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山一程,水一程
白离这两天总是打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在想是不是那个小家伙在想他了?
他哪知道,莫炎这两天的确有想他,最想的还是他酒楼的三成股份。
入宫以后,见过父皇,父子俩多年未见,却如君臣相见一般。
他去后宫找玉姨薛明玉,俩人见面比见父亲还要亲热几分。
“离儿,算一算,你出宫也快十年了吧?”
“是的玉姨,你身体可好?”
“唉,我这把老骨头,死不足惜啊!”
“玉姨,如果不想在呆宫里,回头我跟父王说,带你出宫便是了。”
“算了,出宫也是连累你,只要看着你好,我便开心。”
薛明玉拉着他的双手,双眸泛着泪花:“你娘死的时候,你才十一岁,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为你娘守孝三年才出宫的,算起来你今年也有二十四岁了,过得真快啊!”
“玉姨。”白离从怀里掏出那块井字木牌:“你还记得这个东西吗?”
“记得,当然记得,我还没老糊涂!”
她接过那块井字牌抹了一把眼泪,哽咽一声:“这是你娘留给你的,她还叫你离开这个事非之地。”
“我还记得我娘曾经说过,山一程,水一程,塞上秋来寒意浓。风一更,沙一更,身向榆关那畔行,平沙茫茫黄入天。”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薛明玉才四十多岁,但眼力不差。
“我这十年来,行走了许多地方,时时想起她对我说过的话,你能告诉我,娘亲是哪里人?”
“呵呵……”她抬袖捂唇笑道:“看来,你是真的长大啊!”
“玉姨,我已经成人了,娘亲虽然在临死前不让我查她的死因,但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薛明玉长叹一声,她站起来走到窗前看向院外的花草,思绪飘飞,颇为伤感的说道:
“你娘亲是塞外人,她跟你父王是在外面认识的,后来才知道你父王是大元王朝的三皇子。那时候,他们已经私定终身,你娘亲放弃了一切追随他来到这里,而我只是你娘亲身边的贴身丫头,当时我劝她不要来,如果我阻止得了,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白离当然知道,这皇宫就是一个金色的鸟笼,而后宫就是一个没有销烟的战场,虽然父王是一国之君,却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心爱的女人离去。
其实,等他明白了这些之后,反而有些同情这个一国之君,甚至为那些每日只知道争宠的嫔妃不值。
因为,她们看不到外面的天空,是那么的纯净,那么的宽广,而空气也比这皇宫强上许多倍。
“离儿,你这次回来会留下来吗?”薛明玉感觉他这次回来有心事。
“玉姨,这井字木牌只有这一块吗?”他收回了思绪看向她苍老的面容,明明不到五十岁,看上去却有五十多了。
“你怎么会这么问啊?”她双手抖了一下,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白离看不出她有任何变化,于是说道:“其实,也没什么?”
“你有心事,我看得出来。”薛明玉暗自平抚了一下心情:“有话就说吧!”
“哦!就是,我无意之中看到了另一块井字木牌,不知道是不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吗?”她忍不住撇开脸,很好的隐藏了激动的心情,没想到在她有生之年等来了这么好的消息。
“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我想问你,她会是我的亲人吗?”
白离突然有些紧张了,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他脑海,现在终于要面对了,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薛明玉惊讶的转过头来看着他,亲人?若说他的亲人,在塞外的确还有,只是二十多年过去了,远亲还不如近邻呢!
“嗯!”
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生怕吓着他:“你娘亲是塞外人,当然有亲人在了。”
“那……”她是我妹妹?后面的话他不敢问了。
“离儿,她长什么样子?”她抓住他的手:“你可以画给我看吗?”
“好。”白离扶着她转身回到房间,提起笔的时候,闭目思考。
薛明玉平静多年的心,此时,犹如万马奔腾,她袖子里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紧了拳头,指甲刺痛了掌心,让她保持清醒。
热西旦、若扎,虽然你改名叫之画,但你改变不了你是大漠人的事实,而你的儿子,他将会替代你寻找井字木牌的使命。
本以为这个秘密又要被埋藏,没想到你的儿子带回了这么好的消息,你在天之灵,肯定会很开心吧!
我万能的主,请原谅我的愚笨和懦弱,还请赐予我力量和勇气,愿主庇佑我库勒巴族富足,强盛起来吧!
薛明玉几乎同时放飞了三只信鸽,她终于等到了出宫的这一天,去完成族人未了的心愿。
……
“禀皇上,薛嬷嬷刚才放飞了三只信鸽,属下无能,用箭射下了两只。”何明远将军把两只信鸽放在拖盘上。
“哦,呈上来。”默世良双眸盯着盘子里面的两个信鸽。
抖了抖双手,从死去的信鸽腿上解下一个小筒子,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看完了又从另一只信鸽腿上抽出纸条。
他重重的叹息一声,本以为之画跟他讲的只是一个故事,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真的啊!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激动,还是应该庆幸,能在他有生之年,等来了这个秘密。
“皇上,王爷跟薜嬷嬷说了许久的话,就在三更天的时候,薜嬷嬷放了三只信鸽。”
“嗯!”
默世良点了点头:“过几天离儿就会带她离宫,你亲自跟着他们,另外我派一百名高手由你调动,一定要跟紧他们,记住,随时来报。”
“末将遵命。”何明远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上面的皇上,只见他眉头紧锁,满腹心事的样子。
虽然他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在白离回来之后,叫他盯着他,更不知道皇上怎么会知道薜嬷嬷半夜放信鸽,但他是皇上,他唯有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