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书生愁容满面,老道士街道算命

  晌午的时候,白家派人过来了。
  当小青听到自家小姐是跟一个穷酸书生约会之后,她脑子里立刻想到的就是韩离墨。
  最近的一段时间里,白岚儿总会支开小青,一个人出门前往夜阑听风雨。
  小青对于韩离墨本来就不感冒,自打他出现之后,小姐更是对她不上心了。
  对韩离墨的讨厌,与日俱增。
  今天就是个教训他的好机会,于是她向家主白啸天禀明了一切,将韩离墨与自家小姐的一切,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并陈述外界所传并非是假的,那韩离墨看上的就是白家的钱财,所以不择手段地接近小姐。
  白啸天一听,勃然大怒,对这个攀附权贵勾搭自己女儿的穷书生痛恨到极点,下了一道命令,让所有人从今天开始都密切关注韩离墨的动向,若是再与自己女儿有瓜葛,定有他的好果子吃。
  白啸天问小青:“那书生韩离墨住在哪里?”
  小青回想了一下当初在水墨斋的事情,最后得出一个结果,那就是夜阑听风雨。
  “老爷,他好像是寄宿在北镇广安街的一座雅苑里,叫什么夜阑听风雨!”小青道。
  白啸天怒气不消,背对着小青,冷冷道:“带人去把小姐给接回来!”
  “是!”小青行了个礼,后退几步,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白啸天转过身,补充了一句话,“若是那书生有什么不正当的行为,你们不要客气,所有的后果我来承当!”
  “去吧!”白啸天挥挥手。
  小青低着头退了下去,叫上好些个力壮的家丁前往夜阑听风雨。
  除了白啸天之外,还有一人听到这个消息可谓是暴跳如雷。
  这个人就是朱大福。
  话说这天一早姑城肥猪头朱大福一觉醒来的时候听到下人们在议论白岚儿夜不归宿与一个穷酸书生共度良宵的消息,当场石化,肠子都给悔青了。
  “怎么回事,你在说什么?”这朱大福衣服还没有穿好,抓着一名家丁的衣领子把他提了起来。
  “少爷,少爷你先放我下来!”家丁双腿在空中抖动,心里害怕,脸上慌张。
  “哼!如实说来!”朱大福松开手,家丁倒坐在地上。
  家丁站起身,低着头,唯唯诺诺道:“少爷,外面到处都在传闻白小姐与一个穷酸书生喝酒幽会,并且是夜不归宿!”
  “此事当真?”朱大福一掌落下,桌面微微凹了下去。
  家丁吓破了胆,面对这位平日里就手段狠辣的少爷,顿时变得结巴起来。
  他低着头不敢看少爷,说道:“回回少爷,外面所有人都在传,想必是真的!”
  朱大福再次拍向桌面,把桌面上的水壶水杯通通砸在地上,房间里传出一声声瓦片破碎的声音,路过的丫鬟识相地逃离了现场,生怕祸及自己。
  “滚出去!”朱大福喝道。
  朱大福女儿声,家丁也没敢像往常一样背地里偷笑,低着头赶紧跑了出去。
  朱大福握紧拳头,桌子发出一声闷响。
  此刻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悔恨自己昨天为什么不追上去,悔恨自己上什么青楼!
  坐了一会儿之后,他披上个衣服急匆匆出门直奔白府
  小青带着一行人站在夜阑听风雨大门外,看到自家小姐出来后,立马拥上去,抱着白岚儿的手臂,然后又放开了,上下打量,关心道:“小姐,你没事吧?”
  白岚儿听到有人来找自己,就知道这事阿爹已经知道了,此时白岚儿淡淡道:“我能有什么事,走吧,回府!”
  “小姐,老爷都快急死了,昨夜老爷可是一夜未眠,一个人坐在大堂中,早上我看见他的时候,看上去老了很多一样!”小青很认真的说这些话。
  白岚儿转身看向门口站着的那两个人,笑着挥了挥手。
  韩离墨也挥了挥手。
  小青瞪了一眼韩离墨,再看着自己的小姐,担心问道:“小姐,你真的没事吗?那个穷书生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白岚儿淡淡说道:“回府!”
  小青为什么能够带着众人来到夜阑听风雨,白岚儿心里多少也能猜测出点什么。
  她非常明白小青对于韩离墨的偏见,她也明白小青是为了自己好,但是她觉得,过火了。
  如果还有下次,她不会再这么纵容她了。
  ……
  某天,夜阑听风雨来了一个人。
  此人乃是恒香书院的徐椿。
  大堂里。
  苏扶游向韩离墨介绍了徐椿,道:“韩兄,这是我多年的朋友,徐椿,徐大才子!”
  同时也向徐椿介绍了韩离墨,“啊椿,这是我的朋友,韩离墨!”
  韩离墨拱手作揖,“久仰大名。”
  苏扶游一脸疑惑,问道:“久仰?你也知道徐大才子?”
  韩离墨笑着解释道:“不久前的书院比试,徐兄可是一举拿下了诗词与丹青两个头筹!”
  徐椿恍然大悟,倒是苏扶游蒙在鼓里,开口问徐椿:“今年的书院比试?不是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始么?”
  徐椿解释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书院比试提前了,这都是成府那边的意思,我们只是例行参加罢了!”
  苏扶游点点头,没多想,开口祝贺道:“恭喜你又是第一名,依旧是咱们姑城第一大才子啊!”
  徐椿突然哈哈大笑,道:“扶游,你要是来了,哪里还会有我的事?”
  “不过今年的南乡书院倒是出了个不错的敌手!”徐椿突然认真说道。
  徐椿能够重视的人不多,这一点苏扶游很明白,他问道:“他如何?”
  “算了,没什么,只是这丹青比试的时候,被鸿塗大师给训了一顿,愤然离去了!”徐椿摆摆手,也不想讨论这些。
  就在这个时候,啊元出来了,依旧是那副睡眼惺忪的面容。
  “啊元,太阳都晒屁股了,怎么这才起来!”苏扶游用的是父亲一般的语气,责骂道。
  “我还是个孩子,你不是经常告诉我我还在长身体嘛,自然得吃多一点睡多一点!”啊元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啊元,好久不见,可是长胖了不少!”徐椿笑说。
  啊元顿时鼓着腮帮子,又开口道:“椿哥哥不要胡说,我这段时间没吃什么好东西!”
  “你是说我不给你好东西吃吗?”苏扶游佯装生气问道。
  啊元马上嬉皮笑脸!
  “对了,啊椿,院长那边你问过了吗?”苏扶游问道。
  徐椿点点头,说道:“问过了,只是,老院长拒绝了!”
  徐椿解释道:“你托我办的事,我自然是要理的,我也征求过几次,老院长说是暂时不需要,我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苏扶游点点头,转头看向旁边不语的韩离墨。
  这个青衣书生突然眼眸低垂下去,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该来的还是要来,只是到了现在,突然有一种舍不得的感觉。
  他知道这个结果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出去走走!”
  韩离墨挤着笑说出了这句话。
  啊元听着要出去,也不知情,欢喜道:“我也要去!”
  “啊元,我们回去练习丹青!让离墨哥哥一个人去逛逛!”苏扶游瞪了阿元一眼。
  苏扶游对韩离墨点了点头。
  ……
  于是,有一青色单衣年轻人,独自走在这北镇官道上。
  年轻人路过闹市。
  闹市中有一着道袍的算命先生吸引了不少人的围观。
  只见他一身破烂道袍,白发凌乱,山羊须却捋得异常整齐。
  右面旗子写着算命,左面旗子写着沧浪真人。
  “大妹子,经事好久没来了吧?”
  一个体态丰腴的妇女从他面前经过,那白发老道吹了个口哨,啧啧道。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妇女,那妇女先是一羞,后转身对着那老不正经的道士就是一顿羞辱,“哎我说你这个臭道士,你开过荤吗你,我听闻这道士可是不能娶妻的,恐怕你连这黄花大闺女的手都没拉过吧,今日还敢欺负到老娘的身上了,信不信我砸了你这破摊子!”
  那道袍男人小指扣了扣鼻子,弹了弹手指,吸了吸鼻子,突然想到了年轻时候出入青楼的场景,心中一阵唏嘘。
  白发老道突然哈哈大笑。
  “你就说是与不是?”
  那妇人被戳了个真相,扭捏了一下,哼了一声离开了。
  旁边的那几个男人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厉害啊,臭老道,调戏了良家妇女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
  老道士脸上嬉笑,“算命啦哎,一文钱,什么都给你算,你想听啥,贫道就跟你讲啥!”
  老道士咧着牙,向八方呐喊。
  韩离墨也走上前去围观。
  突然有一个平民打扮的中年男子笑问:“我说灵不灵啊你,白胡子老道?”
  也不知道从哪拿出来的一个酒葫芦,那破道袍道士拧开葫芦嘴,痛饮了一口,“你想问什么?”
  只见那人道:“嘿嘿,姻缘!”
  那道士翻了个白眼,“你娶不到老婆!”
  中年男人急了,“你吓唬谁呢,切,还娶不到老婆!”
  那道士又闷了一口酒,说道:“你爱信不信!反正你娶不到老婆!”
  老道士连说了几个人,皆没什么好话。
  坑蒙拐骗,江湖骗子。
  众人一哄而散。
  还不如谈论那妇人听得痛快。
  谎话好听,真话不好听。
  老道士喝了一口酒,砸吧砸吧嘴。
  韩离墨是最后一个走的,站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江湖术士,把戏罢了。
  “这位公子难道不想算一算?”
  “就一文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破道袍老道士喊住了韩离墨。
  韩离墨转身,回了句,“分文没有!”
  老道士一愣,穷成这样了?
  “贫道免费给你算,怎么样?”老道士装出一副吃亏心痛的样子。
  韩离墨一想,反正也没有什么事,于是就坐了下来。
  “你想算什么?”
  “我能不能当官?”
  “不能!”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因为我是算命的,你命里无官运!”
  韩离墨愣了愣,“你是个假算命的,怎么与我作对!”
  白发老道嘿嘿一笑,“你两袖清风,当什么官?何不趁早放弃!”
  年轻人心里微微动摇,但还是觉得这老道士是凭借自己衣着才判断出来的。
  他想要起身。
  “怎么,不算了?”老道士笑问。
  “姻缘不算了?”
  “其他的也不算了?”
  老道士依旧是那副笑脸。
  年轻人又重新坐下,无所谓道:“您说!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反正我穷得叮当响,不用花钱也能听算命的说说话。
  “你命里无妻室!”
  韩离墨一脸黑线,“就因为我没给你银两,你嘴里就吐不出好话了?”
  韩离墨再次起身,何必听一个江湖神棍胡言乱语。
  “哎,你别走啊,你真的没有!”
  韩离墨大步离开。
  “实在混不下去了记得来找我!”
  那破道袍老道士对着韩离墨的背影大喊一声。
  着青色单衣的年轻人头也不回,道:“不做道士!”
  那道士撇撇嘴,做道士也挺舒适吃香的啊!
  韩离墨远离了那破道袍老道士,本来心情就不好,这老道士也不知道说点好听的。
  不知不觉走到了北镇最北头。
  单衣年轻人摸了摸肚子,饿了。
  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两银子,这是先前苏扶游给他的银子当中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