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三花

  白菱没有半分见到熟人的喜悦,反倒如临大敌。
  “呵呵,难道未婚妻见到我这个未来夫君不高兴吗,还是高兴的不知如何表示”潇玉子对她的表现见怪不怪,习惯成自然,只是不知这未婚妻为何每次见到他,都跟猫怕老鼠一样的反应来得有趣。
  ,
  每次遇见总经不住想逗弄一二。
  “我出现在这里不奇怪,奇怪的是你一女子为何会出现在男院”。
  “你说若是被祝笙歌知道了,他会怎么想你”潇玉子话风一转,上下扫视白菱此刻男装整束,脸上挂着不可一世纨绔子弟笑容,嘴里说出来得话恶劣至极。
  “想不到祝笙歌居然好这口,当真令我意外”。
  无故令白菱吓得小脸煞白一片,胸腔颤栗,咬了咬唇抿嘴不语,这话指尖发颤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在她眸底沉下一片暗影,雪白贝齿轻咬嫣红朱唇,我见犹怜。
  “若不想你的祝大哥知道这件事,我可以为你保密,不过……”尾音微微上翘,勾勒无限遐想。
  “你……你想要做什么”冷眸微眯,活像炸毛波斯猫的白菱戒备的盯着他一举一动,冷眸横竖,掩藏在袖口下的手死死紧握着一把做工小巧精致的匕首。
  清风徐来,水影缥缈,无意搅动一片朦胧花海。
  “别那么紧张吗,好多我们也是青梅竹马的童年玩伴,你可别忘记我们还有婚约在身,虽说只是儿时父母戏言,淼却也应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淼淼”声线轻缓迷离而暧昧,潇玉子刻意拉长最后几字音调,脸带轻挑戏弄之笑。
  修长双腿往前迈近,双臂一伸,轻而易举将人禁锢在假山前自己怀中。
  “淼淼莫过于如此怕我,我难不成还会吃了你不曾”。
  白菱因为身子娇小的缘故,从其他方向看来倒是被人圈抱在怀中。
  潇玉子低低笑着,修长的手指细细把玩白菱垂直下来的几缕青丝,放在鼻尖轻绣,一脸痴迷之色。
  “潇玉子!你到底想干什么”白菱紧盯着近在咫尺的笑声,理智在一寸寸濒临崩溃边缘,手心发寒,内心发怵。
  她不知道为何对这位同样青梅竹马长大,甚至是有过婚约之人感到害怕,甚至是恐惧自己与他独处一处,有种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宛如一头被毒蛇缠绕窒息的猎物。
  “我只是想知道淼淼为何如此怕我罢了,难不成淼淼认为我还会吃你不成”潇玉子伸出嫣红舌尖轻轻啃咬白菱圆润雪白的耳垂。
  发出丝丝暧昧,淫靡之音。
  本是下流的登徒子举动,由他来做却唯美如一幅浓妆艳丽泼墨画,令人不忍打破。
  白菱内心一阵恶心翻滚,下意识推开,耳垂因为被潇玉子啃咬,强行被外力拉扯时咬出几滴血珠,疼得她下意识捂住,上头黏糊糊,透明唾液混合嫣红血珠在阳光照耀下散发淡淡金光。
  “滚开”。
  疯子,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白菱捂着发红肿痛的耳垂怒红着一对芙蓉眼,眼眶微红。
  “淼淼,你怎的还是如此无情”似笑非笑,一对深情桃花眼望过去深不见底,漆黑一片。
  本是阳光明媚的正午,无故令人从心底发寒。
  那笑看得白菱毛骨悚然,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混身发寒,悄脸煞白,努力想迈开脚步跑离,双腿跟灌铅一样来得重如千金沉。
  因为这地处偏僻,平日本就鲜少有人走动,加上现如今正是上课时间,更显人烟罕至。
  白菱掌心发寒,内心直打鼓,谁也不知道这个疯子到底会做出什么。
  此刻止不住后悔为何要一个人偷溜进男苑,哪怕随意带一个人做伴,自己也不会遇到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蔷薇花尽薰风起,绿叶空随满架藤。
  “三花,出来,我看到你”一道不合时宜的清脆少年声横插而入,伴随的还有草丛内翻动窸窸窣窣声。
  “三花,我今日可是带你你最爱吃的五花肉,再不出来我可就吃了”。
  因为上课睡觉被夫子赶出学堂外站着的林朝歌,此刻正猫着腰在灌木处寻猫。
  手中白底兰瓷碗腰得哐哐作响。
  “喵”一只黄、白、黑三色的猫原先懒洋洋窝在学堂屋檐上舒展四肢,百无聊赖晒太阳,猛然间听到饲主叫唤,连忙跑出来,蹭着裤腿撒娇。
  “唉,都说什么人养什么猫,为何如此聪明绝顶的本公子居然养出了你这么一只好吃懒做就算了,还怕老鼠的猫,说出去都嫌丢人”林朝歌破有几分嫌弃抱起圆滚滚跟猪似的三花。
  捏了捏,惦了惦,得了,和尚一日三餐光吃青菜馒头也不见得比她瘦多少。
  林朝歌怀里抱的这只,正是上次白清行初进学时抱进学堂,被嫌弃不会抓老鼠那只。
  三花,因身上三种颜色而得名,故而三花。
  突然钻出灌木丛的林朝歌望着面前不远处站着的一男一女,虽然俩人都是同穿男装,可依林朝歌女扮男装十五年不被发现的眼光看来,还是太嫩了点。
  当林朝歌目光接触到最后一个人时,忍不住浑身一震,这什么运气。
  还有自己貌似撞到了什么不可见人的场景。
  难不成自个最近水逆过分,否则不会如此接二连三。
  极热的中午,天上没有一丝云彩,空间没有一丝微风,空气仿佛凝滞了。
  “哎,别介意我只是路过,你们继续继续”林朝歌神色微僵,唾弃嗤骂自己一声流年不利。
  捞起三花仿佛屁股着火,飞快得想逃离这个尴尬而诡异的氛围。
  那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林朝歌,一动不动的站在蔷薇花处上,单是一个背影就赏心悦目,连这娇艳蔷薇都甘愿沦为背景。
  本是热得汗流浃背,郎才女貌的场景,无故令林朝歌心里发怵。
  “呲,淼淼,你的运气倒还真是一向不错,不过下次可不一定了”红衣少年肖笑一声,道不尽的风流不羁。
  背人微笑,玉珂声琐琐,美人微笑转星眸。蔷薇羞。
  “可莫要忘了你我之约”白净修长的手随意折断一株盛放正艳蔷薇花,放至鼻尖轻嗅。
  有待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潇玉子临走之前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林朝歌,花随风入土,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离去的身影不带半分留恋,只是临走前最后意味深长的那一眼,忍不住感觉从心底发怵。
  林朝歌:“………”她是不是无意间又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她穿过来这么久,别的不干,光这得罪人的功力可是与日俱增。
  白菱望着已经离开的潇玉子背影,松开前面一直因为恐惧而紧掐入手心嫩肉,修剪得圆润可爱的指甲。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蔷薇花落笋斑斑,醖酿清和数日间,美人垂泪,清隽少年,本应是最好的才子佳人相遇情景。
  可……
  “你……你没事吧…”林朝歌语气有些干巴巴,不知为何开口打破这个尴尬氛围,特别在对方还是原文女主情况下,本是要离开的腿不受控制的走回。
  待潇玉子一走,修长的身影彻底消失蔷薇花处,白菱凝聚眼眶的泪水就像出闸的泉水崩溃外涌。
  “喂…那个你…你别哭啊!”林朝歌最见不得的就是女孩子哭哭啼啼,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怎么安慰。
  该死的是自己身上又从来没有带手帕的习惯,连带着以为受到冷若的三花,经不住伸爪挠了她一把,叫嚣着它的不满。
  “我……嘤…我…”白菱双手捂脸,清泪从脸颊划落,梨花一枝春带雨。
  美人就是美人,连哭都是我见犹怜,楚楚可怜。
  “你先别哭…”林朝歌提起袖子正打算好心给她擦眼泪。
  “那人已经走了,我……”
  手刚触跑到对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颊,白菱突然抬头,一脸警惕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蓄谋已久的登徒子。
  “走开”白菱误以为林朝歌是潇玉子认识的人,否则也不会如此简单干脆利落的离开,加上这个特别的节骨眼上。
  这么一想,刚才所受到的委屈与恐惧一股脑上头。
  望着朦胧泪眼前放大的清隽面孔,那双恬不知耻想轻薄自己的手,怒从心起,身体诚实得先一步做出反应。
  “啪”一个巴掌印打在林朝歌清隽脸庞上,艳红的巴掌印格外显眼。
  空气仿佛一瞬间静谧,风吹花落声清晰可闻,微风拂来,吹动几缕发丝缠面。
  “滚,理我远点”白菱愣愣的望着自己打下去的巴掌还有点发麻,不禁失了小半刻神。
  高傲如她,怎能会容忍自己因为一点小事而道歉,特别在对方还是意图不明的登徒子上,恶狠狠剜了一眼刀子,拂袖而去。
  “………”林朝歌望着跑走的白菱背影,整个人呆若木鸡,傻站着蔷薇花丛,无意理会方才被情急扔下得三花。
  脸上这个鲜艳,刺痛的巴掌都在深刻的提醒着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招谁惹谁了???
  杨柳依依,周身孤寂,少年青衣独立花丛,清风起,携起落叶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