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见亲友

  压下好奇之心，林岚将蓝宝石项链放了回去，留待有空的时候再细细研究。
  接着，她从那一大堆璀璨夺目的物件之中，挑了一条近似的蓝色琉璃石项链，递给了墨染，“就这个吧，包起来。”
  “岚姐姐！”林珑看着明显是凡器的项链问道，“你就送八姐这个，会不会失礼了点？”
  林岚摆摆手，由红鸾服侍着换好衣衫。
  见林岚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林珑有些着急，劝说道，“虽然自从她去年大病一场后，就变得矫揉造作了些，但就是全着面子，咱也得出回血。你看我给准备的？”
  礼盒中放着一双精巧的追风靴，可以增强身法，用来保命再好不过。
  看着她皱巴巴的小脸，林岚哑然失笑。不过，对于她们这种修炼资源少得可怜的小家族子弟来说，下品法器已经算得上为数不多的好东西。
  她莞尔一笑，意味深长，“放心，林伊儿就喜欢这种项链。”
  “真的……？”林珑满头问号。
  “嗯。”林岚敷衍着，若有所思，她林伊儿是如何得知自己手中的项链另有乾坤的？即便是换了个芯子，也不应该了解的如此详细，得探探她的底才好。
  林珑也嘟囔着不再多言，大不了，到时下不来台，自己帮忙打打圆场吧。
  收拾穿戴好，二人便出了清荷院，朝前院走去。
  林府占地不大，以园林景观打造，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石泉清灵隽秀。其整体格局分明，前院为议事大厅、账房等族内事务场所，西院、后院则为家眷、宾客居住之地，东院里安置着族学、藏书阁，正中心是演武场所在。
  “七小姐好、十三小姐好。”
  林岚一众穿行于陌生又熟悉的庭院回廊，环佩叮当，沿路遇见的丫鬟婆子们都恭敬朝她行礼。
  一路上，多年生的老藤，在湖畔一脚的墙面层层交错蔓延，杨柳初绿，临水照妆，垂樱与海棠姿色正好，迎春和连翘花枝丰腴，宫粉绿萼朱砂各色花朵灼灼绽放。
  风吹过，片片花瓣起舞，也为整个林府带来了难得的温馨与浪漫。
  “这么美好的景象，她林伊儿怎么舍得去破坏殆尽的？”
  近乡情怯，林岚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恍如置身梦中，只不过，一梦便过了心酸一世。
  她既期待、又忐忑，舒适、温馨、欣喜、怅惘、痛心、仇恨各种感觉涌上心头，跌宕起伏，在春日阳光的照射下，渐渐平息收拢下来，最终汇聚成了释然与坚定。
  她想，这辈子自己一定得明明白白活着。
  ……
  临近前院，远远地就传来鼓乐之声，人声鼎沸。
  “七妹，十三妹，你们怎么才来！”老四林琼摆摆手，招呼她们在观礼席坐下。林琼性格活泼，平日里大大咧咧，是二房的嫡姑娘。
  “今日族学放假一天，我们下午去逛坊市？”林琼提议。
  “好呀，正愁没事做呢。七姐一起去吧？”林珑马上附和。
  两个活泼的小丫头聚在一起意兴盎然，齐齐看向林岚，露出期望之色。
  “我……”，正打算答应下来，林岚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略带歉意道，“我就不去了，昨日没休息好，人没什么精神。”
  二人看她面色的确不佳，也不再相邀，唧唧喳喳将话题转向了别处，小姐妹们挤在一块儿，谈笑风声，时不时瞟着对面男宾席上的少年们，私底下咬着耳朵，红了脸颊。
  ……
  胞弟林席予和男宾们坐于一起，此时也看见了她，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林岚点头回应。
  林府人口不多，算上丫鬟婆子上上下下总共三百余人。林岚的父亲林广森是现任族长，负责内外打点；二叔林广财头脑精明，在经商一道颇有天赋，掌管财政大权，为养活一族劳心劳力；三叔林鲲醉心修炼，也是他们这一辈中修为最高的，达到筑基三层。兄弟几人各司其则，将小家族经营的妥妥帖帖，族老们也乐得轻松，闲暇时在族学中教教后辈，颐养天年。
  坐于厅中，人来人往，喜庆的红绸剪花装点着门廊窗棂，久未谋面的亲友穿着正衫往来寒暄，丫鬟婆子步履轻快，端上茶盏点心，三五成群的孩童嬉戏笑闹，时不时被长辈呵斥几声。
  一个个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恍惚间，林岚上一世封尘已久的记忆之门开启，与现实慢慢重合，她只感觉周身被幸福萦绕，这些春光正好、风华正茂、年少慕爱……真好！
  她忍不住抬头，向前方伸手，轻轻握了握拳，似要把这一切捏在手里。
  接着，闭眼假寐，掩下双目中翻江倒海的情绪。
  “久违了，我的兄弟姐妹们。”
  ……
  林伊儿是大房的庶次女，在族中嫡系子弟中排行第八，为桂姨娘所生。桂姨娘虽为妾室，但是桂氏一族的嫡女，两族素来交好，互为联姻，在族中颇有话语权。因此，这日两家相熟的亲友子弟基本上都到了，很是热闹。
  吉时已到，作为主角的林伊儿，在精心装扮之后，终于闪亮登场。她身着淡粉衣裙，长曳及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白玉耳环莹亮如雪，映得她面若芙蓉，一双凤眼媚意天成。虽然才十六岁的年纪，已流露出成熟动人之姿，出落得风流无双。
  在长辈亲友一片夸奖声中，林伊儿连连行礼，仪态周全，难能可贵的不露出一丝得色。
  台下，林岚咬紧牙关，盯着大厅中央那神色飞扬，应酬自如的身影，死死地抑制住喷薄而出的恨意，连指尖抠破了手心都不自知。
  果真已经不是本人了！
  隔世再见，林岚一眼就看出了差异。记忆里，真正的林伊儿，应该是娇憨中带着一点刁蛮，眼神不失澄澈的少女，而现在台上的这位，虽然容貌青涩，但是她圆滑世故的交际手段，故作优雅的言行举止，特别是那微微含羞侧头、抿嘴捻袖的招牌动作，都与数年后修仙界追捧的“漫夭仙子”重叠在一起，向林岚昭示着她已被夺舍的事实。
  “哇，居然请来了容先生作正宾。”林琼激动的扯着她的衣袖，林岚回过神来，赶紧转移了视线，以免被发现异样。
  容先生本名容悦礼，曾在京都慈溪女院任教，名动京城，后不知因何故回家乡兴办蒙学，是镇子上大家公认的德行兼备的女先生。能请她来为笄者梳头加笄，是镇上女孩子的荣耀。也由此可见，家族对林伊儿的关怀有加。
  只听得荣先生高声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声音朗朗，乐声清越，营造出庄重的氛围。
  将鬟髻重新梳理盘好，一支七宝珊瑚笄插于林伊儿发间，那指头大小的明珠，星星点点闪烁，越发显得她飘渺如仙。
  林伊儿起身行礼，方才似有一股令人心悸的目光盯着自己，等到抬眼看去，却没有发现异常，按捺心中的烦躁，她依照流程回房更换素衣襦裙。
  最重要的测灵环节终于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