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与先生,夙期已久

  到了夜里,二人照常不睡觉,等众人都睡了,就提着灯去田梗边听风鸣,运气好还有未眠的蛐蛐在夜色下独奏,黛玉将自己与王北静的相遇编成了一支舞,一支无名之舞,没有曲,只有四句读白:
  月冷龙沙,尘清虎落,
  我与先生,夙期已久。
  湘云每每听罢,都泪流不止,这一天夜里,黛玉又映着月光起舞,跳完以后便昏死过去,湘云叫不醒她,大哭,将看家护院的狗吵醒,狗顺着声音咆哮而来,众人亦都惊醒,庄里养了一名大夫,给黛玉把完脉摇头:她自己不想醒,旁人如何救!
  2020年格城,阳历2月26日,蓝色内饰的公寓内。
  杀手独行愿完成几个大单疲惫而归,泡了一个时辰的澡,爬上床补觉,一睡便是两日,待他醒后,才想起已经很久没有见他的小丫头湘云了,从外套里翻出手机,将飞行模式关闭,充上电,须臾,无数的来电提醒、短信、微信,挤入手机,嗡嗡振动。
  翻开一看,全是湘云发来的,电话若干,短信若干,微信若干,开始还好好说话,后面就开始骂他了,翻过几百条消息,最后时间停在2月15,自2月15以后,她就没再给他发任何消息。
  他又点进她的朋友圈,看到了她无法联系他时的心情。
  1/27:阳光很甜,就像和某人在一起时的心事。
  1/29:红尘中极细的风,物质世界极小的雨,风和雨都是我喜欢你的样子。
  1/31:感觉心里有一点点苦,但是我明明没有吃药啊……
  2/3:为了玫瑰给刺浇水……我该怎么去理解这句话?
  2/5:你离开的时候正是桃李花开的季节。
  2/8:借了春天黄莲的琴,沙哑,沉默。
  2/10:若得心事如常诉,谁愿一生扮疏狂。
  2/10:天寒地冻有时尽,狗粮盖地无绝期,世上美好的爱情总是别人的。
  2/11:为了找你,我穿越千山万水,人山人海,可你却将千山万水、人山人海做成了屏障,至死不见。
  2/12:那日,我躲在云里睡觉,你叫醒我并引诱我坠入凡尘,我摔倒在海面,你笑笑说,我只是好奇看看你为何物,你可以回到你云里去了,我用力挣扎本身开始蒸发,最后一刹我看见你,看见那日的自己在云里睡觉,就像一个梦。
  2/13:喂,某人,你是死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上坟?
  2/15:说尽千般不是,有意总在心里,今夜小雨,湿漉漉雾蒙蒙,心有点乱,嘈杂之处不知所以,嘈杂之处失落不已。
  2/15:我不再找你,你也别来找我。
  就是这一天,这最后一个心情,她好像真生气了,独行愿看罢她的小心事,内心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想,往后应当将拿枪的手来牵她,应当将拿刀的手来给她擦眼泪,杀手,他可以不做了,是的,为了她。
  他穿上外套鞋子立即奔去西花店,想象她见他时的样子,一定比从前更加可爱,因为她生气了,她生气的时候也很可爱,就像一只小花猫……
  结果,西花店从内到外都没有她的身影,她问老板娘,老板娘摇头:她们走了,我一点办法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