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风波笑话

  半夜之时,三皇子府陷入寂静,只不过府中红色灯笼亮起,并未熄灭。
  突然一阵凄厉的女声几欲划破黑夜,惊得睡梦中的人猛然惊醒,看着无尽黑暗后,又是一阵悚然的战栗。
  尖叫声并未停止,就连萧继与容涵也被惊醒,萧继一把掀开帘子,面色微沉喝道:“怎么回事儿?”
  外面守着的丫鬟也是一脸惊惧,听着声音吓人,无措地摇了摇头。
  容涵强撑着身子酸软低声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便去问问。”一手放在萧继肩上,又对着外面道:“柳叶进来点灯。”
  约莫过了片刻,杨深站在门外用着里面能听见的声音道:“殿下,林良人出事了。”
  萧继脸色霍地一变,推开容涵搭在她肩上的手:“怎么回事儿!”
  容涵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兀自冷笑一下,她眼眸一低,轻声道:“殿下在这儿问,也是怎么也问不清楚的,不如去林良人哪里瞧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萧继回头看着容涵:“委屈你了。”
  容涵摇摇头:“我与殿下同去。”
  柳叶在里面替着容涵穿衣,瞥了眼外面的萧继,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婢子打听清楚了,这位林良人从前最得殿下喜欢,只是府中侍妾众多,之前也有过身孕一次,不知为何没有留住。”
  容涵闭着眼,微微扬起下巴,由着柳叶理着自己的衣襟问:“那位侧妃呢?”
  柳叶微微摇头:“几日前就听说病了,不然今日皇子妃成婚,她也该是在场的。”
  容涵冷冷一笑,缓缓睁开眼道:“病了?可真是巧了。”
  待去了林良人院子里,萧继问及原因,伺候林良人的丫鬟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容涵轻轻拍了拍萧继的手,自己却是先开口道:“你不必害怕,殿下不是要拿你问罪,良人出事,你们只是最害怕的,且说说到底是因何原因,定不会轻易冤枉了你们。”
  丫鬟跪在地上,抖如筛糠,哭着道:“回,回殿下和皇子妃,良人自从前次落了孩子后,良人伤心不已,以后殿下是怪她没有抱住皇嗣,此次有孕,良人欣喜至极以为殿下回来看望她,不想等着皇子妃那里灯都灭了也没有。”
  说到此处时,她脸色赫然,她知自己主子求宠心切,可是今日毕竟是三皇子大婚,娶的还是贵妃娘娘的外甥女,殿下怎么能舍下皇子妃前来。
  可林良人可想不通这一点,看着容涵那边的灯灭了,便吵着要去容涵院子去见萧继,她们这边又不敢阻拦,只能一边劝着一边护着,可林良人想魔怔了一样,自己失足从台阶上跌了下去,虽然有丫鬟垫了一下。
  可是林良人从前次落胎便身子骨就一直不好,才会这样严重。
  萧继脸色难看,露出一丝寒意:“胡闹!”
  这是太医从里面走了出来,摇着头对萧继道:“回殿下,臣自尽力,只是良人在孕期时常惊惧,又加之前次落胎伤了根骨,这孩子是保不了了。”
  还在昏迷的林良人闻得这一句,猛地惊醒,凄厉惊叫道:“我的孩子!”
  容涵对着萧继微微福身:“殿下我去看看良人。”
  容涵一进去。便闻得一阵刺鼻的血腥味,不着痕迹地掩了掩鼻。
  林良人脸色苍白的有些透明,她瞪大一双眼睛,瞥向容涵,却是惊叫着要坐起:“是你,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孩子!”
  林良人此话说的莫名,萧继闻言也是走了进来,看了容涵一眼。
  容涵默默看向萧继,又低垂下头沉默不语。
  萧继看着曾经自己恩宠过的女人变得如此疯癫,心下嫌恶不已,连着她失去孩子的那一分怜惜也成了厌弃:“够了,若不是你自己胡闹孩子怎么会保不住,你还在这儿无端指责皇子妃!”
  林良人尖锐的声音一顿,接着哭了起来:“殿下,殿下!”
  “殿下从前最喜欢我的,从来不曾对我说过一句重话,我知你是怪我没用,没能护住孩子,可是没关系这个孩子没了,妾身可以再有!”
  萧继还想呵斥,却被容涵握住了手:“殿下息怒,良人这是失了孩子才会如此无状。”
  萧继别过眼,不愿再看林良人一眼。
  只是他心底忽然记起谢予对他说的话“回敬”给他的东西难道就是这个?
  可是他怎么会知晓我府中侍妾有孕,还是这府中有他的眼线?
  萧继眼眸一凝,阴森下来。
  皇子府的事外人不知晓,可宫里却是瞒不住的,赵淑妃听了这消息可是笑了许久。
  戚贵妃心里气结,可思及更远,她儿要登基皇位,皇长子最好是嫡子,虽惋惜那个被流掉的孩子,可是她更看重以后容涵肚子的孩子。
  戚贵妃微微蹙眉问:“涵儿还未入府之前可是侧妃在打理府中事宜,她说病了便是什么也不管了,不然哪会闹出林良人的事。”
  她看向容涵:“日后你要好好约束殿下府中侍妾,若在闹出这种笑话,你这个皇子妃面子上可也不好看。”
  容涵低垂着头:“涵儿知晓。”
  见容涵乖顺,戚贵妃又道:“本宫之所以选你做殿下皇子妃,不仅是因为容王府,不仅是因为你与我都流着戚家的血,还是因为一个女人要有手段才能笼络住男人,还能让他无后顾之忧,涵儿你莫要姨母失望才好。”
  容涵跪下,眼眸阴翳变得很深,凝聚成一种执念道:“涵儿明白。”
  戚贵妃端着茶盏喝了一口热茶后,目光幽幽看向外面:“过了多久了”
  容涵微微抬头,顺着戚贵妃目光看了过去,顿时明白他说的是萧继在晋元帝的宣政殿待了多久,她背脊挺直,低头道:“约莫有两个时辰了。”
  戚贵妃眉眼一黯,将手中茶盏放下,喃喃道:“两个时辰。”
  宽袖微微一动,却是将茶盏碰倒,茶水一下倒了出来。
  容涵赶忙起身,让着捻秋姑姑教宫人收拾干净,又问:“母妃可有烫伤?”
  戚贵妃神色微凝,看着衣袖上的水渍道:“本宫发现这半年来陛下越发喜欢训斥继儿了。”
  容涵手上动作一顿,俯下身子不语。
  戚贵妃抚摸着容涵的后背笑意温柔:“本宫并不是在因继儿责怪于你。本宫这个儿子心高气傲,事事争先要强,可唯独缺了那么些耐性,不懂隐忍,才会屡次被别人算计。”
  戚贵妃捧起容涵的脸,又从发上取下衣袂金簪戴在容涵发髻上:“有人或许想借此想让继儿受到陛下厌弃,可是陛下虽然生气,却不曾重罚,这份心思,本宫才是如今发现。”
  又过了一个时辰,萧继脸色些微有些阴沉的从宣政殿走了出来,只是眼底流转的深意隐藏之深。
  耳边还是晋元帝与他说的话:“朕从来都不阻止你和承儿两人争夺中宫之位,宫中从来都是先有君臣之德才有人伦之情,你若自己让自己丢了争夺的权利,那才是教朕失望至极,如何做,如何不教朕失望,就看你是如何想的了。”
  萧继当时闻言一怔,原以为会受到晋元帝训斥,却不想是得来这番话。
  他顿了顿:“父皇这是?”
  话还没说完,晋元帝却是先摔了手中朱砂笔在萧继身上:“朕都让你去争了,你还要多说什么!”
  萧继拱手一下将身子低得更下去,晋元帝脸色不耐:“若再出现先前的事,你这儿皇子也不必做了。滚!”
  萧继这才低头退了出来。
  宣政殿内,晋元帝阖上了书,捏了捏自己抽痛的眉心,问:“你说二皇子与三皇子谁才最适合中宫之位?”
  谢予将晋元帝摔在地上的朱砂笔给捡了起来,放在笔架上:“此事关乎国本,臣不敢妄言。”
  晋元帝眼底深色一变:“你眼睛最毒,和朕说说无妨。”
  谢予低垂着的眼眸,灰黑色变得深了几分:“臣以为三皇子最好。”
  晋元帝些微有些诧异:“你与三皇子有些嫌隙,朕是知晓的,怎么会提议他为中宫?”
  谢予勾唇一笑,眼底微微聚起的冷意无人察觉:“三皇子好强,一心想要得陛下认可,今后成了中宫自然兢兢业业为晋朝基业着想。”
  “得朕认可?”晋元帝莫名道了一句,“那朕龙驭归天后,他又会如何?如今朕最怕的是晋朝的江山落在外戚手里。”
  谢予眼底深意微动,心中不自觉地揣测晋元帝此话是什么意思。
  “这事不急,看看他们怎么争,届时你要在其中周旋,莫要教他们胡闹了去。”
  ……
  晚间,二皇子府。
  萧承漫不经心转着手中折扇:“父皇此话的意思是准许我和萧继争夺中宫一事放到明面上来。”
  谢予抬眸看了他一眼:“你再猜猜。”
  萧承微微皱眉,有些不解其中深意。
  谢予静静道:“两位皇子争夺皇位一事都放在了明面上那么朝中大臣又该如何。”
  萧承一瞬就明白了,朝中大臣会跟着站位,届时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