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楼晓雯
“妈妈,我们要去哪啊?”
“就是这个么?”
敬连凯点点头,心里有点发怵。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敬连凯你要敢把这个给陈翀,我就跟你离婚!”
敬寒十揉揉眼睛,望着争吵的爸妈。
“不给不给,我们跑还不行么?”
“不是报过警了么,为什么还要跑?”
敬连凯把硬盘的外壳拆下来,拔出芯片,觉得不妥,便又把遥控器里的接收器放了进去,确定重量和原来一致。才把芯片放进口袋,想了想还是不行。最后两口子把儿子的背带裤脱下,将芯片缝在了背带裤里。
“到底为什么必须跑?”
“如果真的和苗苗想的一样,我们就必须跑。”
“苗苗以前帮公安局做过项目,认识不少警察……她应该是跟警察打听的……”
“别想了,东西收拾好了么?不该带的就别带了。”
“收好了,我们走吧。”
“咚咚咚!”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敬连凯深吸一口气,果不其然,门外很快传来董伟良的声音。
“凯哥你在么?嫂子开门啊?”大半夜来敲门,敬连凯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爸爸……”
“嘘!”晓雯把敬寒十嘴捂上,示意他不要出声。
敬连凯看了眼开着的灯,懊恼地要死。他脑海中浮现出苗苗最后的样子,后背一阵阵发凉。
他把电视打开,声音调大,握着晓雯的肩膀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你说不给,咱就不给,咱家里不差钱!“
“小寒,不管看见听见什么,都跟妈妈躲着别出来,尤其你衣服里的东西不能给除了爸爸妈妈之外的任何人。记住了吗?“
敬寒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连凯,我们要进去了。”
听着陈翀的声音凑近门口。敬连凯给自己开了瓶啤酒,咕咚咕咚喝了半瓶才磨磨蹭蹭把门打开。
“干什么你们?大半夜的敲什么敲!”敬连凯脸泛着微红,满身酒气地朝着门口吼到。
“连凯打扰你休息了吧?”陈翀往门里看了看说,“不请我们进去坐坐么?”
敬连凯不情愿地把门口的陈翀董伟良迎进门,望着他们身后两个不认识的面孔问道:“这是?”
“司机。你俩在门口等着吧。”敬连凯松了一口气把门关上。
“连凯,挺有情调啊,这大半夜还这么大动静,怪不得一直不给我们开门呢。”
“今天晚上西甲决赛,喝点小酒助助兴。所以是什么原因非要夜里两点来我家?”
陈翀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坐在沙发上,示意董伟良和敬连凯也坐下。
“晓雯呢?没在家?”
“嗯,带小寒回娘家了,我丈母娘摔着腰了,她回家看看去。”
“我怎么没听苗苗提起。”
敬连凯心里想着,好你个董伟良,居然还敢提苗苗,但是面上却没动声色解释道:“挺突然的,下午才打的电话,估计五六点才走的吧。不是,你们到底大半夜来啥意思啊?翀哥?有啥事么?”
“嗯,还真有个事,我有个朋友找了个投资方接咱们实验基地,但是他想先看看咱们研究到什么程度了再签合同。”
“那怎么行,咱们资料不能泄密啊!”
“哎,没那么夸张,就想让伟良做个简单的报告给他们看,所以跟你copy下材料。”
敬连凯眉头皱起:“别闹了,董伟良你是不是有病?找你家苗苗去,深经半夜的跑我这儿干啥!”
董伟良听到这句,猛的从沙发上跳起。陈翀瞪了他一眼,他又不安地坐了回去。
“我们找过苗苗了,也打开资料库看过了,没见着装资料那个硬盘。“
敬连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看过硬盘了,只能硬着头皮道:“是不是苗苗带回家了?跟她说了多少次了!别把资料库的东西带回家,就是不听,伟良好好管管你媳妇!“
董伟良脸色发青,坐在那里僵硬的一动不动。
“怎么了,你俩吵架了?“
“行了别演了。“陈翀突然站起来冷笑道,他边说边在屋里转着,似乎在找什么,“警察已经去过试验基地了。我也问过小何了,他看见你晚上进了实验室。”
“翀哥你什么意思?”
“你应该都看见了吧?鞋都没换,像个看球赛的样子么?”陈翀说罢拍拍敬连凯的肩膀,敬连凯额头上大颗的汗珠开始掉落。
“没换鞋是因为……”
“连凯,你鞋带脏了。”
敬连凯低头一看,鞋带下半段被血沁红得彻底。他连退了几步,扶着餐桌才得以站稳。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连凯,哥还指望你帮着挣大钱呢,舍不得把你怎么样。“陈翀装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这让敬连凯觉得恶心。
敬寒十躲在柜子里,因为还没睡醒,所以完全没心思听他们在讲什么,模模糊糊眼睛半睁半闭地透过衣柜上的透气孔看着外面。
“翀哥,说真的,我不太相信。”
“你有的选么?其实研究进行到一半,我相信除了你跟苗苗,其他人谁也完不成这个项目。”
敬连凯看着他们的脸,感觉恐惧却又可笑:“那你们直接找苗苗多好,那个破研究我早就不想做了。”
“别说傻话了,伟良开门让他俩进来,我有种预感,咱们得架着连凯走了,应该还得去S市请楼晓雯回来趟。”
“你们要是敢动晓雯,我死也不会帮你们!硬盘不在我这!”
“不在你这背也要给我背出来!“
楼晓雯紧紧捂着敬寒十的嘴,同时咬紧自己的嘴唇,生怕不小心她或者儿子喊出声来。
敬连凯就这样被打晕后抬走了。没有人在意这个屋子里的动静,或者说有邻居听到了,但是没人敢出来。
楼晓雯在完全听不到脚步声后,才抱着敬寒十从衣柜里出来。一时六神无主。
“妈妈,他们带爸爸去哪里?”
听到儿子的话,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淌了下来。
“小寒,我们走。“楼晓雯把打包好的行李从床底下拖出来,来不及擦眼泪,便抱起敬寒十逃命。可刚一推开门,就见董伟良和一个彪形大汉站在门口望着她露出寒到骨子里的笑。
“翀哥说的没错,嫂子你果然在家。“
楼晓雯吓得连退几步。
“董叔叔,你们把我爸爸带到哪去了?“
“小寒!”楼晓雯后悔没及时捂住儿子的嘴,敬寒十这一句一出,她演什么都是徒然了。
她轻轻在儿子耳边说:“小寒,还记得我们玩的游戏么?妈妈说一二三,我们就跑!“
“嫂子,放下行李跟我们走一趟吧。“
楼晓雯慢慢把行李和儿子放下,然后轻轻查:“一……二……三!“
三一落下,楼晓雯撞开董伟良就开始跑,敬寒十从他们中间的缝隙中跑开,一路狂奔,回头看了看妈妈也在不远的地方跟着,而妈妈身后还有两个尾巴。
“傻啊!上车追!”那个不认识的叔叔朝着董叔叔喊了一声,他们便不见了,妈妈也追上了自己,但还是要冲着向前,目的地是将军山下的小亭子。如果比爸爸妈妈先到,就可以买新的变形金刚了。
他嘴里查着还有五百步,心里美滋滋地跑着。
“砰”一声巨响,敬寒十回头望去。只见妈妈从一辆车后面一瘸一拐地走出来,拉起自己,接着往前跑。
“诶,姑娘你没事吧?真不用去医院么?姑娘?”身后开车的叔叔喊着,妈妈却完全不理会。
“妈妈,你怎么了,我们不比赛了,变形金刚我不要了!“
“小寒,快跑,咱们不能让你爸爸做坏人,如果让董叔叔抓住我们,那那你爸爸就必须什么都听他们的了。“
敬寒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有些喘,但还在接着跑。他突然觉得妈妈拉着她的手湿湿黏黏的,本来想松开,可是妈妈越抓越紧。
身后有灯光一直照着自己,敬寒十回头看了眼,有辆车一直追着他们,像个讨厌的尾巴。
妈妈带着自己上了山,因为将军山车开不上了,所以车灯逐渐变成了手电灯,在身后越来越亮,离自己越来越近。
“小寒,你躲在这里,我们玩捉迷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被人找到哦。”
“妈妈,为什么啊?“
“这是游戏规则。就像是老鹰捉小鸡,陈翀伯伯和董叔叔是老鹰,爸爸是老母鸡,保护妈妈和你,但是这次妈妈想当老母鸡,保护你和爸爸。”
敬寒十点点头,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但他的年纪还不足以理解发生了什么。
楼晓雯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敬寒十身上,在灌木丛里安顿好儿子之后,便顺着灯光的方向走去……
敬连凯迷迷糊糊醒来,听见陈翀打电话说到晓雯的名字,慌忙想挣脱绑住自己的绳索。
“博士?”小金在窗户外面低声说道。
“是小金嘛?小金救我……”
“博士您等下。”
十分钟后,五号实验室的门被打开,小金走进来神色慌张地帮敬连凯解开绳索。
“陈老师出去了,博士您快走吧!”
“谢谢你小金!你知道……”
“白天陈老师找我们都谈过话了……我们只知道是被收购,没想那么多。”
“小金,换个公司吧,陈翀不是好人。”
小金望着敬连凯欲言又止,想起小金的家庭情况,他没有再说什么。
“小金我走了,你别让他们发现是你放了我。”
敬连凯一出门就看见地上躺着个人,睡得很安详,应该是**捂倒的。他回头感激地看了眼小金,便飞快地朝实验室冲去。
“敬……博士……”小张惊奇地望着他。
敬连凯找了找四周有没有能打晕人的东西,一无所获……
谁知小张竟伸出一根手指“嘘”了一声……
“博士门口有人看着,你穿上白大褂从后门出去吧……”他说着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敬连凯。
敬连凯顺利地逃了出来,太阳已升到正空。他拼命地狂奔,家里门还开着,却空无一人。他努力回忆起模模糊糊听到的将军山三个字,便疯狂朝山里跑去。
将军山下聚集了许多人,还有不断闪烁的警灯。
他看到一个人那样安静地躺在那儿,身上盖着白布,当法医抬起担架的时候,一只手滑了出来,那双纤细却满是血迹的手上,分明带的是和自己同款的婚戒。
“让一让!让一让!”
他拼命地拨开人群。
“什么人?”
一个警察出来阻拦,他哭喊着推开警察扑向遗体。那双手就算血迹斑斑他也能认出……
“是死者家属么?请节哀,我劝你还是不要掀开了…从山顶摔下来的…脸已经……”
敬连凯手剧烈地颤抖着,把白布掀开,白布下的人,已面目全非……但他依旧能认出……晓雯最爱漂亮了,他捶胸顿足哭嚎着,引得围观人群中也隐约传出了抽泣声。
警察和医护人员把敬连凯拉开,把遗体送上了救护车……敬连凯挣脱着不愿放手,泪眼中透出远处陈翀和董伟良的身影。
“就是他们!抓住他们!是他们害死了晓雯!”他指着两人声嘶力竭地喊到。
董伟良慌张得往人群外冲着。
“那个人,你跑什么,站住!”
几个警察三两下就把董伟良按倒在地,留下陈翀一副与己无关的表情。
“先生,麻烦您也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看着董伟良和陈翀被警察带走,敬连凯突然想起了什么。
疯了一样的朝山顶跑去。警察以为他要寻短见,便跟着他一起朝山顶跑。
他疯狂地在山顶附近寻找。
“小寒,小寒!”
警察似乎明白了他在做什么也跟着边找边喊。
“小寒!小寒!”
“爸爸,我在这!我不玩捉迷藏了,我饿了!”
敬连凯望着远处穿着晓雯衣服跑来的小寒,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