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坦诚
虽然这个世界上令人讨厌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人会在这个地方冒头。
经过长达三个时辰的游街之后，夫妻两人才终于回到了武侯府，但是两人都已经疲惫不堪，简直比谈论一天的武学还要累人。
“没想到成婚是这么麻烦的事情。”姜明向凌汐月抱怨道。
“麻烦了，你才不会想着结第二次啊！”一身红嫁衣的凌汐月偷笑道。
“说的也是，不过无论成亲麻不麻烦，我只要这一次就够了。”姜明宠溺地对凌汐月笑道。
等两人回到武侯府时，凌家的人都已经提前离开了，除了祝福什么也没有留下，他们愿意参加婚礼已经是冒着风险，以及对圣武候的信任了，如果还要求他们参加冗长的仪式，就太难为人了。
整个婚礼的过程中，姜明注意到冷兰瑛一直跟在云虚尽身边，似乎云虚尽已经对此感到习惯了。凌汐月有些对冷兰秋感到担心，不过如果云虚尽真的只打算娶一个，那么凌汐月也是支持冷兰瑛的，不是认为她优秀，仅仅是因为熟悉。
偏爱自己熟悉的人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不过，两人也没有趁机调笑他们，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复杂，开玩笑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待到宾客散尽，剩下的就是属于两人的时间了。
“汐月，你是有心事吗？”姜明看出了凌汐月有隐藏的心事，本以为是婚礼时的正常反应，毕竟出嫁这一天是女人最重要的一天，但是在注意到凌汐月后来在试图隐藏时，他就觉得不正常了。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凌汐月对外人隐藏也就罢了，对他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凌汐月没有立刻坦白，而是反问道：“姜明，我想问一下，你对你的宗门的感情是怎么样的。”
她为什么会问这个？姜明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照实说了：“老实说，我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宗门，不过是从现在的角度来看的，超凡脱俗哪里有人味值得留恋？我身在宗门的时候，已经习惯了宗门的存在，那里就是我的家，不过，一觉醒来，家没了。”
他说的很随意，不想要自己的痛苦传染给凌汐月，但是凌汐月仍然从他的话中感受到了无言的痛苦，一觉醒来，家没了。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姜明真正痛苦的应该是家人已经在时间的流逝中消失了吧！
“不过，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姜明盯着凌汐月，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出些神么，她突然在这个时候问起这个，一定不是为了揭他的伤疤，而是她陷入了迷茫，这个迷茫的来源就是她的家人。
难道是她的父亲舍不得女儿出嫁，所以对汐月说了什么？应该不会，再怎么舍不得女儿出嫁，他也不会破坏女儿的心情，那么，她的家人还有谁呢？那些连名字都不肯留下的凌家人吗？
“我知道这个问题会让你难受，但是我还是想要问一句：你应该知道，操纵你的命运的人有你的师门中人吧！不然你也不可能是在师门的藏书阁中跨越千年的时光的，如果你的师门中人还在，你会恨他们操纵你的命运吗？”凌汐月的眼中充满了痛苦，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做好了被姜明讨厌的准备，但是她必须要问。
与其等到将来再后悔，还不如一开始承受痛苦，然后直面痛苦。
出人意料地，姜明并没有动怒，而是平静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就是想问，如果操纵你的命运的人是你的家人，你会怎么做。”凌汐月的眼中流下了两行泪水。
姜明，如果操纵你的命运的人不是你的家人，而是我的家人，就连我们的相遇都是他们一手安排的，你真的能够面对我吗？凌汐月的心里就像刀割一样的痛苦，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才是最痛苦的人。
在说出这番话之后，凌汐月静静地等待着姜明的怒火，就算他因此对自己产生厌恶，并生出隔阂，她也不怕，她宁愿把一切都说开，也不愿意将来后悔。
姜明坐在凌汐月的身边，将凌汐月冰冷的纤纤玉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贴近自己的胸膛，让自己的温度传递到凌汐月的手心。
随着温度一起传达过去的，是姜明炙热的感情。
凌汐月愣住了，在感受到姜明手心和胸膛的温度之后，她也同时感受到了姜明的心境，他的心里没有一丝恨意，有的只是怜惜，对她的怜惜。
“其实，每一对儿父母都是想要安排自己子女的命运的，他们不是不想要自己的孩子自由，而是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因为自由而失去太多。当自己的孩子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判断力的时候，就需要父母来教导孩子是与非，孩子没有选择未来的能力的时候，父母就为孩子安排未来。”
姜明看着凌汐月的眼睛，安慰道，“我见过很多有志于武道的孩子，都被父母劝阻不要踏足那个领域，因为太过危险。难道这些想要孩子一生都按照自己的意志走的父母都是该死的吗？”
“他们有错，但是不该死，他们都是为了孩子好。”凌汐月有些明白姜明的意思了。
“我的师门确实安排了我的命运，但是改变时间流速的代价我是知道一二的，我那些师门长辈们就算没有因此耗尽生命，来自天道的反噬也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所以我很确定，师门那些跨越时光安排我的人都已经永远消失了。”
姜明道，“或许他们想做的没有那么复杂也说不定，他们或许只是想要给师门留下一枚种子而已，我就是那个寄托了他们全部希望的人。而我现在已经违背了师门的教导，天道宗的传承将要在我的手上断绝，你说我还能恨他们吗？”
凌汐月语塞了，这个角度来看，反而是姜明的不孝了，师门的希望都在他的手上，但是他没有一点重新振兴天道宗的想法，连建立势力都要自己当这个所谓的圣武候，他是连一点念想都不留下啊！
“那么，被人安排反而是一件好事了？”凌汐月对姜明这种说法有些难以接受。
她是向往自由的，就算是自己的父亲也别想事事都替自己做决定，所以听了姜明这番言论，她的悲伤减轻了不少，但是心中的压抑却更加浓郁了。
“也不是这样，我们的道路最终都是由我们自己决定的，师门可能是为我好才安排我这样的，但是我的痛苦不会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然而人生可以由他人规划，却一定要自己来走，我尊重师门，但是不会服从，哪怕他们因此恨我也没有关系。”
姜明道，“你也是一样，只要感谢他们，然后拒绝就可以了。”
凌汐月陷入了沉思。
“汐月，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才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们要走的道路注定是一条很艰难的道路，所以更要我们齐心协力才能度过，如果你今天不对我说这些话，将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现在，我已经非常确定，你是我一生都要守护的人。”姜明将凌汐月拥入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