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登顶
阁楼房间别致，古典风雅，屋内有三香醒酒，分别是笔墨书香、白檀焚香，还有窗外飘入，沁人心脾的桂花香，身在此间，如若桃源。
纵是清晨，殿外已有离宫弟子练剑的声响，道法有路勤为径，这般勤苦的弟子又如何难言他的未来又有多高，反之哪怕再是天赋过人，也逃不过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
齐桃戈随意打了一个清尘术，洗去了将身上的尘埃与酒气，将规矩放在书案上的斗笠戴上，坐在了房间的蒲团上养神调息了半刻钟，这才感觉心旷神怡。
虽是闭目养神，齐桃戈却回想着昨日少女夏沁在道台上的一招一式，脑海深处，她的身影更是与自己重叠，仿若自己就是出剑的她，一刺一撩，从模糊到清晰，从陌生到熟悉。
似是领悟了那记鱼跃龙门，再睁眼时，齐桃戈觉得有些疲累，心想既然白宫主答应了教授剑术，便不会违诺，自己也不急于这一两日，何至于如此费心推衍，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好好在这离山逛逛，就当熟悉这一方山水，不至于以后迷路不知返。
出了雅阁，也不见先生身影，想来也是喝醉了酒，还在休息吧，齐桃戈摇头苦笑，便顺着离山道路闲逛起来，偶有遇见离宫弟子，对方都会恭敬行礼，并会来一句“三师兄早”，让齐桃戈着实有些郁闷，只得儒雅回礼，回了声“师弟好”，一开始总认为有些突兀，如此这样多次过后，也慢慢习惯接受了。
路过前庭处，再无昨日大比氛围，但上清宫前庭是离宫比试教剑论道之地，是离宫最为云集之地，此刻就有几位女弟子簇在一起闲谈，额头上汗水未干，应是练剑累了中途歇息，全然没有注意到路过的齐桃戈。
齐桃戈本无意窥听，许是那几位少女说笑声太大，只言片语全部落入他的耳中，只听见前庭场内，一个束冠的女弟子满脸怀疑，狐疑问道：“那位新来的三师兄当真有那么好看？”
“真的不能再真了，师兄师姐们亲眼所见！”
“”
齐桃戈老脸一红，却假装置若罔闻，匆匆离去，生怕被几人注意到了自己，顺着来时的路径，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绕了离山山腰半圈，路过直通山巅的“负山石梯”时，未加过多犹豫，齐桃戈直接向着山巅行去，想真正一览群峰，一了昨日遗憾。
沿着石阶上行，阵法威压不断加重，如背负大山，连脚下的阻力也多了几分，好似陷入泥潭沼，身不能动。最让齐桃戈诧异的是，越是临近山巅，会有一股无形的剑意刮来，剑意十分凌厉，刮在身上，将衣衫划出一道道口子，鲜血顺着口子渗透而出。
任凭剑意袭来，齐桃戈不为所动，连剑都未曾摸一下，一如往常那平静的模样，迎着剑意，有条不紊的走了上去，步子不快，却没有丝毫停滞。
恰逢其间，路过了一位同样欲登的山巅的离宫弟子，对于此人，齐桃戈刚好有些印象，昨日在那大比上一展身手，最后被离宫一位风姓长老收做了弟子，虽说想不到会在此遇见，但心中还是多了一份猜测，莫非他每天都是来此磨砺？
八百九十二！那位离宫弟子默默念叨着这个数字，正是此刻身在石梯的位置，似有所察，回头发现齐桃戈身影时，先是愣了愣，随后又点了点头开口提醒道：“三师兄小心些，这剑意是我离宫已故前辈所留，不容小觑。”
齐桃戈点了点头，善意一笑，说了声多谢便继续前行。
提醒过后，再无多言，那位离宫弟子生怕一分心就前功尽弃，此刻见齐桃戈执意前行，便无奈摇了摇头，虽阵法不会伤及弟子性命，心想如此冒失怕是免不了一番皮肉之苦了。
可当这位弟子看着齐桃戈背负着双手，淡定从容，右手环剑，左手举壶饮酒，完全无视这座阵法压制与那那犀利的剑意，直接越过了自己身旁，向着山巅行去的时候，他望着那道背影，彻底傻住了。
这究竟是什么妖孽？
少年咬着牙也试着再次迈步，可那股威压已经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双脚更是被缚住，而且他早已感受到，脚上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那一只伸在空中的脚迟迟不能落下，纵然如此，却依然还在坚持。
走了不知多少步，齐桃戈只觉天地更加清明，仿佛触手可及，恍惚间一看，自己离那山巅不足百尺，纵然身上添了十余道伤口，但能一睹离山壮美，一切都是值得的。
齐桃戈不为所知的是，同样是走这段“负山石梯”时，哪怕是身为离宫大弟子的于也也用了整整一天光阴，至于夏沁更是用了两天一夜，两人手段百出，登上那离山之巅时，皆是伤痕累累。
最心疼的是，本就已经破烂不堪的斗笠，此刻又多填了几道口子，与那市井流浪乞儿所戴无二，看来又得重新买一顶，虽花不上几个银钱，但对于怀旧的人来说，总觉得新不如旧。
最后十步有余，剑意狂卷，肆意掀在了少年的身上，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身体却岿然不动，处惊不变，行走在剑意笼罩中，环抱在胸前的长剑嗡嗡作响，却始终没有出鞘，但剑气四溢，形成一道屏障，护住了周身。
落脚无声，齐桃戈却踩在了最后一道阶梯之上，所有的威压瞬间消失，剑意也茫然消散，只有舒畅的感觉。
回首望去，群峰环绕，脚下云雾缭绕，如身在仙境，视野回转，山巅只有一所楼阁，谈不上奢华，反而看起来显得有些简陋，楼顶由普通黄色砖瓦铺盖而成，但当远处的晨阳升起，照射其上时，金光弥漫，如西方陀佛降世，震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