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复苏（1）
墨尔索首先诧异于红莲恢复速度之快，然后回答说，“她好得很。刚刚去地下室配药了。看你这状况，已经恢复了八九成是么？”
红莲“嗯”了一声然后叹了口气，墨尔索能想到他那副万分无奈的表情。
墨尔索犹豫了一下，问道，“红莲，我想问问你，你和蓝爵前世是怎么回事？”
“你对这个很好奇？”红莲反问。
墨尔索忽然反应过来，对别人的私事刨根问底似乎是一件尴尬的事，但是前世今生这种事情，又与穿越时空有着莫大的关联。如果能从此事中得出些有益的结论，说不定将来能顺利回到却格城的那时那地。
听完墨尔索的解释，红莲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说，“其实，上辈子我们本是恋人。那时侯战火连天，我应征入伍，这一仗一打就是八年。等我回去的时候，家乡已经化为废墟，她也已经……”红莲的话没有说完，眉目间的阴沉和懊悔已是不难想到的了。
过了一会儿，红莲接着说，“其实当我回到那片废墟的时候，我并不能确认她的生死。所以我寻找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在路边发现了一块墓碑，东倒西歪写着她的名字。之后的记忆，已经很模糊。我也不记得那时侯是自杀还是病死，总之我变成了地缚灵，守着那块墓碑。后来又是沧海桑田，墓碑被毁，我变成游荡的孤魂，直到有一天，重新遇到已经转世的她，就是现在的蓝爵。”
墨尔索沉吟片刻，心中百感交集，“没能把重要的人守护好，看来古往今来都是莫大的遗憾。我对洛娅，何尝不是如此。”
红莲忽然意识到了二人完全相同的处境。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亲身经历此种痛苦的青年不由得安慰道，“至少你还有逆时空而去的可能。”
墨尔索的冷静笃定，向来少有人能够知其深浅，听了红莲的安慰，墨尔索的情绪波动并不太大。洛兰洛娅倒下去的身影虽然时时浮现眼前，每一次都会带来锥心刺骨之痛，但是墨尔索的情绪向来节制得一丝不苟。
听得红莲语气中哀思甚甚，墨尔索反而一笑，“那你又何须懊恼？上辈子的事，可谓是无疾而终。这辈子你还能继续守在她身边，而且如今的蓝爵今非昔比，身为如此强悍的阴阳师，想必是不会再发生前世一样的悲剧。”
红莲没有说话，似乎对墨尔索的话有些感触，但始终无法释怀。
墨尔索想了片刻，接着说，“至于她不能触碰你的肉身，将来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
与红莲彻谈一夜后，墨尔索沉沉睡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红莲也已经被重新召唤出来，此刻正坐在离墨尔索不远处，看着蓝爵忙忙碌碌。
察觉到墨尔索醒来，红莲转过头，尖尖的牙齿隐隐露在唇边，笑容可掬，道了声早安。
墨尔索的注意力忽然被红莲的尖齿吸引。往上看去，还有那双尖尖的耳朵。墨尔索问，“红莲，你生前就是如此模样么？”
“生前么？”摸了摸自己尖尖的耳朵，红莲笑道，“活人要是长成这个样子，还不把人都吓死。这是怨灵时期留下的，想了很多办法，没能消除掉。”
蓝爵抽空回过头说了一句，“我觉得很可爱啊！”
红莲无语的看了一眼蓝爵，没理会，接着对墨尔索说，“你是不是在担心重塑肉身的时候，模样会改变？这倒不用担心。按理说，你现在的状态，虽然元神出窍，但并不是亡灵。只要力量足够，重塑成本来的模样是不成问题的。”
墨尔索依然担心，“那……如果估计失误，力量不够呢？”
红莲站起身，说，“重塑肉身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需要一蹴而就。只要持续不断的供给能量，直到最后大功告成。”
“可是你现在，好像……”
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红莲的眉头皱起了一瞬间，很快又笑了，“我是亡灵，生与死的界限，总是很难跨越的。”
蓝爵走过来，“啪”的一下把手里的竹杯狠狠地放到桌面上，抬起头说，“不是说好了不准再说这话嘛！什么生与死的界限，什么亡灵与活人，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只是现在还没找到而已！”
红莲赶紧举手表示投降，“好好好，我不说了。只是向墨尔索稍微解释一下这个世界的事情，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混久了自然什么都知道了。墨尔索可是个聪明人！”蓝爵白了红莲一眼，然后把配制好的药水倒进竹杯里，捧起墨尔索所在的水晶球，放进绿色的溶液中。
蓝爵的神色显得很兴奋，紧盯着水晶球与溶液发生的反应，解释说，“这是以触龙人参为主，多种药材为辅，配制出的生命药水。它的功效，简单来说也就是强化增殖。元神的力量会被复制扩大，这对于保存元神的核心力量很有作用。”
生命药水与水晶球接触的一瞬间，释放出了大量的气泡，沉甸甸的水晶球竟沉不下去，浅浅的浮在药水上。
溶液释放出大量的热能，杯子热得烫手。不出一会儿，溶液开始翻滚，水晶球也随之上下沉浮。
墨尔索的元神好像一下子扩大了许多，以肉眼能看得清清楚楚的速度，迅速填充满了整个水晶球的内部空间。
红莲目瞪口呆，问道，“情况不太妙吧？”
蓝爵应道，“你说什么啊！这情况不是大好特好吗？触龙人参奇效无比，我虽然早有耳闻，但是没想到如此厉害啊！蝮蛇涎都还没用呢！”
说话间，墨尔索的元神迅速充满了水晶球内的空间，到最后无处可扩展，开始急剧的压缩密度。由紫色变成红色再变成黄色，最终浓缩成了白色，发出耀眼的光芒。
红莲冲墨尔索问道，“墨尔索！你现在感觉如何？”
墨尔索的声音依然平淡无奇，说，“你们退后。”
水晶球终于承受不住，开始发出碎裂的声音。
当水晶球像蛋壳一样终于裂成了满地的碎片，墨尔索的元神得以舒展开来，笼罩在一片朦胧氤氲的白光之中。
一片雾蒙蒙的白光中，走出一位黑袍青年。
待到白雾散去，墨尔索的身影才得以完全呈现在蓝爵和红莲面前。
虽然没有肉身，但是元神呈现出的光影轮廓，和墨尔索原本的模样绝无二致。墨尔索身形高大，与红莲相当。
一头金色的短发，如同太阳的光辉一般耀眼，苍蓝色的双眸正如平静的大海，冷峻的眉眼，平静得大理石雕刻的人像。
墨尔索身着却格城的皇家长袍，黑色为底，上起红色图纹，背后用银线绣着一个图文繁复的十字架。
看见蓝爵满脸惊愕的表情，墨尔索笑了笑，“怎么，我的样子很难看？”
蓝爵这才回过神来，表情夸张的说，“这下我可真的相信了，你的确是从异界而来的！你的眼睛好美啊！就像蓝宝石！不过……我总觉得你的模样有些熟悉，可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不奇怪。我在我的世界里，也从书中读到过有关这秦汉帝国的事情。彼此将对方的世界当作天外之物，神的居所，虽说是异界，到底还是以某种方式保持着沟通和联系。”
蓝爵点点头，“也是。如果半点沟通的缝隙都没有，也就不能互相穿越来往了。”
墨尔索向前迈了一步，顿时就感到体力不支。左手按在胸口，墨尔索重新站稳了，说，“果然元神状态还不够稳定。连这么一点小动作也承受不了。”
“毕竟是刚刚复苏。还是先找个新的载体呆着。你还需要更多的药物来保持状态。”蓝爵四下搜寻着屋内的物品，想要找出一个什么合适的东西来容纳墨尔索。
红莲挽着双臂，说，“我看水晶球已经不合适了。你的魔杖倒还合适。魔杖的灵力充足，容纳量也够大，而且本身又具备吸收灵力的特性，对于修复元神一定大有好处。再说，此前墨尔索也已经适应了与魔杖的共同频率。”
蓝爵看了看高大的墨尔索，又看了看魔杖，迟疑着说，“那……要不你试试？”
墨尔索点点头。走向靠在墙边的魔杖，墨尔索伸出手。
不料触碰到魔杖的瞬间，墨尔索的指尖与魔杖之间，开出了一朵鲜脆欲滴的白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