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开学

  林朝歌现在才是第一次明白书中关于高门贵妇所描写的言词,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是何等风姿卓越。
  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一身粉红衣裙,腰束素色缎带,衬出婀娜身段,一对杏眸饱含盈盈秋水,面薄腰纤,娇媚无骨入艳三分,果然子肖母。
  “夫人瞎说什么,你有为夫就够了,何需在看他人”王大人语气不禁有些吃味,拦住王夫人正欲靠近几分的步伐。
  娇小的王夫人有些不满,先侧过身子望去,却无疑再次被遮挡视线,不禁气鼓着嘴,有些不满的跺脚,粉拳扬做生气的捶打王老爷胸口。”可老爷……”王夫人拉着王老爷宽大衣袖,樱桃小嘴半张半合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王老爷匆匆打断,高大身影遮挡住林朝歌,拉着王夫人匆匆就往屋外走。
  本就不待见的林朝歌更是落下严重负面印象,连带着躲在门后的王溪枫都无辜遭受了好几个白眼,缩着头。
  “林小郎君,本官刚才与你所言,可莫要忘了”他扫过来的眼眸很淡,像一口古老而深邃的井,淡而冷,静而凉,有一种森森的寒气。
  令人脊背升冷,不寒而栗。
  “不曾”林朝歌面上无喜无忧说话清清冷冷,一双细长眉衬着桃花眼,冷淡异常。
  “林言,我爹刚才跟你说了什么,我看你手都冷了几分”见人离去,王溪枫一个箭步冲来,捏了捏林朝歌的柔若无骨的手,担心老爹学着娘看的画本里说出什么棒打鸳鸯的话。
  林朝歌抽回手,发现最近一段时间,对于王溪枫的容忍量是越发大度开来,若换成往日,二人还不得提刀而战。
  屋外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夫人,你怎得穿这么少就出来,虽说是夏日炎热,可夜凉,红梅这丫头怎么办事的”王老爷说着话,就将自己身上外套脱下,披在王夫人身上。
  “老爷,不关红梅的事,是妾身自己的缘故,人家脚酸了,你抱人家回去好不好嘛!”半是撒娇半是委屈。
  “好,难为夫人走了这么远的路”语气虽无奈动作却沉溺满满,将人抱了个满怀。
  王大人与王溪枫所居住的院子不足二十米?经过一处荷塘假山便到?
  “………”默默被强塞了一大口狗粮的林朝歌与王溪枫二人面面相觑。
  六七八月匆匆而过,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转眼间便倒了九月初,洛阳学院开学之日。
  林朝歌自从上次洛阳花灯后再无外出,每日窝缩林宅一角,温故而知新,孜孜不倦。
  平日除了偶尔过来打打酱油的王溪枫,柳宝如几人,便无其他人,倒也落得个清净,倒是听说白清行与白菱回了一趟长安,八月中旬才动身欲归。
  再次开学,已是入秋时节,秋日斜阳落余晖,小田庄稼染昀韫。
  只是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天空泛起鱼肚白,晨光朦胧破晓,一日之计在于晨的小贩早已早早在自己所租凭的位铺上准备好开门做生意,几家店面打开,从中走出一睡得睡眼朦胧,打着哈欠的店员开始准备开业。
  这不、天微微亮,林朝歌便背着书袋往学堂方向而去。
  昨夜夜间一场朦胧小雨过后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跟着爹爹不好过呀,爹爹果真娶后娘呀,……”林朝歌吊着根蔫不啦叽胡萝卜,骑着许久不骑,明显长秋膘的小毛驴悠哉悠哉地往学堂赶,嘴里哼唧着自编自乐小调。
  许是时间还早,一路走来并不急,反倒有几分闲情逸致观赏沿途美景。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火,
  秋风四涌,万静尘寰冥冥寂寞,雀落林海,透彻莹羽啾啾叹息,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小姐,有人,我刚才看到前面有人来人,应该是洛阳学院的学生”密林中停着一辆装潢豪华异常的马车,深山野林,马车旁车不见赶路马夫,只余俩位娇滴滴小娘子,委实奇怪得很。
  忽然丛林响动,脚踩枫叶,灌木倒刺挂破锦裙清脆之声,惊飞一片落地林雀,风沙阵阵,
  “公子,我家小姐马车中途坏了,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你帮忙”拦路少女脸带倨傲之色,仿佛施舍的口气居高临下。
  这幅嘴脸令人徒然心生不喜,分明是有求于人,反倒做出一副高高在上,施舍般的口气,令人不爽。
  刚骑驴到半山腰的林朝歌被突然出现的丫鬟拦住,打扰了平生偷得浮生半日秋闲,不禁有些兴趣阑珊,眉头微皱。
  打驴掉头而行,驴蹄嗒嗒。
  “喂,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桃色衣裙少女再次刻意加大音量,伸手指人,强硬的带着命令口吻。
  “不帮”林朝歌想也没想便拒绝了,连头都不转,笑话,帮,为何要帮,她又不是圣人需要普度众生,也不是唐僧需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闲人罢了。
  “你……你这人怎如此不知好歹,没听到我前面说的吗”少女瞪着一对怒眼,指着骑驴不肯下来的林朝歌,就差没有自己扑上去挠花她的脸。
  “嗯?”似从鼻音冷哼而出,带着漫不经心的无视,身下驴子适当打了个鼻响,尾巴乱甩,驴蹄刨地。
  “你知不知道我们家小姐是什么人,我们家小姐找你帮忙,那都是抬举你,别不识好歹”桃红少女双手叉腰,一副倨傲之色,满脸写着狗眼看人低。
  “哦”听到这个林朝歌倒是来了几分兴趣,一对桃花眼微微上挑,璀璨夺目。
  “我告诉你,我家小姐可是州刺史之女,同时也是王郡守家王公子未过门的未婚妻”说到这个,少女可以清了清嗓子,得意之色不显余现,好像她才是那个未婚夫一样。
  未婚妻,这倒是有点意思,不过与她无关。
  林朝歌完全没有在逗留下去的意思,天色渐亮,若是在不赶往学堂,铁定得迟到,开学第一堂客可是楚院长。
  少女迟迟不见人发声,不满的再次开口呵斥,就差没有让她当场跪舔。
  “喂,你听了难道就没有一点害怕,或者我们让你帮忙就应该感恩戴德吗?说不定我们小姐一高兴,还能让你在王郡守面前露个脸”。
  “为何要有”眼尾淡漠扫过,令人无端心口发寒。
  况且这脸早已露过,担的还是狐媚之罪,君子不与女人多做口角之争,虽说她也是个没带把的假男人。
  “喂,你站着!”
  “你听见没有,给我站着!”
  打转驴头,林朝歌骑着小毛驴往学堂走去,充耳不闻,视而不见,驴蹄嗒嗒,跑得飞快,转眼间丛林不见身影。
  “我叫你站住!停下!你听见了没有!”大声吼叫着完全变了调的音,气红着眼,从来没有经过如此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之人,呸,还自诩君子,简直枉为在洛阳学院求学。
  “小姐”
  “人走了”声音婉如黄鹂绕梁三日。
  从丛林内走出一名淡粉色的长裙,上配一件素淡的白纱衣,亦是标准的秀女妆,极为淡雅的装束,风吹过,稍显单薄,也含有一丝悲凉的少女
  鹅蛋脸,秀眉纤长,说话声音轻柔婉转,神态娇媚,加之明眸皓齿,肤色细腻,虽比不上白菱国色天香,倒也是水灵的小美人。
  “方才那位公子长得委实好看”。
  “呸,那人怎么会好看!完全就像一个勾栏出来的玩意,尖嘴猴腮贼眉鼠眼”青玉回想起方才少年的目中无人,生平第一次受到如此羞辱。
  “你莫要胡言,那公子委实是长得好看,也难怪”韩婉然不知想到什么,伸手抚上自己脸颊,眼带哀愁。
  “没事的,小姐这么温柔善良,而且精通女红数算,王公子只是一时被外卖的男狐狸精迷了神,日后定会发现小姐的好,肯定会娶小姐的。”青玉捏紧小拳头,仰着下巴信誓旦旦。
  “真的吗?”韩婉然抬头一脸激动,脸上浮现俩抹不自然红晕,更多的是独属于少女羞涩。
  青玉点了点头道:“况且小姐那王公子只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谁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就算是真喜欢,王老爷也不会让他进门,伤风败俗”。
  青玉顿了顿,仿佛说到什么气愤之事继续道:“特别还是一个自私自利,品性恶劣的小人”。
  青玉想到,平日自家小姐最爱穿的衣服,最爱用的配饰,全是竹叶样式的,大多为杏色,嫩黄,她还见着小姐小心翼翼地将王公子以前随意扔给扔她的竹叶荷包放在枕头底下,每晚睡前总会拿出来抚摸一二。
  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善良了,方才那人简直行为举止粗俗恶劣,长得就像一个男狐狸,尖嘴猴腮满肚子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