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 望瑶华初委地,乱草争春混入泥

  第四十章:一望瑶华初委地,乱草争春混入泥
  一行人到达土默特城,华筝竟然亲自出门来迎接。对阴丽华这个同样的公主,只是友好而热情。对待郭靖却如家人一般。大家都知道华筝与郭靖自幼一起长大,自然是亲熟的。可是味道还是有些不对,哪里不对,大家说不好。
  欢宴之后,华筝单独请郭靖去看她的孩子。郭靖看到两个步履蹒跚的男孩一起玩耍,原来拖雷的四子忽必烈也在这里。不知为什么,郭靖看到华筝的儿子龙赤,不觉得什么。看到小忽必烈,却感到特别熟悉。这种气息,只有在郭芙、郭蓉的身上才能感觉到的。郭靖内心很是诧异。
  华筝笑吟吟地抱起忽必烈,给郭靖看孩子两个脚心——各有一个红痣。华筝说道:“郭靖,这是登天痣,这孩子以后说不定贵不可言呢。”郭靖一笑,暗道:贵不可言,一定是成吉思汗大位。
  两日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向草原深处的蒙古王庭进发。
  再行两日,却无法前进了。原本的路被一条大河截断。今年草原雨水大于往年几倍,这里有一条新河形成。队伍中还有几台车辆,无法渡过,只能顺着河水向下游寻找渡河口。直到天色渐暗,才找到一处河床硬底,水流变缓之处渡河。渡河之后,大家观察地形。这里山高林密一望无际,哪里有道路可走?此时天色已晚,无奈只能宿营,次日天明再行观察。
  后半夜,郭靖与张三丰被一种奇异的味道刺激醒来。两人对望一眼正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要坏事,两人心惊不已,这是中毒了!难道这里有人欲暗算自己?
  帐篷被挑开,众人被一圈火把围住,亮如白昼。为首之人是一个须发皆白老者,满面皱纹重叠,不知多大年纪。老者沙哑嗓音说道:“尔等何人,速速报上来!”华筝公主也一样被毒倒,在蒙古国境内竟然有人敢对她监国公主下黑手!华筝怒道:“我乃监国公主华筝,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此兴风作浪!是不要命了么?”
  老者听闻,大笑道:“哈、哈、哈,原来是铁木真的女儿。真好、真好。刚刚抓了窝阔台,你们又送上门来,这几十人够我们吃上一个月的了!孩子们,把这些人也一起投入地牢!”
  众人听得,心下大骇,这些是什么人?还吃人么?
  华筝借火把之光仔细看眼前的一群怪人,不由心下惊惧——竟然是蔑儿乞人!当年成吉思汗迎娶新婚妻子孛儿帖,篾儿乞人脱黑脱阿半路抢走了孛儿帖。当九个月后成吉思汗抢回孛儿帖时,孛儿帖已怀孕六个月,不久孛儿帖生下术赤。术赤就是蔑儿乞人的野种。
  成吉思汗在几十年前战败蔑儿乞人,杀掉蔑儿乞人所有高于车轮的男子,把蔑儿乞人头领脱黑脱阿的女儿乃马真,送给窝阔台为妻,生下贵由。
  蔑儿乞人比蒙古人更为凶残,往往在掳掠其他部族之后,以人肉为食。蒙古人与蔑儿乞人本为世仇,今日被俘,定难活命!听头领说窝阔台也被俘,一样也会凶多吉少。
  所谓地牢,就是一个深三丈的大深坑。下面大、上口小,四壁滑不留手,难以登攀。文天祥、张三丰、郭靖等人此时已中毒,浑身无力,只能任人宰割。华筝看到另一侧窝阔台与几十个兵将,苦笑一下说道:“三哥,你也被抓了?”窝阔台叹口气说道:“妹子,三哥我也是急于赶路,才走这里的。我们兄妹这关口难过了。那脱黑脱阿与父汗是世仇,定不会放过我们。”华筝说道:“三哥,库里勒台大会召开在即,我们被困在这里,该如何是好?”窝阔台仰面看天,黯然说道:“我们想要活命都是不能的,如何还惦记库里勒台大会?”华筝身体靠在郭靖身边,虽不能动,心里也觉得从未有过的安逸。郭靖说道:“三哥,不用灰心。待毒性一过,这一些宵小挡不住我们的。”窝阔台看到是郭靖说道:“是郭靖兄弟,多年未见,听说你的武功已经无敌于天下。如今回到蒙古,却也着了蔑儿乞人的道。如你先解毒,我们或可有救!”郭靖说道;“三哥,等一下我们看情况再说。”
  不一会,上面坑口处出现十几个人,托着几个口袋,洒下无数花瓣。华筝问道:“你们要做什么?”上面一人桀桀怪笑,道:“人肉有骚*味道,当然要煨上香料”众人内心一阵悲泣,看来真的要被野蛮人吃掉了。
  待得上面人走远,郭靖对张三丰说道:“不知我们所中之毒为何种,三弟你运功试试,可以解毒么。我怎么提不起者真气来?”张三丰说道:“二哥,此毒作用就是手脚酸软,浑身无力,对身体、内功到无任何伤害,只是不知毒性何时能消退。我也一样无法运行真气。”
  文天祥说道:“二位贤弟,不可急躁,也不要声张,静观其变而后动。中毒情况,观察一下再议。”
  先按下深坑之中情况不表,蔑儿乞人正接待两位客人,竟然是窝阔台的王妃乃马真与儿子贵由。乃马真对老者说道:“父亲,你不能真杀了窝阔台,他若是死了,不就是拖雷登上大汗之位了么?”
  老者正是当年逃走的脱黑脱阿,他说道:“真是女生外向,你难道忘了我蔑儿乞部族上万男子都死于铁木真之手么?你让我放过铁木真的子孙,万难办到!我要食其肉,喝其血!至于谁当大汗,和我有什么干系?”
  乃马真急切说道:“父亲,你要报仇女儿理解,可是你杀了窝阔台我们部落就能恢复了么?您别忘了我现在是窝阔台的妻子,你的外孙贵由是窝阔台的儿子!难道你也不放过贵由么?他可也是铁木真的孙子!”
  脱黑脱阿横了乃马真一眼,说道:“你急什么,不正和你商议么,否则也不会抓了窝阔台即刻通知你来。不杀他也行,那就要他让位与我,我来做全蒙古的大汗,就饶他不死。”
  乃马真气的翻白眼,说道:“父亲,你不想想。蒙古大汗之位是窝阔台同意就可以的么?还要库里勒台大会推举才行,要蒙古诸王的认可。你蔑儿乞部族本来就是蒙古世仇,怎可能做蒙古大汗?”
  脱黑脱阿一拍桌案站起身,厉声道;“既然如此,我就杀了窝阔台——吃肉!”
  乃马真急急上前拉住脱黑脱阿,说道:“父亲,你怎么不为外孙想想呢,贵由做了大汗,我蔑儿乞一族自然就有出头之日。如若不然,你与几百个族人躲在这里,不知何时就会被蒙古人发现,灭掉的啊!”
  脱黑脱阿缓缓坐下,他是野蛮人,却不是傻子。他想让部族延续下去,与蒙古作对是没有出路的。脱黑脱阿沉吟半晌说道:“好吧,由你做主,不过我有言在先,必须让贵由登上大汗之位!”
  窝阔台及手下,已经五日没吃过东西,只给一点水喝,才没有死掉。他们时间久了,在第四天上中毒已经自解,现下是饿的浑身无力。文天祥、郭靖、张三丰、华筝等人还好一点,才进来一天,尚能坚持。郭靖问出第四天中毒可自解,盘算着自己与张三丰内力深厚,估计两天内中毒就可自解。
  坑口出现两个人,女人说道:“王爷,王爷!你在哪里?”窝阔台听到是乃马真,登时看到了希望,忘记身上饥饿,兴奋说道“乃马真,乃马真我在这里!”窝阔台的声音已经沙哑,看来饿的不轻。
  乃马真不疾不徐说道:“王爷,我父亲说了,只要你让贵由继承汗位,他就会放了你。”
  窝阔台听到此处,内心酸苦不已,看来此次自己被俘竟然是乃马真为贵由登汗位做的手脚。自己与乃马真二十年夫妻,竟没有改变这个蔑儿乞女人冰冷的心!窝阔台不禁心灰意冷,咬牙说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汗位哪有命更重要。”
  乃马真回过头,兴奋地对贵由说道;“贵由,听到了么,你父王答应把汗位传给你了。”体弱多病的贵由被坑内寒气打了个哆嗦,细声细气说道:“父王说传位给我,就会做到,快些让外公放父王出来吧。”
  乃马真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她又对窝阔台说道;“王爷,你稍候片刻,一会就放你出来”
  窝阔台咬牙切齿说道:“好,我等你!”乃马真自然看不到窝阔台恶狠狠的表情,喜不自胜地回身走开。
  华筝看乃马真远去,急切说道:“三哥,你真要传位于贵由么?你别忘了他身上流着蔑儿乞族人的血!蔑儿乞人可是要杀光我们蒙古人的!”
  此时窝阔台头脑一片混乱,自己的妻子与儿子也不能相信了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可靠的?
  窝阔台突然想起,大哥术赤就是蔑儿乞人的野种。如果贵由继承汗位,蒙古国岂不是要大乱?
  再说自己哪里是要传位给贵由?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自己再不吃东西就饿死了。人死了,还需要考虑传给谁么?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是乃马真所生,自己真的死了绝不能传位给他们,否则怎能对得起父汗的信任?想起拖雷对自己万般的好处,而且拖雷掌握蒙古大部分兵权,也从来不与自己争夺汗位,一心一意对待自己。再说没有拖雷的支持,自己再有万般能耐也无法安然继承大位。父汗去世这两年里,拖雷事自己如父汗一般,。凡遇军国大事均与自己商量,并没有摆监国的架子,安心做三哥的好臣子。
  想到此处,窝阔台说道:“华筝,三哥今日留下密函,继承我身后大位的只能是四弟拖雷或拖雷之子,其他人无权染指!”
  华筝一愣,日思夜想的心思,如此轻易就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