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忍一回

  萧怀瑾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绾香把杳儿给轰了出去,手上握着盒子看到杳儿从自己身边经过。
  背过一只手走进门:“怎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杳儿也不能叫你顺心了?”
  绾香抬眼看到萧怀瑾,忙收回自己动手,好好靠着垫子坐着:“你哪只眼睛见我脾气大了?”
  “夫人脾气大也在情理之中,想想我也有几日没和你好好说话了。”说着萧怀瑾坐到绾香身边,伸手把盒子递给她。
  绾香瞧了萧怀瑾的眼神,似乎在询问。萧怀瑾一扬下巴,示意绾香打开。
  两只细软的小手掀开盖子,看到里面萧怀瑾在王府时常用的玉质狼毫:“怎么连先帝赏得狼毫都搬出来了。”
  “你不是喜欢?”
  绾香抬手捏住萧怀瑾的耳朵:“我不是喜欢这狼毫,是喜欢看着王爷拿这只狼毫作画罢了。我可用不得这样贵重的东西。”
  说着话雨便大了,萧怀瑾伸手关了窗。
  绾香伸手替萧怀瑾倒茶:“说起来也真是奇怪,明明这树上的叶子都还绿油油的,冷的居然像是入了深秋。”
  “一场秋雨一场凉,你不能吹风,更不能这样探身子出去看。大夫说,你得好好养上几个月才能不坐下病。到时候,也好叫长宁再回来。”
  提到孩子的时候,绾香的心里总是‘咯噔’一下。
  但萧怀瑾在这,绾香总觉得不好显得太过伤怀,只能笑着回上一句:“好。”
  摸着手上狼毫许久,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对萧怀瑾说到:“历年禹城的水患最为严重,今年你把禹城攥在手里,可得攥得牢啊。”
  “你不必忧心,河堤的事早已经去办了。往年朝中拨下来修建堤坝的钱,都存在知府家里,现如今也能拿出来用了。”
  “禹城北边就是奉阳,奉阳北边就是纥族的地界。养精蓄锐,可徐徐图之。只是现在处处要花钱,我身无长物,帮不到你什么。”
  “说起这个,晚些我要见一个商人,表面上是做瓷器生意的,实际上是贩私盐的。”
  绾香点点头,合上了狼毫捂在心口:“我还有一个白玉冠。当初在王府审刺客,和梁错打赌赢来的。
  幸好一直带在身上,出征也没把它落下。不然可能就拿不回来了。”
  萧怀瑾握住绾香的手:“那些东西都不打紧。我先走了,别再把窗户打开。”
  “诶!”见着萧怀瑾又要走,绾香忙叫住他:“贩私盐是大罪,敢用命从官府嘴里抢肉吃的,定也不是善茬,与他共事要小心。”
  “知道了。”说着他戳了下绾香的额头,起身离开了。
  绾香就那样看着他离开,背影就像是当初在王府时候见的那。看着看着,眼泪就从眼睛里掉出来了。
  她是想多依靠萧怀瑾一会,好好的和他说说话。但他总是一副来去匆匆的样子,绾香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拖累他。
  下山是自己的主意,孩子也是因为自己掉的,杳儿也是自己的人。过去的一切自己都能挺过来,绾香觉得现在也是一样的。
  自己必须好起来,她的王爷还需要她。
  想到这摸过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水,盖好褥子便睡了。
  伽赞想要来见绾香,倒是被杳儿给挡了去。
  两个人站在门口吵闹了半天,绾香听了就觉得发烦,叫过一旁的丫鬟把人都打发走,这才终于得了安眠。一觉睡醒便是第二日天明,转身发现萧怀瑾正躺在自己身边。
  绾香看着萧怀瑾的眉眼出神,伸手划过萧怀瑾的鼻梁,心里不自觉的就会去想,若是那个孩子生下来定和她的王爷一样好看。
  这一弄倒是把人给弄醒了,萧怀瑾闭着眼睛问:“醒了?”
  “昨晚雷雨天,又是打雷又是打闪的,还以为你要被搁在外院了。我喝了药睡得沉,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知道雷声大,怕你睡得不安稳便回来了。”
  “那盐商可见了?”
  “嗯,作为诚意他先送了白银五十万进山。”
  “这样啊,那手上就宽敞多了。”
  萧怀瑾起身穿好鞋,绾香到一旁替他穿衣裳。就在她忙活的时候,萧怀瑾突然一把把人给抱住了:“还有件事没来得及跟你说。”
  “看你的样子……”绾香抬手捏了萧怀瑾的下巴:“不像是什么好事情。”
  “那盐商说他有个侄女年满十六,原本是想留在我身边。回绝以后,却又说想到山里小住几日。刚拿了人家银子,这请求,倒是没法子拒绝。”
  绾香听完盯着萧怀瑾不说话,心里明白那些人都的‘弦外之音’。他那样帮萧怀瑾,怎么可能不在萧怀瑾的身边占个位置。
  若是萧怀瑾真的打到皇城,手自然而然的就伸进了后宫。而对于萧怀瑾确实需要对方的一个至亲来制约他。
  这样相互为质彼此牵制的方法,绾香在书上也不是没看见过。但心里还是觉得很奇怪。
  可想想当初的羚昭后来的伽赞,自己尚且不在乎,这次怎么就不能为了萧怀瑾再忍一回?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不曾想过把我的丈夫推给别的女人,或者把别的女人带到你的身边。
  但这些时候都是你也不好左右的,我也不想叫你为难。西屋空着,给她住吧。”
  萧怀瑾轻叹了口气:“说是清净且安全,要来小住。但我知道期间深意。你放心,时机差不多了就给她送下去。
  若是你见她烦,也不比让她住在西屋,送到后山也不是不行。”
  绾香点点头:“贵客不好怠慢,就西屋吧。”
  “好。”
  送走萧怀瑾,绾香走到床榻边平躺,眼睛盯着纱帐思绪蹁跹。
  想想先前萧怀瑾对羚昭与伽赞的方式……如果是这样的话,添个人养着又能怎么样呢?
  萧怀瑾的话已经问出了口,想想现在的局势,自己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为些小事而掣肘,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我的丈夫注定是要做大事的人,大丈夫不拘小节。”
  就这样,那位盐商的侄女上了山。绾香坐在屋子里,连瞧也没出去瞧一眼,只叫人去送了东西过去,说自己病着不便去看。
  一边要替萧怀瑾端着态度,一边还不能太过怠慢。
  绾香明里暗里的事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小丫头可比伽赞羚昭‘懂事’多了。
  小丫头刚上山睡不好觉,第一晚便梦魇抱着枕头大嚎,吵得绾香头疼。
  刚回院子的萧怀瑾也是直接被拦去了她的屋里,绾香守着烛台听到推门声,进来的却是杳儿:“夫人,主上说是去西屋看看,等会就回来。”
  “知道了。”
  “这小丫头倒是厉害,刚到主上身边,便知道给夫人下马威了。”
  绾香抬眼,烛火像是点燃了她的瞳孔一般:“聪明是好,自作聪明就不太好了。”
  然后就那么直直的盯着杳儿不放,一直盯到杳儿自己觉得心慌了:“夫人怎么这么盯着杳儿?”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最近身体一直不好,王爷不让我出去。我自己在屋里就常常去想刚见你那会。”
  “那会儿是在北浔的藏香阁吧?”
  绾香看着她的笑脸,只觉得格外刺眼:“是啊,记得你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姑娘,随着先帝南征,家道中落才被卖到藏香阁。
  我就是见你伶俐,才留在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曾心有不甘?”
  “姑娘待我极好,怎么会心有不甘呢?”
  “极好?”
  “怎……怎么了?”
  “没什么。”绾香放下手上的书:“你出去吧。”
  “诶。”
  杳儿出去了,绾香就一直听着西屋的哭闹声,拿起灯罩剪短了烛芯,默默的伏在案前等着萧怀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