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章都在行动

  梁宽似乎顿了顿,也不说话,只无奈笑了笑,“行了,你有事先说吧。”
  黑子见他手里还拿着筷子,立即回答:“还是等您吃完了再说吧。”
  “没关系,你说,我可以边听边吃。”
  “……”
  于是后半段就真的变成了黑子在说,梁宽在吃,一开始黑子还有些不习惯,但渐渐说顺了也就无所谓了。
  其实他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要说,无非就是近期在外面跑了几个城市之后的工作汇报,他都报备了一下,梁宽要么点头,要么嚼着米饭应两声,看着意兴阑珊的,好像一点都不上心。
  黑子见他这样也就不磨蹭了,言简意赅地把近期工作说了一遍,最后只剩一件正事,“梅城那边的夜总会月初已经完工了,人手也已经基本招齐,打算本周五开业。”
  一直没太大反应的梁宽终于抬了抬头:“本周五?谁定的日子?”
  “找那边庙里大师看的日子,还测了您的生辰八字,测下来周五有财星,所以就定了那一天。”
  “可有时辰?”
  “有,避开上午九点到十点,所以我安排十一点零八分剪彩,晚上再办活动。”
  梁宽听完似乎还算满意,用筷子挑了下面前碗里的手工豆腐。
  “行吧,你觉得好就行。”他终究捻了块豆腐起来吃掉。
  黑子又顿了顿,问:“当天您会过去吗?”
  梁宽也不抬头,伸手舀汤,嘴里淡淡地说:“不去了,那天可能有事,你代替我到场就可以!”
  “是,宽爷要是没别的吩咐,我先走了。”从厢房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前院隐隐约约传来木鱼声,这个点是晚课时间,庙里的和尚聚集在殿里跟方丈诵经,而抬头一轮弯月悬在半空中,夜风徐徐,空气中似乎还荡着香火气,看似一个普通的冬日夜晚。
  黑子把外套拢了拢,闷头穿过园子,走到后门口的时候老远便见自己车前徘徊着一个人影,闷着头,双手交叉插袖管里,大概是冻的,块头又大,整个圆乎乎的身体就像熊一样。
  “黑哥!”熊一样的男人终于舍得直起一点身子来。
  黑子靠近才看清脸,是之前一直跟着梁林的大光,梁林死后他又回了梁宽手下做事,照理级别没有黑子高,但因为之前不在一块儿,所以黑子和他的交往很浅。
  黑子挑了下眉:“有事?”
  “没,没事,我也是刚去见过宽爷,出来的时候看到您的车,就知道您在这里。”
  “嗯,所以呢?”
  “所以就在这里等着啊,等了您一个多小时,就想跟您打声招呼。”说话间已经把一根烟递了过去。
  黑子看了看还是接了,大光又赶紧摸出打火机点火,用手兜着把火凑过去,“你在这等我是有事?”
  大光见黑子似乎没有要点烟的意思,只能把火甩灭了,讨好似地干笑两声:“不愧是黑哥,什么都逃不过您眼睛,那个……我是找您有点事。”
  黑子捏着那根烟把玩着,态度平平,问:“什么事?”
  “听说宽爷把南边这一片的生意都交给你去管了?”
  黑子脸色一凉,问:“你哪来的消息?”
  “您甭管我哪来的消息,反正底下都这么说,而且不光南边,往东边跟西边那片你也开始跑了,宽爷这是打算把你当接班人培养啊。”
  这话其实一点也不夸张,自梁林去世之后梁宽好像一下子倦怠了很多,成天吃斋念佛,大事过问一点,小事均不管,一股脑全部扔给黑子,年底之前甚至把几个场子和公司的账目也跟他透了个底,难怪底下传言他迟早要接梁宽的班。
  “宽爷信任,但有些话你们别在下面乱传!”黑子瞪着眼睛,虽脸上没表情,但浑身凉飕飕的还有些慎人。
  大光年纪其实要比黑子大好几岁,可愣是被黑子唬住了,愣了几秒才再度堆笑。
  “是是是,下面那些人嘴碎,但宽爷的心思我们都看得明白,黑哥您也别推脱了,再说您跟了宽爷也有十几年了,从北边到南边,一路江山打过来的,现在林少爷没了,宽爷也没个一儿半女,扶您上去是早晚的事,大伙儿也都服气……”大光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也没见他说到正题。
  黑子耐心到了极限,又挑了下眉,“你说重点吧。”
  “啊……哈,重点就是……”大光摸了下脑袋,“还不是想跟您讨口饭吃嘛,您也知道我以前一直跟着林少爷的,现在人不在了,虽然被宽爷招了回来,但也成天东晃西晃的,这么下去也不是事儿,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嗳,听说梅城那边新弄了个场子,管事的人还没定下来,黑哥您看啊……”大光绕着黑子踱了半圈,又换了个站姿,“我早年刚出道的时候也帮人管过几年舞厅,业绩不错,所以多少也算个经验,就想着过来跟您说一声,能不能把我安排去梅城,我留在那里帮您照应!”
  讲半天是讨官儿来了,还是一个场子管事的官儿,黑子当然知道这个位置有多好,留在梅城当地,天高皇帝远,背后还有油水可以捞。
  黑子眯着眼睛看,是个肥差,所以他一时还没定下人选,总要找个贴已信任的过去,现在突然有人跑上门来自荐,还是以前跟着梁林的人。
  说实话以前梁林一直瞧不上黑子,总觉得他只是梁宽的跟班,好听点是下手,难听点就是梁宽捡来的看家犬,所以明里暗里黑子遭了梁林诸多嫌弃,弄得之前跟着他的人对黑子也不大尊重。
  大光等了一会儿,见面前的男人杵着就是不给反应,有些急了,“黑哥,成不成您倒是给句话啊!”
  黑子也不直接拒绝他,捏着那根烟看了看,“你之前也不是跟着我的,突然拉你上去我手下那些弟兄会不服,要不这样吧,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先安排你去梅城,从下面干起,合适的话再给你安排职位,你看怎么样?”黑子语气不冷不淡。
  大光摸了下脑袋,像在作一个重要的决定,想了一会儿最后咬着牙关,“成,那听黑哥安排。”
  黑子也没再多话,摁了车钥匙,车灯闪了闪,大光见了立即帮他拉开车门,“黑哥请……”
  “以后跟您混了,多照应啊!”
  “黑哥您路上小心,空了找您聚聚。”
  黑子在大光点头哈腰的奉承中上了车,发动车子,又在他目送的眼光中驶离。
  直到车子彻底消失在夜色中看不见了,站在路边冻得抖抖索索的大光才直起身子,却往旁边草丛里狠狠唾了一口,冲着黑子消失的方向骂:“呸,不就梁宽养的一条狗?什么东西!”
  他四下看了一下,没发现有人拨打了一个号码,很快那边接通,阿海问,“跟黑子说了?”
  大光说,“说了。”
  阿海,“他怎么说?”
  大光很吸了口烟,“别提了,还是你了解他,被拒接了。”
  阿海说,“谁让人家是宽爷面前的红人呢,以前还有林少爷牵制他,现在连林少爷也走了,宽爷受了打击之后,什么事都交给他,我看呀,要不了多久,宽心就是他黑子的了。”
  大光说,“可不是?以前林少爷在的时候对他就防着,不止一次说黑子想跟他争权夺利。要不是林少爷的死证据确凿的跟他没关系,我都要怀疑是他跟徐东合谋害死了林少爷。”
  阿海说,“这就是他狡猾的地方,就算是想栽赃都找不到破绽。”
  大光冷笑,“到底是梁宽的狗,跟他一起时间久了,别的没学会,阴险狡诈学的十足。还好海哥你聪明,对他留了一手,手里掌握了徐东的很多东西。只要是这次能替林少报仇,梁宽以后信任谁还指不定呢。”
  阿海说,“我这么做,完全是被他给逼的,现在梁宽很明显是受刺激过度,我看他这光景,也支撑不了多久了。我们要是不早点行动,只怕到时候连汤都喝不到一滴。”
  大光说,“海哥你说的太对了,我以后都听你的……”
  周以沫跟徐黎南通完电话后,迟迟不见秦叶进来,可是书房的灯明显已经关了,他还留在里面做什么?
  一时好奇周以沫便去厨房倒了杯水进去,“老公……老公?”
  周以沫在门口佯装敲门喊了两声,可是里面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似乎没什么反应,周以沫便直接走了进去。
  她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桑蝉丝睡裙,可书房里没有开暖气,温度比卧室差了一大截,刚走进去周以沫便觉后背一凉,忍不住打了一个颤。
  加之没有开灯,安安静静,唯独电脑屏幕一闪一闪地发出一点亮光,这点亮光又全部映在秦叶脸上,皱着眉,抿紧唇,神色看上去有些深沉。
  周以沫走近,把水杯放桌上,这才发现他耳朵上正挂着耳机,屏幕上似乎在放什么片子。
  周以沫,“还不睡啊?”
  秦叶盯着屏幕应了一声,周以沫顿了顿,又说:“云锦说想过梅城看陈达,我也想跟他一起过去。一是为了探望陈达,再一方面也是怕云锦有危险。”
  周以沫听完陈达的故事后,也给震撼到了。很难想像的到,在这个时代,还有像陈达这样的人。她很遗憾没能帮到他,虽然周以沫也很想帮。
  他们素未平生,但能在陈达快要走完人生终点的时候,她能过去送一程,也算是略表一下她的心意。
  秦叶依旧盯着屏幕,不过,周以沫说什么他还是听进去了,但也没有因此停下来,只是淡淡回答:“知道了,明天早晨我让于浩送你去。”
  “不用,让小吴开车,云锦也会一起去……”周以沫不想太过招摇。
  秦叶总算抬了下眼皮,盯着面前的周以沫看了一眼,她穿了一条杏色睡裙,没有穿外面的披衫,大概因为书房里太冷了,所以稍稍窝着身子,一双大眼睛水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