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诀别
云香阁便是那做生意中的其中之一，但是一反常态地是，原本早就该丝竹声响起的云想阁，已经是正午时分了，却依旧是鸦雀无声。
不止如此，云香阁今日大门紧锁，院子里的人无一不睡着了。
第一个醒来的是茱萸，她睁眼时，便看见了和往常不一样的，强烈且刺眼的日光。
她顿时心里知道不妙，今天是送四十九个女子入彭祖山的日子，如今所有人都睡着了，已经错过了与那道士约定好的时间。
茱萸闻着空气中还残留的味道，不禁皱眉，这是迷药的味道。到底是谁下了迷药，迷倒了一院子的人，并且还神不知鬼不觉的呢？
她慌忙地叫醒起了众人，一时间，众人都忙乱起来，不知该是好。
一名红衣女子道：“今日是上山的日子，如今错过了时辰，以那个道士的脾气，怕我们整个云想阁都得遭殃了。”
另一名白衣女子反驳道：“怕什么，不过是一个道士罢了，我们云香阁结交这么多达官显贵，那些贵人们岂能容他猖獗。”
“呵，那道士结交的达官显贵可比我们少？前先天来逼我们交人的，可不就是平时我们结交的达官显贵吗？”
两人吵闹不休，茱萸听得头大，连忙呵斥道：“行了行了，如今既然已经到这一步，再想办法便是，吵嚷有什么用。如今这情形，怕是有人不想让我们入山，姐妹们先不要急，待我细细询查，再行定夺，断不会呢让你们无辜受难。”
这些女子平素最仰慕茱萸，一听她如此说，便也只得安静地等待消息，看下一步该如何。
空气中的味道还在，茱萸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转身看到了阿久。
却见她的脸上此刻满是悲伤和绝望。
那是茱萸从未见过的。
她忙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阿久妹妹。”
阿久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中的一封信替给茱萸，然后避开众人，找了房间一个小角落慢慢蹲下，默默地流泪。
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正不知所措时，只听茱萸说道：“姐妹们先回自己的房间去吧，我一定会护好云香阁，给诸位一个交代。”众人表情复杂，但此时也无计可施，纷纷退出。
茱萸见阿离如此这般，知是此时也问不出什么，只能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先看那封沾满了泪痕的信。
那封信就是用这云香阁再普通不过地纸写的，不过每一个字，都写得十分工整用力。
“阿离，对不起，我好像没办法让你亲手报仇，让你亲眼看到那个臭道士最后惨死的报应。
我没办法接受你在他面前殷勤作态，甚至把你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给他看。像他那样的恶人，让本少爷去收拾他就成了，你只要乖乖地在云香阁等我，把信给茱萸看，告诉她不用安排四十九个女子上山了。那些女子尽可遣散，不必上山受那种委屈。
阿离，你总是怨我吓唬你，总是说我吊儿郎当，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我就那样地吓你。你说，我是不是太笨了。我明明很喜欢和你在一起，却老是要做让你讨厌我的事情。
我偷偷问过老杨，他说，或许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上你了吧。虽然你笨笨的，什么都不懂，又总是嘴硬，但是有你在的日子，和以前都不一样。就连明明是一样的太阳，可是和你一起看时，我总是无限地欢喜。
你总是说我像个女孩子，爱打扮，瞎讲究，可你不知道的是，我以前看人间的戏本子，女子总是嫌弃男子腌臜邋遢，我每日都洗三次澡，可不就是不想被你嫌弃。
如果可以的话，我多想让当着你爹娘地面求亲，让他们把你嫁给我。只是没有这个机会了。阿离，我不会让你冒一丁点的风险。况且，这些天我调查发现，这件事远没有那么简单，那个道士，也不是那么好对付发人。但我好歹是河神之子，我拼一次，就当娶你的聘礼吧。阿离，等我，等我杀了他，我们回姑苏。”
茱萸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方走过去安慰柳久离：“阿离妹妹，既然他让你等他，就说明他又把握或者回来，你且安心。”
阿离哭道：“可是，连我爹娘都打不过那个道士，叶御哥哥如何打得过。”
茱萸看着哭成泪人的阿离，摇摇头叹道：“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安心等几天了，若是能回来，则皆大欢喜。若是不能回来，我们整个云香阁恐怕都得隐匿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差人送你回姑苏。”
阿离两眼哭得红红的，原本就娇小的身躯此时看起来更加柔弱，她依旧哭道：“我要和他一起回去，我已经没有爹娘了，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还肯全心全意对我好的人，我不能……”她哽咽着，继续说道，“茱萸姐姐，你能不能带我去彭祖山，无论如何，我想和他一起。之前我爹娘去世的时候，他们都不让我回去，可是，我很后悔，我多想能够陪他们一起，哪怕是死，也不能留阿离一个人在世上。”
“他们是为了保护你，你没有妖术，在那个道士面前，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茱萸无奈地劝解道。
阿离眼泪不住地流着，声音已经沙哑了，“可我只是想陪着他们，我不想一个人，我也害怕一个人。为什么他们做什么事情都不同我商量，而是擅作主张地对我好，或者是保护我。可我最需要地是能和他们在一起，即使是最危险的时候，也不分离。为什么，我在乎的人都要选择这种方式来保护我。”
此时，七月的焦阳如火一般，晒得树木花草也都倦倦的。
有些人愿意用生命去保护一个人，而有的人却不愿意被人保护着。
那是一个生命怕另一个生命消失后的愧疚孤独，也是爱。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