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参见殿下

  时至响午,齐灏才褪去酒意,此刻坐落大厅揉着额头,暗叹自己果然老了,心想若是自己年轻打战那会,就是十个臭小子都比不上自己的酒量。
  管家顾帘前来禀报,说是文南爵的下人前来拜见,齐灏正要让顾帘随意接待打发,顾帘开口道:“他拿着王爷曾经赐给南爵的墨如玉。”
  墨上玉是曾是齐灏赐给文南爵,承诺日后可让自己帮他出手一次的信物,齐灏眉头一挑,无奈说:“让他进来吧。”
  文南爵战战兢兢地入了王府,恭敬有加的拜见了齐灏,这才一一转述了文南爵的话语,见齐灏面露威严,又将文南过被一位神秘的修士打断手脚的事情一一说道出来,齐灏冷哼了一声,显然对于提及的文南过没有半分好脸色,看着手上的墨上玉,最后还是对着偏角一处黑暗空落的地方说道:“徐一,跟他去看看。”
  黑暗的角落走出了一个黑影,宽大的黑色袍子遮住了整个脸颊,如同鬼魅一般。
  江湖中曾出现过一位有名的人物,因刀法使得极好,修为奇高,加之终年身着黑色的衣袍,被人称作了黑衫狂刀,可谁也不曾料想到,消失于江湖中的他竟然成为了济北王府的客卿,终生为济北王卖命
  云家客栈楼上,随着吴韫的一句剑仙前辈脱口而出,让雅舍内的说有人都沉默下来,文南爵脸上生出一抹疑惑,而云霄与云灵儿则是一愣,他们都未曾见过齐桃戈的身影,但既然是吴韫开口,那眼前的斗笠身影就是真正的剑仙前辈了,云霄连忙抱拳拜见答谢,少女云灵儿则是美目流转,认真的打量起眼前的身影来,能一剑屠杀匪寇上百人,就是自己也断然做不到的。
  齐桃戈摆了摆手,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毕竟对于自己而言,只是顺手帮了一忙,实在算不上什么。
  自云家商队从云溪国归来,云霄便听过吴韫讲起过此事,曾多次想过要邀请这位前辈来云家做客,想不到这才隔了一天,便因为这摊麻烦事见上了。
  救了云家商队、更救了云雅,对于云霄来说便是天大的恩情,此刻见齐桃戈捅了娄子,于是对着文南爵开口说道:“南爵大人,这位前辈对我云家有恩,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能不予追究此事,我立马请整个仙律最好的大夫为贵公子治疗,并愿奉上千金作为赔礼,您看如何?”
  文南爵怒气非但未消,气焰更盛,心想你云霄不说话也就罢了,一开口竟是帮那个斗笠的修士,于是冷声道:“这是我文南爵跟这位修士间的过节,云家主还是不要操心为好。”
  云霄听闻后眉目紧蹙,打算再劝说一二,远处的盘坐饮酒的齐桃戈终于起身,开口说道:“谢过云家主好意了,我倒想看看这位南爵大人能奈我何,我若想走,他楼外的那点随军可拦不住我。”
  文南爵冷哼一声,虽已下定决心,但实则内心也有些拿捏不准后者的身份,那一身华贵的衣衫可不像平常世家子弟所能穿的起的,况且敢来这云家客栈饮酒作乐,肯定不差那几个银钱,加之对方是位修为高深的修士,莫非是哪家修仙门派的弟子?
  事已至此,双方已然关系竟然已经割裂,便再无缓和的余地,文南爵此刻算盘着拖上这斗笠修士半刻,静等徐一到来,到时候我定要将你手脚挑断,求死不能。
  “阁下既然听过我文南爵的名讳,还敢如此有恃无恐,不知是哪家门派弟子,不妨说出来听听?”
  齐桃戈听闻哑然一笑,心想这个老家伙还是谨慎的很啊,便说道:“四海云游惯了,倒是无门无派,怎么,是不是可以放心对我出手了?”
  文南爵似信非信,又开口道:“我那儿子虽说有些浪荡纨绔,就算惹怒了阁下,也不至于下如此重手吧。”
  “你那位宝贝儿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敢调戏我丫头不说,竟然还扬言打断我四肢扔进洛河,若不是我有点法术旁身,只怕他还真做的出来,所以我下手还当真还算不上重,你若是不信的话,问问云家主他们。”
  文南爵虽不知魁星楼的具体争端,但眼前的斗笠修士说道出来,自己已然信了大半,自己早就猜到那整日作威作福的儿子总有一天要吃大亏。
  云霄在一旁陪衬答应道:“南爵大人,这位前辈确实已经手下留情了,在断头谷聚集多年的上百匪人,都死在前辈一剑之下。”
  文南爵默不作声,心中却无比动容,那是什么境界,不过转眼想到久在江湖成名的徐一,心中还是安稳了大半,就算徐一也不是眼前这位斗笠修士的对手,那这桩梁子就转移到了济北府,到时候不用自己出手,他就必死无疑。
  “子不教,父之过。南爵大人肯定还在想怎么为你那废物儿子报仇,真是可笑,不如反省一下自己可曾担起了父亲的职责,可曾好好的教他做人?”
  文南爵的怒火终于压抑不住,气的身子有些颤抖,恰时此时,文家的家丁终于匆匆跑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袭黑袍男子。
  哈哈哈哈,文南爵发出一声长笑,拂了拂长袖,对着齐桃戈说道:“今日到要看看你怎么逃,不妨告诉你一声,他曾有个名动江湖的称呼——黑衫狂刀!”
  一旁的云家众人瞬间失色,脸色苍白,云灵儿视线牢牢锁定在那黑袍身影上,敏锐的洞察到了此人的危险,那雄厚的神识波动,必在意境之上。
  这下前辈怕是有麻烦了。
  文南爵对着到来的黑衫刀客说道:“他将我那儿子手脚打断,劳烦徐护卫帮我将他擒住,废掉修为,改日我必定亲自上王府登门道谢。”
  徐一木楞的走向了齐桃戈。
  当所有人都觉得要一番天人交战时,却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被称为黑衫狂刀的老者跪在了斗笠修士的身前。
  这是怎么回事,文南爵自以为花了眼,嘴里又喊了句“徐护卫”,可后者就是跪在了地上,显得虔诚无比。
  云家众人也疑惑万分,这位大人物隐匿多年,但黑衫狂刀的名声还在江湖流传,而这样一位鼎鼎有名大修士,竟然会如此跪在斗笠前辈的身前。
  “参加殿下!”
  徐一的声音解开了所有谜底,像一条枷锁勒在了所有人的脖子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殿下!哪来的殿下?所有人终于想起了济北王府的世子殿下,可传言这位世子殿下天生残障,又神秘无比,据说早年外出游历去了,音讯不定。
  “你怎么来了?”戴着斗笠的齐桃戈反问道,言语中没有半点的敬意,反而似乎带着责问的语气。
  “王爷让我过来看一看。”
  听见两人的对话,文南爵如同一只木鸡一样待在当场,望着那斗笠身影,心中翻起巨浪,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云霄显然要沉稳许多,短暂的失神后,超忙躬身拜见,摇头的笑道:“见过世子殿下。”
  冷汗打湿了云霄的后背,一想到如果这位世子殿下不是那救过云家众人的剑仙前辈,如果自己一开始就为虎作伥,选择站在了文南爵一方,心中便生起了后怕,得罪了眼前这位日后可是要罔替济北王的殿下,云家只怕会步履维艰,同时心中有多了一份庆幸,非但没有与之交恶,还多了一丝友好的牵连。
  至于文南爵就无这般好运了,脸上表情精彩至极,最后化作苦涩,仿佛整个人瞬间苍老得离那黄土已然不远,此刻躬身拜见,叹了一口气说道:“拜见殿下,是我有眼无珠,还请殿下法外开恩。”
  虽不见斗笠下这位殿下的模样,但各自都知道,这般天赋异禀又怎么会是残障,那天生聋哑的谣言也不攻自破,若是他随口在济北王耳边说上一句,只怕文南爵的官位就保不住。
  齐桃戈对着云家几人扬了扬手,示意不必多礼,至于文南爵,也未做那咄咄逼人的事,只是说了句好自为之。
  “阿秀,结账了结账了!”
  少女这才放下手中的大闸蟹,脸色羞红的从袖中拿出了钱囊,正细数着碎银子。
  云霄苦笑道:“殿下有恩于云家,又是头一次来云家客栈就宴,这银钱我是万万收不得的。”
  齐桃戈回笑答应道:“一码归一码,况且我这丫头财大气粗,非要请我一次,今天就让她破破费,改日再来蹭吃蹭喝。”
  云灵儿听闻一笑,心想这位世子殿下倒是个讲理之人,完全不像一些权贵子弟,依仗着权势压人。
  云霄无奈点头,云灵儿便以最低的价格算了算,只收了两人不过十两银子。
  “世子殿下不妨去我云家做客,鄙人也好款待答谢殿下恩情。”
  “今日就不麻烦云家主了,改日空闲时会的。”
  齐桃戈带着陈阿秀,身后跟着徐一,慢悠悠如来时闲逛,下了云家客栈,要往济北府回行。
  楼上留下了面若死灰的文南爵,还有云家三人,众人看着那斗笠身影,好生的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