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雪夜上山

  裴书白笑了笑:“不错,我就是裴无极的孙子,裴家后人裴书白,死亦苦那个魔头夺去的,正是我家保存的极乐图残片。”
  公孙忆不等丁晓洋张开的嘴合上,又接言说道:“晓洋,我真实身份也不是你的师叔,虽然辈分上你喊我师叔,倒不是占你便宜,但我不是陆凌雪阁主的徒弟,如今她在哪里我也不知。”
  丁晓洋自己把事情的本末复述了一遍,自己其实也好好捋了捋思路,其实已然想到这个男孩是裴家后人,但真等对方承认了,自己还是有些惊讶,又听公孙忆说不是自己本门师叔,于是便问道:“哪你是谁?”
  公孙忆说道:“要说四刹门夺图,他们第一夺的不是裴书白的图,更不是你们雪仙阁,而是我公孙家的。”
  丁晓洋连忙道:“你是神锋无敌公孙烈的后人?”
  公孙忆笑了笑:“正是,眼下不是在这寒暄的时候,晓洋,我之前大多话都是诈你,但你服下的丹药可是货真价实,如今知道你一心一意跟着我,我自然是不会亏了你,解药我这就给你,但是你也得一天一剂,切莫心急一把吃光,这样反而有害。”
  公孙忆已然准备好松塔壳捏成的粉末,找了一个小瓶子装了,递给丁晓洋,倒不是公孙忆还有意骗她,此时提到毒药一事,一来提醒丁晓洋要忠心不二,二来对于刚认识不久的丁晓洋,也好有个控制。
  丁晓洋结果解药心中百味杂陈,自己自恃聪明伶俐,没曾想今日处处被动,被公孙忆骗得团团转,不仅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说了,而且今后还得听他的,不过转念一想,这公孙忆毕竟也是名门之后,轮江湖地位,虽然现在公孙家在武林中已然销声匿迹,但武功底蕴眼界材质,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无一不是顶尖直流,跟着他说不定也不错,想到这里丁晓洋反倒有些释怀,对着公孙忆道:“那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公孙忆想了想道:“既然安排你送信,你若是迟了也不好,所以现在你还是继续往四刹门走,将书信送到病公子和老头子那里,毕竟这是顾念护法布的局,顾念护法已然仙去,便由我们继续下去吧。”
  丁晓洋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行倒是行,但是去四刹门的路途遥远,先前有四刹门的弟子陪同,可你把他杀了,去时两个人,回去一个人,岂不是让死亦苦疑心?”
  公孙忆道:“这个你自不必担心,听你所说,眼下雪仙阁倒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今夜我上山密会章寒落,若是顺利的话,可与章寒落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对策,又可将顾宁和马大哥救出来,若还能不惊扰到四刹门这是最好,你担心的事,我自有主意让死亦苦不起疑心。”
  丁晓洋将信将疑,毕竟把自己的命如此稀里糊涂的交到别人手上,说不担心那是假的,但听公孙忆说的如此斩钉截铁,便没再往下多言。细细问了解药的用量,又算了算来去四刹门的时间,这才和公孙忆与裴书白道了别,裴书白见丁晓洋已然从崖边跃下,这才对公孙忆说道:“师父,你就不怕她半路折返上山通风报信吗?”
  公孙忆道:“不会的,这丫头挺聪明,心里已然有了计较,通风报信对她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她断然不会的。”
  “那她要是不想掺和这事了,半路找个地方藏起来,再也不露面,那该怎么办?”
  公孙忆看了看裴书白笑道:“丁晓洋这丫头本质不坏,有些小聪明,跟着章寒落时日不短了,性格上也跟她师父相仿,她所接触的事,都是平常人穷其一生也碰不到的,所以她处在这种风波中,她想的风光和好处,若是让她平平淡淡过完一生,她可不愿意。”
  裴书白似懂非懂,可见师父如此自信,当下便不再多言。公孙忆看了看地上的顾念尸身,心里泛起一股惆怅:“赤云观夜谈,还没好好聊聊,如今阴阳两隔,顾念护法以命保得雪仙阁周全,又将眼光放得如此长远,其良苦用心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我俩把顾护法安葬了吧。”
  裴书白点了点头,当即和师父一起动手,公孙忆将顾念的尸身背了,往古松林走去,裴书白在身后慢慢跟着,师徒俩不一会便来到古松林,师徒俩都没开口,将顾念葬在古松林中最大的一棵古松树下。
  公孙忆缓了口气,轻轻对裴书白说道:“武林中又少了一个德行兼备的高手。”裴书白虽然只见了顾念一面,但顾念温柔可亲的模样让裴书白觉得很亲近,当下也没了言语。
  公孙忆和裴书白师徒俩在古松林站了一会,公孙忆道:“顾念护法,你好生歇着吧,四刹门的账,我公孙忆一起找他们算!”说完便带着裴书白直接上山。
  半路上公孙忆交代裴书白,到了山顶雪仙阁之后,一切都要听从师父安排,裴书白当即记在心里,一想到杀自己爷爷奶奶,逼死娘亲婶婶的死亦苦就在这倒瓶山山顶,裴书白恨的牙痒痒。公孙忆默默拍了拍裴书白的头,心里不禁担忧起来。
  虽然已经开春,但倒瓶山上仍旧下起了雪,雪越下越大,公孙忆和裴书白身上落了一层雪,终是上得了山顶。公孙忆悄悄看了看四周,雪仙阁除了几个放哨的弟子,屋外便再无他人,公孙忆并没有着急出现,和裴书白二人藏在一间屋后,生怕有暗桩潜伏,当下又仔仔细细的观瞧了一番。
  再三确定无人发觉之后,公孙忆带着裴书白,在雪夜掩护之下,悄悄潜入了雪仙阁最高的一栋建筑。二人翻窗而入,悄悄落地,公孙忆当即观瞧,这屋子是一间偏室,屋内芬芳袭人,想来是一姑娘的闺房,裴书白自打上山便一言不发,只紧紧跟着师父,此时进到屋中,仍旧是亦步亦趋。
  公孙忆轻轻说道:“书白,这也巧了,我猜这屋子有可能是丁晓洋的房间,你闻这屋中香气,和那丁晓洋身上的气味无二。”
  裴书白点了点头,心里暗赞师父心细,自己半点没对丁晓洋身上有什么味道注意过。
  公孙忆将窗户挑了一个缝隙,看到楼梯在廊道尽头,可廊道之上有雪仙阁弟子值守,公孙忆倒不是怕雪仙阁弟子发现,但雪仙阁弟子若是不明就里,发现自己以后立马示警,到时候引来四刹门的人当真是麻烦,所以公孙忆只得先将值守的雪仙阁弟子放倒。
  公孙忆回身瞧瞧对裴书白说道:“书白,你且在这屋中呆着,莫要出门,等我解决走廊上的三名弟子,你再跟着我。”
  不等裴书白答话,公孙忆一闪身从窗户翻出,之后轻轻拖着窗框慢慢放下,没发出一点声音,此时一名弟子恰好背过身,并没有瞧见公孙忆。
  公孙忆落地之后,使出一招壁虎游墙,将真气灌注四肢,当即便像一只大壁虎一般,自墙边一游而上,接着手脚一撑,稳稳得贴在廊道顶。正好那名弟子回身,丝毫没有察觉廊道上有异状。
  公孙忆屏息凝神,廊道之上弟子走一步,公孙忆便在廊道顶端挪一步,与弟子齐平,只等这弟子一个转身,公孙忆双脚勾出横檐,身子自然垂下,双手慢慢贴到弟子脑后,心中默念“得罪了,”当即一个掌刀劈在雪仙阁放哨弟子后颈,力道恰到好处,雪仙阁弟子吭都没吭一声,身子一软便倒在地上,公孙忆迅速回身,继续贴在廊道顶上。
  另一名放哨弟子倒是没听到声音,但巡逻的二人少了一个,心中不免起疑,但又恐自己看错,便没有示警,若是同伴是如厕去了,自己贸然预警,惹的章寒落不快活,那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这名弟子独自一人瞧瞧走过来,公孙忆故技重施,又放倒了一个。
  公孙忆轻轻跳了下来,放眼一瞧,这廊道上的两名巡逻弟子已然解决,剩下的就是楼梯折角的那名弟子了。当即对着裴书白藏身的房间一摆手,裴书白便跟了上来。
  师徒俩猫着腰来到楼梯口,公孙忆将身上残留的落雪收集起来,捏成一个雪球,瞅准时机对着楼梯上的弟子扔去,那弟子正好回头,一个雪球不偏不倚直砸面门,当即两眼一黑瘫倒在地,公孙忆和裴书白当即上楼,公孙忆还生怕力道重了将这名弟子失手砸死,路过之时伸手探了探鼻息,知道只是晕了过去便稍稍放下心来。
  公孙忆和裴书白来到二楼,看到这一层并无一人值守,当即快步通过廊道,来到二层楼梯处,忽然听得有人低语,便稳住身形,竖耳去听。
  一女子言道:“章阁主这边刚登上阁主之位,便从原来的住所挪到这里,这楼六面透风,着实不是好地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另一女子说道:“你说的一点都不错,原来顾念护法都只是住在偏楼,也不让人值守,怎地她章寒落谱子这么大,还安排人值夜了?晚上睡不好,老的可快了!”
  公孙忆暗觉好笑,原来是上一层的放哨弟子在抱怨,想来也是,自打章寒落当上阁主,四刹门就在这倒瓶山山顶住着,自己床头卧着一头饿狼,那肯定是要安排弟子轮番值守,一有风吹草动可以迅速反应,不至于太被动,可之前这倒瓶山山顶哪会有外人来?所以从来不值夜的弟子如今要半夜里巡逻,那指定是老大不快活,也正是如此,才给公孙忆瞅准时机,潜入进来。
  这俩女弟子又交谈了一番,从数落章寒落到怀念顾念,最后说道自己调制的胭脂水粉香味浓而不腻,天南地北乱聊一通。公孙忆听这俩人越说越起劲,丝毫没有停住的打算,当即苦笑一声,悄声对裴书白道:“这女人凑在一起,叙上个三天三夜都不觉得累。”
  公孙忆不能再从楼梯往上走,当即环顾一下四周,这雪仙阁主楼是一塔楼结构的建筑,每层六面六间房间,房外是一环形廊道,首尾相顾,廊道之外便是自上而下的悬空地,一眼便可自上而下的放眼整个塔楼内部,这就给了公孙忆往上的空间。
  公孙忆轻轻一跃,双手便握住上一层的廊道扶栏底边,慢慢移动到两名弟子说话的地方,当即双手使劲猛地一撑,突然窜至两名女弟子面前,那俩女弟子正在聊衣服的花色样式,说到眉飞色舞兴奋之时,突然眼前窜出一个人形,当即惊得连喊都忘记,公孙忆笑了一下:“对不住了,”当即一手一个,将两名弟子口鼻捂住。
  其实这两名雪仙阁弟子武功不弱,已然会凝气成冰,只是这半夜三更突然窜出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上来二话不说就捂嘴,已然吓的腿软,哪还顾得上催动真气,公孙忆轻声道:“二位莫惊,我不杀你们,我有话要问,这就放手,但你们万不可呼喊,知道了就眨眨眼睛。”
  这俩弟子连忙眨眼,想是眼中进了脏东西一般眨个不停,公孙忆见状当即慢慢松开手,不料其中一名女弟子得空就嚷,公孙忆也不废话,对着将要喊叫的弟子喉咙就是一点,这弟子登时失了嗓音,只仗长着嘴空号,公孙忆故作怒意,咬着牙压着声音道:“你们莫要耍花样!”另一个女弟子见状,哪还敢有二心,当即头点个不停,公孙忆这才二次放手,轻声说道:“我是丁晓洋喊来的救兵,有要事和章寒落阁主相商,怕你们这些放哨护卫的弟子胡乱示警,引得四刹门的人前来那就麻烦了,所以我便出此下策。”
  那名女弟子听完公孙忆的话,又是连连点头,心中一阵窃喜,还好自己没喊,省的挨了那一下,再看另一名捂着喉咙晕过去的弟子,自己一阵庆幸:“我这就告诉你我们阁主的房间,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