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下马威
“大师,你说我是大富大贵之人,究竟能有多富?会不会像马云那样,搞出自己的商业帝国?”胖冬对这个问题似乎很感兴趣,反复问着,他要让大师指点迷津,好让自己的商业之路不那么迷茫。
“马云?”大师一脸茫然,不知是没听过这么名字还是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总而言之,你的事业会登峰造极,影响一方。至少,在整个北江省,你会成为数一数二的大富豪。”
“整个北江省?”胖冬迅速在大脑中盘算,现如今,北江省的首富是搞化工起家,在全省有几十个化工厂、几百个加油站,个人资产达到几百亿,我倘若能有他的一半厉害,也能衬个百十亿,那已经很完美了,哈哈。我这操蛋的人生,终于要有逆转了,“大师,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信则有,不信则无,全在你自己如何理解,如何奋斗,”算命大师给出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其实,你最应该关心的是我说的伤害之灾。”
伤害之灾?胖冬被大师的预言乐昏了头,完全忘记这一茬了。可不嘛,还有灾祸!
“啥是伤害之灾,有没有破解之道?”
“所谓伤害之灾,刀兵、流血、杀身……轻者皮肉伤折,重者会有生死意外。至于破解之道……难啊。伤害之灾往往与大富大贵相辅相成、相生相克。伤害之灾的破解之道,恐怕也是大富大贵的消弭之时。”大师含糊其词,却又给出了矛盾的结论,让胖冬甚是为难。
“那可不行啊。我要大富大贵,不要伤害之灾。”胖冬急了。
大师是个好人,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作为一个出家人,危难之际显身手,也算是积了阴德一桩。
“这位胖先生,我看你也是个虔诚之人,有着向善之心。今天我冒着大忌把这天机道破。破解之道不是没有,我送你两样东西,有了这两样东西,你不仅可以避开这血光之灾,还能大富大贵,商运亨通。”大师半眯着眼睛,一脸神秘。
“哦?求大师赐教。”
“这第一样东西,是一句话,”大师清了清嗓门,“伤害你的,应该是你的至亲至爱之人。记住,你命犯桃花,要时刻对女人保持戒心和距离。”
“啥?命犯桃花?大师,你这可就难为我了,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只有两样,女人和肉。”
“不不不,切记切记。”老夫子摇了摇头。
“大师,那第二件呢?”
老夫子睁开眼睛,神秘兮兮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件小玩意儿。胖冬定睛一看,像是个桃木刻的小摆件。它有核桃大小,有一条红色的系绳,上面雕刻着一样奇怪的生物,看上去像貔貅,但又不完全一样。
“大师,这是啥?”胖冬很好奇,这玩意儿做工一般,不过由于涂了漆,感觉油光闪闪。
“这就是避灾之物,你把手伸出来。”大师有些不悦,自己支了半天架子,你这小子也不说接一下,没有一点眼力劲。
胖冬十分虔诚,双手去接。
“记住,把它时时戴在身上,可以为你驱灾辟邪。”
“谢大师,谢大师。”胖冬有些难为情,“你看,找你算卦你还送我东西,怪不好意思的。大师,这宝贝多少钱?”
大师微微一笑,又眯上了眼睛:“既然是宝贝,自然是无价之宝了,怎么可以用金钱来衡量。把它给你,是因为它与你有缘。如果你真心要感谢,拿多拿少,一切随你的心意就好。”
随心意?这心意该值多少钱呢?胖冬也为难了,从兜里拿出钱包,反复思量,抽出一张红票子;“大师,一点心意,您别嫌少。”
大师眼前一亮:“嘿嘿,不少,不少。有些天机不可道破,一切都要靠先生自己去悟了。”
胖冬紧握着宝贝,依依不舍地离开,心情却忽然明朗许多。唉,人生能有几回渡。有了这两样宝物,我胖冬想不富都难!
……
再说向北的妻子周雪岑。家政培训的生活是周雪岑从来没用经历过的。它就像一个人生节点,在此之前是一种人生——大学生活、公司白领……在此之后又是新的人生——月嫂——完全脱离了脑力劳动。
出乎意料的是,周雪岑竟然可以将这两段人生毫无缝隙地衔接在一起。她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人生舞台转场意味着什么。
人生给了她什么,她就去接受什么。
不出意外,一个月之后,周雪岑因为出色的实操技巧、优秀的学历背景很快被雇主相中。
这是一个四口之家,女主人叫何苗苗,36岁,在河东市一家基金公司做投资理财主管,年薪50万。
36岁,当不当正不正,刚好是一个尴尬的年纪,很多女人的身体开始出现明显的变化:屁股臃肿、脸色蜡黄、皮肤松弛……
可是,何苗苗毕竟是一个高级白领,有的是办法让自己青春永驻。健身、护肤、SPA、瘦脸针、每天涂抹各种香料腌制皮肤……所有这一套整下来,这个身高一米七的女人个头依然高挑,加上波浪卷、樱桃口、瓜子脸、束腰职业装,何苗苗走在大街上,回头率依然可以达到90%以上。
男人是嗅觉动物,什么酸甜苦辣咸都爱闻,尤其是她满身腌制的熟妇香味儿,更是让人记忆深刻。
当然,郎才女貌通常是这种家庭的标配。
金融是一个挣钱的行当。这家的男主人也在当地一家银行上班,虽不如女主人那样高薪,但是职位已经熬到中层,每月收入接近两万,这还没把各类奖金计算在内。无论按家庭收入还是从业领域来说,这个小家庭都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中产阶层。
除了男女主人之外,还有两个宝宝。老大是个女孩,4岁,正在读幼儿园中班;老二是个小子,一岁多点,还是个咿呀学语、蹒跚学步的年龄。
两个小生命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欣喜。
贫穷往往会限制人的想象力。在穷人家庭,雇保姆是不敢想象的事情。照看孩子?花钱是不可能的,双方父母就是免费保姆,再不行就辞职自己看。
不过,在这个家庭就不会这么算了,凡事都要讲究投入产出比。
这个年轻的中产家庭一共雇了三个月嫂,其中两个负责照看俩孩子,另外一个负责给一家人准备每天的午饭、晚饭。
何苗苗不仅是个精致的女人,也是个精明的女人。按照她从事金融行业的头脑的精准计算,三个保姆月薪加起来一万五,不及全家收入的五分之一,而且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何乐而不为?毕竟,但凡可以用钱可以解决的麻烦,都不算麻烦。
周雪岑的工作是照看老二——英文名字Felix。雇主也给她开出了不错的薪水——月薪四千五,这在家政这个行当的“菜鸟”当中,已经算得上高薪。
不过,天上不会掉馅儿饼,任何钱都没有那么容易挣到。周雪岑刚到女主人家第一天,就领教了下马威。
“周姐,今天是你上班第一天。我这个人做事有个特点,提前把规矩讲清楚,这样以后也好相处。”何苗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材笔直,跷着二郎腿,像一只性感的猫。她这个人有个特点,不管称呼谁——比自己大也好、小也罢,男的统一叫哥,女的统一叫姐。
“是的,您安排就是。我会照规矩做。”周雪岑站在一旁,一手拎着帆布包,一手握着水杯。
“第一,你的职责是看孩子,把Felix看好就算完成任务了。第二,我这个人有点小洁癖,所以你每次到我家之后,必须先洗脸洗手,换上居家服;如果带孩子出去玩,回来后要给孩子换衣服、洗手。第三,餐具和水自带。”何苗苗瞄了一眼周雪岑,“暂时是这些,如果有其他情况再说,能接受吗?”
周雪岑神态拘谨,下意识地将杯子往身后掖了掖。那是个空水杯,她原本以为水是这个世界最容易得到的东西,看来在这个小资家庭要成为奢侈品了:“能接受,能接受。”
“那这一套居家服给你穿吧。”何苗苗从旁边拿起一套衣服,扔在茶几上,“哦,对了,以后你的物品就放在入户走廊的鞋柜旁吧。”
这个年轻的家庭住的房子是电梯入户,从电梯门到入户门之间,逐渐形成了一个洁癖患者的无菌生活区过渡地带。所有从外面世界带回来的东西,都是脏的,不能进了入户门!
这是何苗苗制定的潜规则。
何苗苗说着话,走到卫生间,用小手指轻轻挤出一把洗手液,将拿过居家服的手反复清洗,以此证明自己真的有洁癖。
双方谈妥,像完成了一笔交易。
“Welldone!”何苗苗飚了一句英文,拍拍屁股起身回到卧室。周雪岑则把包和杯子放在入户门口,然后换上居家服、洗脸、洗手,走进卧室照看孩子。
一个刚满一岁的孩子,精力之旺盛,几乎可以秒杀大多数成年人。这一天,周雪岑的工作忙碌而充实。人就不能闲着,一旦闲下来总会胡思乱象,很多错误,都是闲出来的。这种生活节奏至少能够让周雪岑无暇思念诺一,无暇回想生命中那段重要的日子。
晌午头,闹腾了半天的Felix终于消停,躺在床上翻了几个滚就入睡了。周雪岑松了一口气,这才觉着口渴,想去找水喝,忽然又想起了何苗苗的叮嘱。算了,还是忍一忍吧,回了家再喝水。
有洁癖的人还真是奇怪,坐公交嫌座椅脏;坐电梯时嫌按钮;饭店吃饭嫌筷子脏。你要是哪天碰到有人坐公交带垫子或者戴手套,等电梯时用手指甲或者手指关节轻怼按钮,吃饭时自带碗筷,那么恭喜你,你碰到了洁癖。
何苗苗也是这样,倘若家里来了客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会让她的脑子瞬间炸裂,她会死死盯着对方坐的位置,一秒钟一秒钟地过去,每一秒都是煎熬。等对方走了,何苗苗会毫不犹豫地拆掉沙发套,用洗衣液和消毒水洗得一干二净。
但就是这样爱干净的人,却可以忍受屋里的摆设乱七八糟,桌子上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闲暇的空当,周雪岑发现客厅有些凌乱,顺手收拾起屋子。她先是把孩子的玩具规整一番,又将茶几、餐桌上摆的乱七八糟的果盘、容器收拾干净。随后又找到一块抹布,将桌子上的灰尘擦拭干净。
周雪岑正在忙碌着,忽然听到卧室里传来孩子的哭啼声,她急忙扔下抹布,快步走向卧室。这时,何苗苗也从另一间卧室冲了出来,两人几乎同时走到婴儿床边。何苗苗一把把孩子抱起来,一边哄着一边恶狠狠地瞪着周雪岑。周雪岑自责地低下了头。
孩子在妈妈的怀抱里很快安静下来,又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何苗苗把Felix轻轻放下,将周雪岑叫到客厅。
“你刚才干吗去了?”何苗苗质问周雪岑。
“我……我刚才在客厅打扫卫生……”周雪岑依旧低着头。
“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我让你打扫卫生了吗?你的职责就是看孩子!”何苗苗声音越来越严厉。
“我……我看孩子睡着了,就想找点活干,”周雪岑支支吾吾,“真对不起,是我错了,以后我一定注意。”
何苗苗瞪着她,内心郁积一团怒气,胸脯也跟着有节奏地一起一伏,“刚来第一天就这样!也不知道那个家政公司怎么想的,还说你是金牌月嫂,我看他们是脑子进水了!你如果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走。”
“我可以,我可以,您放心。我很细心,我在家政学校成绩也很优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周雪岑语无伦次地辩解。
何苗苗看到她这番恳求,气消了一半,甩了甩手说道:“行啦行啦,你去卧室待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