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成为他的人

  “妾身不懂,还请小少爷明示。”
  桓怏冷笑着坐起来,“你支支吾吾的不肯提你想要什么,不过是想要本成为本少爷的女人而已。”
  “妾身绝无此意。”她一时懵住了。
  “别以为本少爷不知道,你巴巴的来护国公府,不惜在府邸的门前站了一日一夜,可见你对本少爷心存痴念。”他满脸的厌恶,“今日本少爷便成全你,但事成之后,得将青鸢的事情告诉我。”
  最后那几个字他说的格外的沉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倒是让绛墨一时间有些错愕,瞧着他那大义炳然的模样,倒像是被逼迫的青楼姑娘,想着他那样高傲的样子,竟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由得啼笑皆非。
  “我要的不是这些。”她的声音很淡,如玛瑙一样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他。
  “那你想要什么?”桓怏的耐心似乎都被耗尽了。
  “我只要少爷答应我三件事。”
  “好。”桓怏不假思索的答应,“你说。”
  “第一件事,便是三个月后的科举之中取得功名。”她望着他,“你可答应?”
  三年一次的科举原本是要去年秋天的,但因为边疆叛乱,皇帝又不理政事,大臣们便商议着推迟了半年,春日之后便举办。
  桓怏也未曾料到她竟然会提这样荒诞的要求,眉间隐隐有戾气,却只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将落在地上的袍子捡起来,胡乱的穿好。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胸口那玉牌上,目光有些复杂。
  好似回到了他生辰那日,她满脸含笑的将玉牌戴在他的脖颈声,他满脸嫌弃的摘了下来,用充满稚气的声音说,“什么破东西,沉甸甸的快勒死本少爷了。”
  那玉牌上编织的结亦是出自她的手,已经戴了七年,有些旧了。
  此时桓怏已经将衣衫穿好,一边往外走,一边冷声的说道:“记着你的话,但凡你有半句欺瞒我,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桓怏走的时候,连房门也没有关上,冰冷的风夹杂着湿意,冻得她牙齿打颤。
  而就在这时,却见萱儿脸颊绯红的跑了进来,见了被扔在地上的被子,一双乌黑的眼睛几乎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小少爷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将屋门给关上,屋内这才好了一些。
  “你何时出去的?”她一时间无话可说,只随口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萱儿更加的局促,用手指绕着袖子,含糊不清的说,“小少爷推门进来的时候奴婢就醒了,怕碍事便出去了。”
  绛墨微微一怔,见她如此模样,竟多了几分的好笑。
  “旁边还有个小屋子,要不奴婢明天就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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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怏回到自己屋子里的时候,却见守夜的梵音正站在门口,院子里的十几个小丫头都被她折腾起来,手里提着灯笼,要满府找人的样子。
  见他回来了,梵音才重重的松了口气,提着八角的宫灯便过来了,“小少爷,您去了哪里,连狐皮的斗篷也没有穿,冻出病来可如何是好?”
  桓怏满脸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去将书房桌上的那几本书给我拿来。”
  这话却让众人都吓了一跳,都拿着怪异的眼光去悄悄的看,只以为他莫不是撞了邪,那些书都落了尘,几年未碰过的了,这怎么忽然间有想起来了。
  原来自从七年前,桓怏在府邸里大闹了一场,甚至拿着刀冲到了他二叔的屋子里,失手捅死了上来阻拦的丫鬟之后,便被他的父亲狠狠的打了一顿。
  若不是当初的护国公夫人拼命阻拦,只怕那日便被活活的打死了。
  只听人说那日几乎断了气,板子上全是血,若不是护国公将宫中的御医给请来,他这条小命就保不住了。
  他这一躺就是半年,只自己闷在屋子里,见东西就摔,见书就撕。
  而后来伤口养好了之后,更是火烧书房,各种古籍和孤本藏书都毁于一旦,发誓此生绝不出仕为官,更不会考取功名。
  见梵音一副见鬼的模样,桓怏只转身自己往书房里走去。
  他这一读书,让众人乐的了不得,只想着老爷若是知道了,定会赏赐他们这些跟随着的丫鬟们。
  然而直到卯时老爷去上朝,她们才巴巴的去禀了护国公,果然护国公听了十分的欢喜,忙命人将四书五经拿来,又吩咐人传话,说莫要累坏了身子。
  等梵音将话传给桓怏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书上,抬也不抬一下。
  然而很快她便发觉事情不对,桓怏居然连早膳也不用,只吃了几块桌上置放着应景的糕点。
  晌午也是如此,晚膳更是什么也懒得吃了。
  众人这才慌了,此时在翰林院处理国事的护国公已经回来了,只得去回话。
  护国公连朝服也没有脱便匆匆忙忙的过来了,却见桓怏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书,半晌才眨一下,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他与桓怏说话,他好像听不到一样,竟像是鬼怪上身一样,竟一夜之间变了性子。
  护国公忙命人将桓怏屋子里的丫鬟们都弄到院子里,开始审问昨夜桓怏去了何处,见了何人。
  梵音吓得满身的冷汗,只哭道,“昨儿亥时的时候奴婢听到了动静,去屋内查看的时候小少爷已经不在了,只两炷香的工夫便回来了,但见了谁奴婢却不知晓。”
  此时院子里的粗使老婆子忙道:“老爷有所不知,咱们少爷这样的干净的人,晚上出去难免会招惹什么邪祟,说不定是哪个狭促鬼上身了。”
  这话一出,众人听了只感觉背后发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护国公自是不信鬼怪这套歪理,但瞧着桓怏又是这副模样,便也只得命人去请京中的最有名望的法师进府,在院子里开坛做法。
  这一闹便闹到了三更半夜,只见书房前面摆了祭坛,刚刚宰杀好的鸡鸭叠的跟小山似得,却见几个巫师脸上涂的黑乎乎的,手里端着半盆水,拿着树枝子沾了水,四处甩着。
  先在院子里甩了一会,然后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良久才进了书房。
  几个人围着桓怏又蹦又跳的,拿着树枝子在空中胡乱的比划。其中一个带着鬼怪面具的,往嘴里猛地灌了口酒,正要要往桓怏身上喷。
  却见桓怏将头抬起来,漆黑的眼睛里带着怒意,“你敢?”
  那人吓得一口酒全呛到了喉咙里,面红耳赤的也不敢咳,差点丢了半条命。
  桓怏这才拿着手里的书,往门外走去,却见护国公正急的在院子里转,几个丫鬟也是如惊弓之鸟,战战兢兢的模样。
  众人见他正常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都松了口气。
  梵音更是合起双手,念叨着,“阿弥陀佛,总算是好了。”
  桓怏只是平静的跟护国公行了礼,然后十分淡然的说,“祖父不必挂怀,孙儿不过是想读书而已,快将那些聒噪的人快快赶出去才是正理。”
  护国公心下大喜,“虽说是读书,但也得歇息用饭才是,又不急于一时,何必如此的勤勉,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桓怏似乎并未在意他的话,“春日之后便是科举,孙儿定要考取功名,这就退下了,以后孙儿只闭门不出,只在屋子里专心研究学问。”
  护国公见他如此说,虽是十分的欣慰,但也担忧,却见他又回到了书房里,将几个巫师赶出来之后,又埋头于书海之中。
  护国公只命人将那几个巫师送走,这才转身对那些跪在地上的丫鬟怒道,“他昨晚定是有什么变故,你们连他见了谁都不知道,可见你们侍奉的不周到。”
  其中一个守夜的小丫鬟听了这话,忽然想起来什么,只赶紧道:“奴婢昨日好像见到看见小少爷从后院回来,说不定是见了后院的那位,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