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尴尬的对话
言籍白点点头说:“我要是他,也会先来这里。”
“嘿嘿,上次那个姓赵的,也是早早来过。”
言籍白说:“但愿这个与上一个不一样吧。”顿了一顿,他又说:“这么说,县里也来新的县令了吧。”
“应该是。”陆羽说:“那伯父明天也回来吧,一起瞧瞧,这新镇守是啥样的人。”
“好,明天我让学生们自习,我回来一趟。”言籍白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又说:“陆羽你晚上去弄些酒回来吧,说不得新镇守会在这吃饭。”
“会么?”陆羽心想,上次赵守备就没留他在自己家吃饭。但言籍白这么说,肯定会有他道理,陆羽就去了方大平家,抱回来一坛子酒。酒是用银子换的,方大平家粮食不少,陆羽家的就不多了。
秧插下了,就要施肥,因为第二天有“客人”来,所以陆羽就连夜挑了几担灰和粪进山谷,给稻田施了肥。
安定谷了很安静,白天就如此,到了晚上更是。
施了肥,陆羽见山谷幽静,暖溪潺潺,心里一动,就跳进了暖溪,细细的洗了个澡。不得不说,如今陆羽的皮肤肌肉,白皙又结实,仿佛少年。
洗完澡回去,言家人都睡觉了,陆羽悄悄的放下担子,本想回自己房间休息,又忽然闻到一阵淡淡的清香。香味淡薄至极,似水雾气,又掺着一丝清清的甜意。陆羽仔细分辨,那似乎是荷花苞的气味。
有些奇怪,荷花苞的气味本应更淡薄的,所以陆羽又去到池子边上看了看,然后就发现原来竟是有几只荷花苞,悄悄的绽放了。
天上有一轮明月,月光如水,照在荷花池里,荷花也是淡白色的,就像是披上了一层乳白色的轻纱。池子里的荷花不少,有的正袅娜的开着,有的还是半开不放的花骨朵,一朵一朵的穿插在层层荷叶之间,宛如一颗颗硕大的明珠。
陆羽站在荷塘边上,深吸了一口气。
“有点可惜了,月色这么美,荷花这么好看,溪安却在睡觉。”绽开的白荷花,如白雪缀红霞,惊艳了陆羽,令他眼前一亮。
次日一早,陆羽刚起床,就听到言溪安在后院惊呼:“哇,荷花开了,大叔你快出来看。”
陆羽装作还没有见过荷花开放,笑吟吟的去了后院,和言溪安并肩站在池边。兰摇芳站在池子的另一侧,正呆呆出神。
“荷花是白色的啊,挺好看的。”
言溪安是见过荷花的,她说:“荷花有白色的,也有红色的,我听说白色的‘家养’的,粉红色的是‘野生’的。”
“还有这个分别么?”陆羽确实不懂,又问:“那你喜欢粉红的,还是喜欢白色的?”
“都喜欢。粉红色的荷花,虽然看着鲜艳一些,但是野荷长的藕不好吃,小,还有些老。家养的荷花下面的藕就白嫩很多。”言溪安若有所思,继续说:“这荷花是大叔你种出来的,不管什么颜色,都很好看。”
陆羽笑了笑,悄悄的握住了言溪安的一只手。
在一旁呆呆出神的兰摇芳忽然说:“我见过红色的荷花,好多好多,都是红色的。”
陆羽和言溪安知道兰摇芳又是想起幼时经历了,两人不敢打扰,任兰摇芳继续回忆下去。
兰摇芳双眼直直的望着前面,不知道她是在看哪一朵荷花,看了一会,她又说:“我只记得荷花荷叶了,有很多很多。”
“不错啦,肯定是你很小很小的时候见过了,过了那么久,你还记得,要是我就不行。”言溪安又走到兰摇芳身边,牵着她的手说:“摇芳,以后咱们一起出去玩,说不定就能遇到你说的有大片荷叶荷花的地方。”
听言溪安这么一说,陆羽立刻想到平泽湖,他说:“摇芳的老家,会不会在平泽湖那边?”
“不会的,平泽湖没有桥。”兰摇芳忽然双眼一亮,又说:“对啦,我还记得有那里一座桥,是木头的桥,很长很长。”
“有长桥,有大片的荷叶荷花,这我就不知道是哪儿啦。”陆羽去过的地方不多,且不说他从未出过金华县,便是这一县之内,他也是大多数地方没有去过。
言溪安说:“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会有很长的木桥和荷花,但是我爹爹可能知道,回头我问问他。”
兰摇芳点点头说:“好,但是也没关系,反正……反正我也……”她也不知道反正应该怎么样了。
“摇芳,是没关系的,反正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对不对?”
“对啊。”兰摇芳淡淡一笑,笑的非常安静,腼腆,都有些不像他了。
早上陆羽摊饼做早餐,让言溪定给他爹妈也送一些,并且叫他们中午回来吃饭。陆羽寻思着,新任镇守要来,总会是上午过来吧,到时候他真要在这里吃饭,最好是请方大平和言籍白都过来,陆羽可不擅长招待那些官家客人。
上午不适合出门,陆羽就在后院锄草整理菜园,又叫言溪定帮忙修剪今年新栽下果树的枝叶。果树长的太快了,树干并不如何粗壮,枝叶却十分繁茂,这样并不是好事,需要剪掉一些过长过密的枝条。言溪安和兰摇芳当然是什么都不需要做,愿意帮忙就帮忙,不愿意就在一边玩儿。两位姑娘在家里的“地位最高”,连言溪定都没有意见。
陆羽锄了会儿草,见瓜架上的黄瓜长了不少,要回屋拿篮子摘些下来,刚进屋,就听到方大平说话的声音。
方大平领着两个人过来了,正是敦临镇新任的镇守。
新镇守居然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白白净净的,一副书生打扮。镇守一进陆羽家门,见到陆羽,首先拱手道:“陆先生你好,在下梁艮,敦临镇新任守备。”
和梁艮同来的那人,倒有五十几岁,也是儒生打扮,梁艮开口后,他也向陆羽说:“在下杨百里,陆兄弟你好。”
对方客气,陆羽当然不能太怠慢,自报了姓名,又请两人和方大平进屋坐下。陆羽没有烧水喝茶的习惯,就只能给他们三人一人倒一碗热水。
梁艮喝了口水,又站起来打量陆羽家一番,笑着说:“陆先生这屋子,有些年头了吧。”
“是,有些年头了。”陆羽有些纳闷,他为什么要说这个。
“呵呵,山不在高有仙则灵,陆先生住哪里,哪里不是宝地?”梁艮起身走到后院门口,又惊呼道:“原来这后面,竟还别有洞天啊。”
陆羽笑了一笑,有些不自在了,他记得那个赵守备第一次来自己家,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走进后院,又听梁艮说:“这院子虽大却不乱,菜园果树,水池羊圈,布置的合理巧妙,陆先生果然是心思灵巧的很啊。”
陆羽听了忍不住暗暗皱眉,心道:“这些做官的,都这么喜欢恭维人么?关键是恭维的自己很不自在。”他只能说:“乡下菜园子,瞎乱收拾的,哪里说得上有什么布置。”
“确实是好,树成荫,菜成片,荷叶层层,花香阵阵,你们别说,今天一看到陆先生这后院,我都有点想在村里盖两间房,种上几亩地,弄一片菜园子呢。”梁艮哈哈一笑,又说:“我是没本事的人,但陆先生这样的高人,蜗居乡里,就有些屈才啦。”
杨百里也在一旁附和:“种田是好,可也不是人人都适合种田啊,陆先生这样的大才俊杰,种田种地就是真大材小用了。”
“两位说笑了。”陆羽决定要结束这让人尴尬的对话,又问:“梁守备光临寒舍,是有什么见教吧。”
梁艮说:“见教可不敢当,我初来乍到,就听人说陆先生为本地首屈一指的英雄豪杰,就厚着脸皮,不请自来的拜访拜访。”说着他又感叹了一句:“闻名不如见面,陆先生确实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啊。”
陆羽很无语,心想:“我有那么好吗?又是豪杰又是龙凤的。”他又悄悄打量了梁艮一眼,忍不住想:“这人不会看出我身上带着修为吧,可他又是普通人无疑啊。”想到这里,他说:“前几年天灾人祸不断,梁守备这次来,怕是要辛苦些。”
梁艮笑道:“辛不辛苦倒没什么,就怕做不好,不能让百姓受惠啊。”
“守备放心好了,本地有陆先生这尊大神坐镇,治理起来,总比其他地方好不少。”杨百里笑呵呵的说:“梁守备和在下从北方过来,一路所见惨象让人不忍睹视,唯独这敦临镇大有不同,民治民生远好于别处,想必是因为有陆先生在此,匪徒宵小才不敢兴风作浪。”
陆羽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又听方大平说:“是啊,要不是有陆羽,我们这不能这么好。”
“这可不敢当。”陆羽无奈,只能再说:“梁守备这次来,是和本县新任县令一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