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别太早下结论
大街上的人不多，天太冷，零星雪花若有若无地落下来，湛清漪用力抱紧了自己，还是冷得直想打哆嗦。
“很冷吗？”黎子阳笑笑，“那你先回去吧。”他抬手就要叫车，下一秒他的手却落到湛清漪手里，他看着她，“怎么了？”
湛清漪摇摇头，嘴唇青紫，脸上却有笑容，“没事，一起走走吧，老爷子心里正烦着呢，你还是不要这么早回去吵他了。”
黎子阳“嗯”了一声，两个人又继续往前走，“说实话，清漪，你相信杨姨说的事吗？”
“你不相信？”湛清漪反问，不等他说话，又抢着说，“不用解释，我明白你的意思，而且我也相信，杨姨所说的都是事实，但远不是全部，而且结果也许并不如她想的那样，只是她把自己知道的一点点事情硬往一块儿凑而已。”
事实就算如杨雨萱所说，薛冰蓉当年怀着的是男孩，但并没有证据证明，她的姐姐薛冰芙怀的就是女孩子，然后她们姐妹俩在老爷子眼皮底下上演了一出“公主换太子”，这件事情有太多疑点，现在就下结论，实在是太早。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黎子阳像是解脱了一样，有点儿惊喜莫名，“我刚才也是这么想，杨姨肯定误会什么了！她所倚仗的就是当年我阿姨做超声波检查时，她怀的是男胎，可就算是现在，也有检查不准的时候，更何况是二十多年前，完全有可能看错的，是不是？”
湛清漪突然停下来，抬起头看他，“子阳，你是不是很希望，副总就是老爷子的亲生儿子？”
黎子阳一呆，跟着是莫名地心虚，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我……当然希望，子辰在爸面前长大，二十多年的父子情份，不是假的，怎么能说不是就不是——”
“不是这样，”湛清漪遥头，眼神冰冷，“子阳，你是觉得，如果副总不是老爷子的亲生，那么，那个被换掉的孩子就是个女儿，你肩上的担子就还是卸不下来，是不是？”
黎子阳一惊，差点跳起来，“你——你怎么会……这么想——”天，清漪难道看透了他的心吗，他这么隐晦的心思，连自己都还没完全想得通透，她就先明白了？
“胡乱想而已，你别当真，”湛清漪却突然笑了，似乎不想给他太大的压力，“子阳，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也不用觉得星辰国际是多么大的负担，就算老爷子的孩子是个女儿，说不定也很优秀，可以独挡一面。”
黎子阳大概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去想，再加上被心爱的人说中心事，脸色有点发白，都不敢看她了。“我……我只是觉得——”
“再说，你就那么不愿意接手星辰国际吗？”湛清漪打断他的话，这个疑问在她心里很久了，上次她问，黎子阳不愿意说，她也不好逼他，“你是个商业奇才，打理星辰国际不在话下，不管副总是不是老爷子的亲生儿子，他都担不起任何事，你就替老爷子接下来这档子事来，又怎么了？”
到底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让黎子阳始终视星辰国际如洪水猛兽，避之惟恐不及？
黎子阳身子震了震，脸色越发的白，对于湛清漪的这个问题，他依然倔强地选择了沉默。他的任何事都可以告诉湛清漪，可以跟她分享，唯独这一件，不行。
“算了，”感觉到他的抗拒，湛清漪无所谓地笑笑，放弃了追问，“子阳，其实你先不用往死胡同里钻，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假，你就先考虑这些，你是糊涂了吗，还是——”看到黎子阳的神情，她不好再说下去了。
黎子阳不禁赧然，冷汗都要流下来，吭哧了半天才说得出话来，“你是不是……对我特别失望？”
“我记得这话你问过我了，”湛清漪好笑地拍了一下他的前额，这动作有点儿夸张了，“我可以回答，不，一点也不！因为你是性情中人，遇到事情总会先考虑一步，而且以不伤害别人为前提，只凭这一点，我欣赏你。”
她只顾自己说得痛快，完全不顾黎子阳已经因为被她不加掩饰的夸赞而扭捏着红了脸，都不好意思看她啦！“清漪，你还真会……夸人呢……”
“我可没有夸你，我说的是事实，”湛清漪心情大好，转身继续走，“对了，子阳，你说老爷子会怎么做？”
他是会派人去查当年的事，还是选择维持现状？如果查到后来，确实是薛冰芙欺骗了他，他又该如何面对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黎子辰，又该去哪里找寻他的亲生？想想就有够残忍的。
黎子阳跟上她，脸色也很不好看，“我也不知道，不过不用担心，爸一向很有主张，等他想想再说吧。”
湛清漪点点头，眼里有了明显的忧色：说实话，她真为那个爱恨分明的老人担心呢，怕他承受不住这样的事。这样想的时候，她不禁又在心里埋怨起杨雨萱来，既然选择了对当年的事保持沉默，就一直隐瞒下去吧，为什么又在这个时候把事情说出来，让这么多人不安？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时如果不是她的一句“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估计杨雨萱也不会一时惊慌，以为她知道当年的事，所以才脱口泄漏了秘密吧？这么算起来，其实她才是挑起这一场即将到来的轩然大波的罪魁祸首，是不是？
对了！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本来黎子辰一直以黎家的正主人自居，总不让黎子阳夺走他的一切。可现在倒好，他身上流的有可能根本不是黎家的血，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而被他知道之后，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一定很有趣。”她喃喃自语，突然满是期待地笑了。
“什么？”黎子阳侧首反问，眼神好奇。
湛清漪摇头，“没事，子阳，我刚才蛋糕吃多了，咱们去喝杯咖啡？”
“好啊。”黎子阳点点头，心情总算重新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