大师慈祥笑道：“原来是谢施主的故人。“
云琇纠正：“我与他恩怨已了，不算故人。“
“老衲见你二人命中仍有纠葛，故提点一二。“大师说，“至于云施主的疑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若强求必有一人殒命。“
云琇怔了怔：“谁殒命？“
屏风后传出幽幽叹息：“天机不可泄露。“
语毕，之前的小沙弥走过来，做个请的手势：“云施主，时辰已到，小僧送您下山吧。“
云琇迟疑片刻，低声问：“小师傅，可否让我再跟大师聊两句？“
小沙弥双手合十行礼，“云施主，师父能说的都说了，请勿为难。“
前世她没孩子，今世有焕哥儿，她不能拿孩子冒险。陡然提高声音：“大师，我膝下育有一子，尚未足岁的小儿，可是他有难？如此，我愿日日斋戒，诵经祈福，为佛祖重塑金身，求您体谅体谅民妇做母亲的心。“
“云施主啊，“屏风后又是一声叹息，点化道，“你两世为人，重情重义，却亲缘寡薄，情劫难渡，老衲送你豁达二字，愿你余生随性随心，是孽缘，是情缘，全看个人造化。“
“您的意思，事在人为？“
云琇还想说什么，被小沙弥请出禅房。
路上，春柳一头雾水，低声问：“大奶奶，奴婢听着神叨叨，您别往心里去，兴许是谢驸马的把戏。“
云琇缓缓摇头：“他没必要这么做。“
春柳坚持己见：“奴婢觉得他就是想拆散您和小侯爷。“
“这不是重点，“云琇微微眯眼，“大师一定也送他点化，他没告诉我，证明与他心愿相悖。“
春柳别别嘴，“谢驸马不安好心，事事如他愿，老天爷不开眼了。“
云琇瞥她一眼：“举头三尺有神明，别胡说八道。“
“呸呸呸，奴婢乱说，不作数。“春柳干笑两声。
一连几天下雪，路面湿滑，马车走不快，到垂花门时，刚过午时，又飘起小雪。
“这倒春寒，真要命。“春柳感觉寒风冷飕飕往脖子里钻，捂紧棉衣领，扶着云琇，“大奶奶小心脚下，冻霜滑得很。“
说到冻霜，云琇想起顾繁霜：“上次顾姑娘在前院摔一跤，郡主说什么没？“
春柳摇摇头，“邱妈妈没给话儿，奴婢没敢多问，总归前院摔的，郡主娘娘责怪也怪不到您头上。“
云琇嗯一声，正抬头说话，就看见邱妈妈和一个面生的丫头从游廊另一头，相向而来。
丫头眼尖，看见云琇，忙过来福礼问安，自我介绍，“大奶奶，奴婢是顾姑娘贴身伺候的，上次给府上添麻烦，今儿特叫奴婢带些糕点，以此感谢。“
邱妈妈也向云琇福了福，恭敬道：“大奶奶，两份糕点，一份送到郡主娘娘屋里，一份送到您屋里，小侯爷刚回来，正和小公子一道尝鲜。“
“我知道了。“云琇暗暗叹气，对丫头说，“叫你家姑娘好好养着，日后来玩。“
丫头应声。
两拨人分道扬镳，春柳回头看一眼，小声讽刺，“大奶奶，顾姑娘脚伤了还惦念咱们，闲不住呀。“
云琇压着不快，揉揉眉心：“回屋，我乏了。“
??
屋里，焕哥儿和他爹，爷俩坐榻上玩球，炕几上放着糕点盒子，空了一半。
“好吃吗？“云琇下意识问。
“还成。“凌骁揪半块给焕哥儿，“红枣泥做的，你儿子也爱吃。“
云琇冷冷扫他们一眼，去里间更衣。
春柳见风使舵，小声提醒，说回来时碰见顾姑娘身边的丫鬟。
凌骁恍然，夺下焕哥儿手里的点心，扔进盒里，盖上盖子。
焕哥儿吃在兴头上，突然被人抢了，先是愣了愣，而后小脸皱到一起，眼见要哭。
凌骁连忙把点心塞回他手上，又对云琇耸耸肩，“不让他吃，他就哭，都是你惯的。“
“是吗？“云琇声音凉凉的，把孩子拦腰抱起来，放腿上，低头道，“焕哥儿，我们不吃了好不好，一会有你最爱的蛋羹，还有狮子头。“
说着，她拿走一小坨枣泥糕。
焕哥儿眼巴巴瞅着糕点又被拿走，他看着云琇，张嘴啊，示意要吃。
“说了不吃，“云琇见他要哭，脸色一沉，“你敢哭，娘亲就不要你了。“
焕哥儿压根不怕她，咧嘴大哭，哭得眼泪汪汪。
“你吓唬他也没用。“凌骁只求不哭，怎么都好说，“给他吃不就完了，弄出这么大动静。“
“不许吃！“
云琇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抬手把食盒扇地上，糕点摔碎，漆木盒子哐啷啷在地上打转。
凌骁懵了。
焕哥儿也懵了，停了停，紧接假哭变真哭，哭得恨不得掀开房顶。
云琇不理，叫来奶妈，抱走孩子，发狠道：“今儿不理他，让他哭，哭到什么不哭为止。“
奶妈见两位主子脸色不好看，边哄边躲进西屋。
“至于吗？我就问你，至于吗？！“凌骁回过神，吼道，“吃了怎么着！不愿看你滚！“
“凭什么我滚？该滚的人是你！“云琇猛地转头，珠钗剧烈晃动，“人脚崴了，你回来做什么？去顾家待着啊，天天做给你吃！“
凌骁沉默一瞬，突然暴怒，起身拉着她的胳膊，不由分说拽到堂屋，大力推到门外，砰一声，菱花门摔得山响。
云琇打了个寒颤，才想起来自己穿着薄薄的对襟袄。
春柳看见，赶忙把她拉到北厢房，端来炭盆，给她取暖。
“大奶奶??“她翕翕嘴，被云琇制止，“我想一个人静会。你先出去。“
春柳嗳一声，还是劝：“不然把今天的事告诉小侯爷吧，他肯定误会您了。“
“什么都别说，“云琇有气无力地窝进榻里，“不然他问起来，你怎么答，把谢驸马的事情也告诉他？“
春柳想想，伤脑筋，索性退出去。
换之前，云琇可能气两天就自己找台阶下，搬回去，或者凌骁过来找她，然而几天过去，两人谁都没理谁，云琇不是不想和好。而是不敢和好，打从寺庙回来，她反复琢磨大师那番话。
如果凌骁和焕哥儿是她强求来的，必有人殒命。
云琇想过无数可能，可无论怎么安慰自己，覃清素的下场怎么解释？
前世凌骁没娶妾，证明他和覃清素毫无瓜葛，今世因为她的介入，事态发生变化，结果殊途同归。
云琇不安地想，现在唯一和她前世无瓜葛的就是焕哥儿??
她最最宝贝的孩子。
云琇叹气，颓然躺在北厢房的小榻上，拿起炕几上的拨浪鼓，摇了又摇，一下一下。发出咚咚的节奏声，聊以慰藉。
***
第一批出征阳关的大部队走后，凌骁明显感到枢密使给他穿小鞋，大大小小的公务，归他管不归他管的，统统交给他，理由也充分，人手暂且不足。
凌骁不仅上午忙，下午忙，忙不完时还得挑灯夜战。
他那天难得清闲，中午偷跑回去，结果冷脸贴热屁股，为块糕点碰一鼻子灰，吃一肚子气。
隔天又开始忙。
这就是被皇上抓到小辫子的下场，他不要你脑袋，有一百种办法折磨你，这小鞋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再多憋屈只能忍着。
人快累死，自然没心情风花雪月。
顾繁霜脚伤痊愈后，又三不五时来串门子，平康郡主进不了宫，也没兴致找其他夫人喝茶摸牌，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算明面上大家不说，背地里很快传开。
不仅凌家，崔家处境差不多。
顾繁霜为见凌骁，上午陪平康郡主，到下午就去崔家陪干娘解闷，倒成香饽饽。
不过她一连去了几天凌家，没遇见想见的人，有些扫兴。
临走问邱妈妈：“小侯爷最近是不是很忙？“
邱妈妈打圆场，“姑娘体谅，新年开始小侯爷总比平日忙些，过程子便好了。“
顾繁霜哦一声，又问，“小侯爷这会儿在枢密院？“
邱妈妈说是。
顾繁霜记在心里，没再多问。
隔日，她没再来平康郡主，而是踩在快中午，把糕点送到枢密院。
凌骁太忙，出于礼数，抽空出来说两句感谢。
顾繁霜却说，她明天还想来。
凌骁愣了愣，笑着拒绝：“今年倒春寒挺长。天儿不好，别跑来跑去。“
顾繁霜听话应声：“成，你喜欢哪个口味告诉我，我下次多做些。“
凌骁咳一声，字正腔圆的打趣：“你这人，让你歇着，还闲不住，得嘞，别成日瞎忙活，得空找人听听戏，听听曲儿，多舒坦。“
顾繁霜家里一板一眼惯了，偶尔听到油腔滑调，有趣至极，捂嘴笑。“小侯爷惯会说笑，难怪圈儿里的都喜欢和你玩儿。“
“瞎闹腾。“凌骁咂嘴道，“一看你就是关在家里长大的，没意思，改明儿叫齐三爷那帮人，带你去掌掌眼，见见世面，别关傻了。“
所谓“改明儿“这种没有具体时间的场面话，就和“改天请你吃饭“一样，听着舒服，不能当真。
顾繁霜却听进心里，点头说好。
而后她就不怎么找平康郡主了，隔几天去趟枢密院，带些小点去。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顾繁霜送过三五次点心后，枢密院和凌骁熟的都以为是云琇送来的，一边夸赞嫂子手艺好，一边叹谓小侯爷命好。
凌骁呵呵，没戳破，其实他明里暗里拒绝顾繁霜，可人姑娘就一根筋，每次默默送来默默走，不招惹谁，不提任何要求。
说重话好像自己不是人，不说吧，又架不住人家热情。
每次白天吃人姑娘的小点心，晚上回去一人面对一桌子菜，凌骁一开始做贼心虚，后来反而释然。
云琇一直没理他，他累不想哄，要和好也成，别想他先服软。
春柳干着急，斗着胆子，叫小厨房做几个菜，跟云琇商量给小侯爷送饭。
云琇没骂她，算默认。
春柳找人备车，主仆俩直奔枢密院。
枢密院门口当值侍卫一脸疑惑看着春柳，又看眼停在不远处的马车，盘问半天。
春柳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想尽一切法子证明自己是侯府的人，取下腰间的暗柜钥匙，指给人家看：“军爷，这上面有个小小凌字，看清了吗？“
侍卫对光看了好一会，才进去通禀。
传话的只说有人送吃食，没说是谁，凌骁以为又是顾繁霜，磨磨蹭蹭出去，到门口，除了食盒，什么都没见着。
他转头问侍卫，刚刚谁找？
侍卫描述春柳。
凌骁哦一声，又问还遇见什么人。
侍卫回想，没外人，就营房几个和凌骁关系好的，经过时看见食盒，开玩笑说送点心的又来了。
凌骁当下心一沉，想，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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