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半妖
“难道你是半妖？！”小葵瞪大了眼睛，惊诧地问道。
子望没有隐瞒：“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想要逃还是杀了我都悉听尊便！”子望的口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他本以为小葵已经熟睡，自己躲在这里变回人身不会被发现。
杀人？虽然小葵贪玩淘气了些，可生性纯良的她对杀人可没什么好感。他现在已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岂不是自己逃脱魔掌的大好时机？
想到这里小葵拔腿就跑，跑着跑着她忽然停下了脚步。小葵回头望了望坐在大青石上平静又带着些哀怨地看着自己的子望。
这寂寞深山里，不知藏着多少精怪，他现在妖力尽失，变回普通凡人，很容易成为那些精怪的口中美食。哎！小葵叹了一口气，又走回到子望的身边。
“你不是早就想离开我了么？怎么又回来了？”看着折返的小葵，子望心头又惊又喜，可是表面上还是那样波澜不惊的神态和语气。
“你现在是区区凡人，万一成为这深山里飞禽走兽的盘中餐，可不是应了那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曹小葵一生坦坦荡荡，可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背上一条人命！”
明明是担心自己，却还要东拉西扯些理由为自己开脱，子望不由得笑出声来。
这还是这一个月以来，小葵第一次看见这个“冰山美人”的笑脸。他这是在嘲笑自己么？小葵在心里埋怨着自己的一厢情愿。
看着小葵鼓着腮帮子生着闷气的样子，子望这才发现眼睛圆圆的小狐妖还挺可爱的。“走吧！我们回家吧！”子望开口道。
回家？还是我们，连子望自己都诧异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对一只小妖说出这样的话来。
下山的路上，好奇心驱使下的小葵试探着问道：“你真的是半妖么？这么说你的母亲是一个凡人？”
小葵本已经做好了被他漠视的准备，没成想子望居然回答道：“是的，我的母亲确实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洞里从没有看见夫人的身影，那么她现在在哪儿？”小葵接着问道。
沉默片刻，子望才带着哀伤的语气说道：“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
小葵此时心里有一大堆疑问，夫人叫什么名字？何等样貌？为什么会离开风波洞，离开丈夫和孩子的身边？那么大王子是否也是半妖？可是看着子望失落的样子，小葵终究没有问出口。
妖怪和凡人结合生下的孩子便是半妖，半妖平日里与妖怪无异，只是每当月圆之夜便会变成毫无妖力的凡人，直到天空露出太阳的第一缕曙光，才会重新变成妖怪恢复妖力。
变为凡人的夜里便是他们最危险的时刻，若是被其他精怪或者敌人盯上，只怕是凶多吉少。照理说，这个时刻应该有家人守护才是，可是这个小狼王却是孤身一人躲在这密林之中，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寥落。
看来这个小狼王背后一定藏着哀怨的故事，小葵在心里思索道，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悯来。
竹屋外，子望忽然停下来了脚步，只顾低头走路的小葵竟径直撞在了他的背上。
小葵慌张地退后几步，边挥手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黑发的子望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温柔的笑脸：“我睡不着，你可否愿意和我一起饮茶夜谈？”
夜谈？小葵的头上挂满了问号。这个冷漠的小狼王平日不是使唤自己就是捉弄自己解闷。今日居然破天荒的要和自己饮茶夜谈，这让小葵一下子适应不过来。他该不会是又想着捉弄自己吧？
竹桌上，一壶热茶腾腾冒着热气，子望与小葵在竹桌旁相对而坐。
竹屋的大门也被打开，任凭夏夜的山风吹进竹屋，抚摸着两人的脸庞及头发。
小葵拘谨地坐着一言不发，因为她实在不知道和眼前的小狼王，不！现在准确地说是凡人的子望说些什么。
还是子望首先打破了沉默：“对我的身世好奇么？”
不可窥视别人的私隐，小葵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过内心深处的好奇欲还是让小葵摇头之后诚恳地点了点头。
子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我和子钰并非一母所生，他的母亲骊姬同父亲大人一样也是血统纯正高贵的大狼妖。而我的生母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我从未见过她，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
难怪，在风波洞时，两兄弟见面大王子子钰一直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小葵当时还奇怪怎么会有这样水火不容的两兄弟。原来他是血统纯正的大狼妖，如何看得上半妖身份的子望？
小葵看着子望冷峻的侧脸问道：“可是你从未见过你的母亲，如何能找到？”
“我刚出生时的襁褓是母亲亲手所做，我记得她的气味，我能在方圆五里内嗅出她的味道。”子望的语气平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
可是同样没有见过母亲的小葵却能听出出他内心深处的哀伤。
突然子望笑出声来：“呵！我怎么会和一个小妖说起这些！”这句话不像是对小葵说，更像是自言自语的自嘲。
这句话可引起了小葵强烈的不满，她提高了音量：“我是一个妖力平平的小妖又怎样！虽然我也没有母亲，可是我有疼爱我的阿爹和阿哥，我一样过得开心快乐！”子望眉头微蹙，怔怔地看着小葵。
自己这是在子望面前炫耀亲情吗？小葵自知失言，赶紧闭了嘴，气氛一下子又回到了之前的清冷。
又不知多了多久，才从对面飘来子望的问话：“你也没有见过你的母亲么？”小葵抬起头，只见子望手肘压在竹桌上，歪着身子仰望着屋外的星空，神情落寞。
“嗯！阿爹说我的母亲是西王母身边的宠婢海棠仙子，在生下我不久就被王母娘娘带走了，所以”乐天派的小葵整日里都乐呵呵的，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唯独想起母亲时她才会情绪低落。
顿了一会，小葵似乎给自己打气说道：“只要我努力修炼，他日一定会在天宫与母亲重逢的！”
因为自己勾起了小葵的伤心事，子望本有些自责。看着她自信乐观的样子，眼前的这个小狐妖好像变得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了。
子望第一次仔细端详起小葵来，她身着淡绿色裙褂，两条简单的麻花辫垂落双肩，头上并没有金银珠钗，只有一簇白色的狐狸毛作为点缀。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双眼，眉若翠羽，肌如白雪，齿如含贝，脸颊红润还有一点婴儿肥。
最后子望的目光落到了小葵的眉心，小葵的眉心中间有一枚椭圆形水滴状的红色胎记。
这红色的胎记并没有破坏整张脸的观感，反而提升了她的灵动可爱。
子望这才发现小葵若是好好打扮一番一定是位出尘的美人，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小葵眉心的胎记。当子望的手指刚碰到小葵的胎记，小葵便条件反射似的躲开了，警觉地瞪着他。
子望尴尬地为自己解围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好奇你眉心的红色胎记而已！”
“这个吗？”小葵指着自己的额头，“这个水滴胎记与生俱来，阿爹说水能泽被万物，还说我一定就是他的小福星！”说起这个胎记小葵甚是自豪，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这滴水滴并不只是一枚胎记那么简单。
子望眯着眼听着小葵的解说，满脸堆笑，原来快乐的情绪真的会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