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我需要

  他居高临下,语气叫人无法抗拒,齐筎缓缓抬起头,终于敢涨着胆看了萧怀瑾一眼。
  原来皇城中女子钦慕的摄政王长成这个样子,明眸皓齿瞵视昂藏,凛凛正气英俊无双。
  齐筎彬彬有礼的颔首,不敢再直视那双眼睛,轻声言语到:“齐筎不知王爷会到这来。”
  “你为何只站在门口?”
  “没有王妃的命令,妾身不敢随意走动。”
  “王妃不是已经撤了琼华台的侍卫?”
  “妾身自知身份非常,也还是不敢随意在府上走动。”末了,她还要补上一句:“但妾身对王府绝无二心。”
  这人口锋看似乖巧,却含沙射影一直在暗指些什么。萧怀瑾虽然不愿听她自作聪明,却还是顺着话茬往下说:“身份非常?那你说说,自己是什么身份。”
  秋荻偷偷瞧了一眼,发现萧怀瑾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冰冷,并不好看。于是谨慎的回答到:“我是齐候的女儿,是襄王妃齐鸢的妹妹。也是……”
  “什么?”
  “平南王府的齐夫人。”这句话说得极其为难,像是被萧怀瑾逼问出来的一样。
  萧怀瑾顿了好一会,叫人以为他是不满意齐筎的回答。
  于是齐筎便只能缩手缩脚的跪在地上,那种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心里真的害怕。
  先前在齐候府不论兄弟姐妹如何折腾她逼迫她,齐筎都不觉得害怕。可这府上的两个主子,不言不语便叫人莫名生畏。
  直到他问:“齐候时常会到襄王府看齐鸢,你也是齐候的女儿,怎么不见他来看你?”
  “我怎么能可长姐比?长姐是父亲的心尖肉,我不过是父亲醉酒后收丫鬟所出,父亲可一直视我为耻辱。”说到这齐筎脸上带着苦笑自问自答:“怎么会来看我呢?自然不会了。
  何况,王爷应该知道父亲与襄王之间的关系,比朝堂上任何人都要更进一些。”
  这话说完齐筎再没有听到萧怀瑾的回答,一抬头就触碰到他冷峻的目光。齐筎低下头想了一阵子才弄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妾身不该妄议朝政。”
  “你身边的人被王妃打死了?”
  “是。”
  “恨王妃吗?”
  “那丫头从小跟我到大,说没有心结那大抵是骗王爷的。可这也不怪王妃,只是我身不由己,不得已才做错了事,还也差点陷王爷于不义。
  王妃重情重义,发怒也在情理之中。况且王妃也不是个不容人的,铲除赤瞳之后也将妾身留在府上,解了妾身的禁足。
  王爷知道,妾身来到平南王府就是赴死的。王妃给了我一条活路,遂对王妃感激不尽。”
  听到这里萧怀瑾的神色才算有些缓和,瞟眼地上的人说了句:“起来吧。”
  齐筎听话的站起身,抬眼瞧着萧怀瑾,眼神里尽是幕恋之情。她小心翼翼的站在萧怀瑾身边,陪他看着湖面萧瑟之景。
  他不问她便也不多说一句话,好容易能见到萧怀瑾一面还能和站在他身边,齐筎自然不会惹他不高兴。小心翼翼,就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女儿在夫家的地位是娘家撑的,而在娘家的荣光是夫家给的。”萧怀瑾望着湖心划船的人,好似无意一般的说到:“若是愿意,就带上人回齐候府一趟,当做是去探望下你父亲。”
  “我可以回去吗?”
  “王府该给你的体面,一点都不会少给你。本王会知会王妃,她替你张罗。”
  “多谢王爷。”
  齐筎低眉顺眼敛着面容不敢多看萧怀瑾一眼,更不会觉得萧怀瑾这番作为是因为自己在他心里有所不同。
  她虽是喝苦水长大的,但在齐候府见惯了抹了蜜的刀子,所以不会因为一点甜头就对谁感恩戴德。
  就算是齐候对同她说了几句话,她都会觉得父亲是别有所图。而事实总是如此,第一次同父亲坐在一起吃饭,便被问到愿不愿意去平南王府助他成大事。
  原来,不过是想将他给自己的这条命收回去。
  别人对她的好,她会害怕,会恐慌。不管对方是谁,她都是一样。
  萧怀瑾明白她这样的心思,所以给了她一味药引定定心:“为什么齐鸢为妃,而你不能?”
  “因为齐筎命贱,最重要的是,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
  “我说的自然不是王妃,你觉得皇妃如何?”
  天子脚下,敢名明目张胆的把这话说出口的也就只有萧怀瑾了。齐筎瞪大了眼睛看着萧怀瑾,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紧张的攥紧手上的帕子。
  “即便你不曾洞悉朝堂,在齐候府的时候也应该知道齐鸢为何会嫁给萧怀玥。更知道他们将我摆在了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重回皇城,我便夺了兵权,你觉得我到底想做些什么?”
  “齐筎……齐筎不敢妄自揣测。”
  “嘴上说不敢,心里却清楚。我并不愿意多费口舌,所以便直截了当的告诉你,我需要朝中老臣的支持,需要以齐候为首的齐氏一族。
  我会给你该有的体面,在齐候府可以让你抬起头。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叫父亲知道,相较于襄王,王爷你是更好的选择?”齐筎身上青灰色的衣角蹁跹,见到萧怀瑾沉闷这不说话。
  这一刻她的心不停的跳动,紧张也喜悦。想要的东西似乎就在她眼前,只要伸手就可以触碰。
  皇妃,一个抬抬脚便能压过长姐的称谓,一个长姐见了面都要行礼问安的身份。皇城之中繁华如梦,那些人随便散给店小二的碎银子都够寻常百姓过活大半年。
  可这些从不属于齐筎,所以比起冬日里的炭火,齐筎对皇妃之位更为渴求。
  他虽未点头,却已然默许。
  萧怀瑾的话,仿佛给齐筎的余生点燃了一束光亮,指引她朝前爬,一点一点的爬向皇妃之位。
  没有感情又如何?在前程面前,感情简直是低贱到了泥土里。
  即便不是夫妻,但自己也是萧怀瑾的人。只要他翻了身,自己也就跟着翻了身。于是齐筎打定了主意:“不如就明日吧。”
  “什么?”
  “明日,妾身想去看看父亲。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太过仓促,王妃有孕在身,可能太过辛劳。”
  原以为萧怀瑾会因为绾香而拒绝,没想到萧怀瑾却说了句:“无妨,这是她应该做的。”
  ……
  “什么叫姐姐应该做的?!”秋荻院子里的甫玉被气得跳了脚,嘴里还嚷嚷着:“他这话,摆明了不拿姐姐当回事!”
  一旁坐在树下的秋荻听到甫玉来讲萧怀瑾在湖边遇到齐筎的事情,本就觉得有些忧虑,听说萧怀瑾还同齐筎说了那些话,清秀的脸瞬间嗒然若丧,嘴里还嘟囔着:“不会吧?”
  她不知道要怎样去告诉绾香,摆弄着手上绣了一半的虎头鞋鞋面听甫玉继续抱怨:“我真应该把他刚刚那副嘴脸画下来告诉姐姐!”
  说完便气愤的坐下喝了口茶,嘴里还嘟囔着:“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小甫玉。你也是男人啊。”
  “我……我对于姐姐,顶多算个孩子。”
  秋荻点点头:“可是我们该怎样告诉王妃,要提防齐夫人呢?”
  “齐夫人有什么好提防的?还不是王爷看中了人家的家势?姐姐没有娘家的势力,眼看着就要被那小蹄子压上一头了!”
  甫玉说得,像是自己马上就要被齐筎踩在了脚下一样。
  秋荻放下绣蓬提醒甫玉:“这话以后还是少说,不仅是因为咱们的是非,更是因为咱们多嘴给王妃招惹到是非就不好了。”
  “你说的也对。”甫玉丧气的拄着自己的下巴:“姐姐是不能再多是非了。可这实在是太令人窝火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见他苦恼,秋荻便耐心的解释:“其实也不一定就是咱们看到的那样。说不准是王爷有什么自己的打算,我总归是不信王爷会变心的。”
  “为什么?”
  秋荻想了一会:“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不信。还有啊,这件事你也不要贸然去和王妃说。
  王妃现在一个人吃心,难受的可是两个人。”
  “那咱们这样瞒着姐姐是不是有些不好?万一东窗事发我总觉得自己像是个罪人。若是没点准备,王爷又突然变心。我担心姐姐会被杀个措手不及。”
  “你说的……”秋荻的眉心渐渐蹙起,一脸愁容的嘟囔着:“好像也有些道理。”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庭院里伴着秋叶喝着温茶,谁也说不清到底要怎样做才能保护到绾香。
  尤其是甫玉,在看到萧怀瑾和齐筎站到湖边的时候便先替绾香感受到了背叛。从前都是姐姐保护自己,现在自己想保护下姐姐,却怎么也做不到。
  他被气到想拎着萧怀瑾到绾香面前质问,但自己也一样是怕一不小心加深其中误会,只能到秋荻这里来絮叨絮叨。
  没一会秋荻便收起笸箩:“我不能再这陪你说话了,得去换秋葵了。”
  “哦,那我也回了。”
  见甫玉转身就想走,秋荻忙叫住他:“你别忘了,千万别再王妃面前提起这件事。”
  “秋荻姐姐放心,我记下了。”
  见他这样回答,秋荻才安心的去绾香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