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山雨欲来

  仙律国,长安城,皇宫内。
  一处雅致闲庭,两人对坐,谈笑风生。
  桌上棋落不停,茶香弥漫。
  “如今仙律一统,天下海晏河清,民生安定,自齐灏十万铁骑北踏雪原后,云安国将三十年内一震不撅,可以说拔出了大汉最后一根毒刺,国师,你可知朕心忧?”
  这位国师头发花白如雪,眼睛看起来也有些浑浊。
  国师抚须思量,拿捏言语分寸,最后恭敬答到:“陛下可是心忧济北?”
  “你怎么看?”
  茶水有些烫,国师吹了吹,却未来得及饮上一口,摇了摇头说道:“唯有齐灏才能为仙律镇守济北,陛下要做的绝不是给他找个罪名,这样只会动摇军心,而是要削弱他的羽翼,不敢有丝毫二心。”
  刘巽解下束带,发丝随风扬起,虽渐生华发的自己,一如当年,意气风发,此刻静待国师下文。
  “是人都有弱点,而齐灏显而易见,只有一位独子,陛下若是将他招进长安,作为质子,如此再无后顾之忧。”
  刘巽随意说道:“总得要有个名头吧?”
  国师陷入思索,良久才出声开口:“再过几年,那位世子就已成年,陛下便可以以赐婚为由。”
  天子刘巽沉吟思索,说道:“皇宫内要论身份匹配,年纪若般的貌似只有婉儿那丫头了。”
  似乎有些不放心,刘巽出言未停,连声问道:“我曾听闻齐灏那儿子本是天生残障,后来却五岁成诗,不知是否为真?”
  国师不可置否,如实答道:“也有谣传说那世子风流成性,一掷千金,但终归到底这些都是传言,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来了长安城,陛下一观便知。”
  刘巽点了点头,自认那些拙劣的隐藏在他眼中都将无处遁形,于是饮了一口清茶,平淡说道:“不错,还是你看的真切,不过并非朕最心忧之事,我一生亲征一百多场,一统神州大地,靠的是对天下大势的把握,靠的是自己一往无前气魄,就算真有那么一天,齐灏带着十万铁骑南下,我也不惧!”
  这位天子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一筹,加上呼啸的北风映衬,铿锵有力,一股帝王般仅有的威严完整展现出来。
  闲庭之外,国师看着眼前那道身影,顿时觉得无限高大,仿若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陛下虚怀若谷,老臣只是有些好奇,陛下心忧所谓何事。”
  刘巽得眼神突然暗淡了几分,起身挥了挥袖子,将双手后背在握,看着城墙外的远山,开口言道:“听说昨夜太子与二皇子在醉仙楼针锋相对?那两个不成器儿子,何时才有独当一面的本事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想不到雄韬伟略的大汉天子也会因为此事心忧。
  “太子殿下声名最响,百官赞誉,二皇子结交甚广,与世无争,大愚若智。皇家无情,为了权力,就不可避免的站在了对立面,故此,陛下也不必太过失望。”
  话虽如此,可有些事终要做个选择,刘巽并未多说。
  “若是晟儿与平儿再度生事,我又忙于朝政,国师可以帮朕帮忙敲打一番”
  国师苦笑摇头,扯开话题,说道:“郡主殿下天资聪颖,已被夫子收为弟子,陛下赐婚,只怕书院那边不允。”
  “夫子那边我自会出面。”
  一番闲谈,便定下了一桩婚姻,旋即昭告天下。一道圣旨夜从长安而出,快马加鞭往济北而去
  济北城依旧繁化似锦,偌大的济北府却显得有一丝冷清,冷清让这座王府显得更加威严。
  一代藩王齐灏此刻坐在书房,拿着看着眼前的这道圣旨,脸上阴晴不定。
  这道圣旨历时半月有余,终于传到了齐灏的手中,齐灏虽是武将出生,但身在官场多年,早已看透是非,毋庸置疑,这道圣旨来者不善,任谁都知道齐桃戈就是自己的咽喉。
  旋即齐灏出了书房,顺着王府清幽峰的大道行去,最后在一处转角中消失无影。
  清幽峰与数山连绵千里,纵横于仙律与云安的边界,而这里成为了无法逾越的屏障,大山常年与世隔绝,其内却别有洞天,清幽峰上有密道直通此处,除了齐灏无人所知。
  山中密道穿过了整个清幽峰,道路也逐渐开阔,山脚并非是谷,而是一片辽阔的演武场,场上是密密麻麻的将士。
  世人皆知齐灏十万铁骑踏雪原,却不知这十万铁骑藏在清幽峰后的大山之中,出山的驿道有二,直通济北与北原。
  “参见将军!”
  声如雷霆,在大山之中回荡,久久不散。
  齐灏示意,脚步未停,直入军中大营,营中有两人,一个是身材魁梧汉子,一个是一个中年儒士。
  若是有为之士或是羌族百姓看见一定会大惊,吓得连忙逃窜,二人正是齐灏的左臂右膀,座下第一武将徐达与第一谋士宇文阁。
  齐灏旋即从怀中取出来那道圣旨,递给了中年儒士,说道:“宇文先生,长安那边已经开始坐不住了,虽然你我也早已料到了这一天。”
  宇文阁神情有着凝重,细看了圣旨,捋了捋发须,说道:“只怕世子去长安易,回济北难,但是不去就是名义上的抗旨。”
  齐灏将眉目蹙的更紧,沉默的有些可怕。
  “王爷不必忧心,一来殿下成年还早,二来属下也有破解之法,其一便是鱼目混珠,找一个可担大任的将士假扮世子,代替世子入京,但这种风险最高,一旦暴露便是欺君之罪。”
  “其二便只得委屈世子殿下了,让殿下以不满婚约为由,去长安退婚,哪怕圣上动怒,也无济于事。”
  事已至此,便只能如此。
  若是圣上不要颜面也要将人留再京城,那只能鱼死网破了,齐灏心中思虑。
  齐灏提笔书写,既罢,将书信认真的细卷起来,然后吹了声口哨,天空飞下一只鹰隼,稳稳落在了济北王的左肩上,齐灏将封好书信,拍了拍它的后背,鹰隼又瞬间遁入天空之中。
  齐桃戈自辞家起,但这些时日里却从未与济北府中断过联系,鸿雁传书千里已是常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