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固执的老同学

  “探索出什么事情？”郭荏馨坐直身子，好奇的看着老同学。
  “第一，除了你，你爸爸或妈妈也是医生。你看这些大部头的医学书籍。”刘晓东指了指茶几边上那本厚厚的《心血管病临床实践》。他知道郭荏馨是护士，不大可能看这种书。
  郭荏馨点头：“嗯，这个容易看出来……”
  “这个是容易。第二，我猜，你和你爸吵架了！”刘晓东接着说。
  郭荏馨一怔：“你怎么知道？”
  “因为从我进门到你爸走进房间，你都没正眼看你爸一眼。”
  郭荏馨偏头笑了笑，未置可否。但确实在刘晓东来之前，她和爸爸吵了几句嘴。
  “还有，第三……今天你肚子有些不舒服吧，我猜是吃错东西了，哈哈！”
  郭荏馨吃了一惊：“这你都看出来了？”。
  其实这几天她来例假，肚子一直阴疼。
  刘晓东淡淡地说：“在和我说话的过程中，你用手摸了肚子两次，摸的时候还皱眉头。”
  “呵呵，刘晓东你应该去当警察才对！”郭荏馨叫道。没想到自己几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都被细心的老同学捕捉到了。
  其实，刘晓东已经看出郭荏馨来例假了。因为餐桌上放着一碗红糖水煮鸡蛋，用透明纱罩盖着，好像喝了一半。郭荏馨家的餐厅和客厅是连在一起的，刘晓东进门后扫了一眼餐桌，看到了那碗红糖鸡蛋。刘晓东的前女友来例假时必须吃这东西，再加上看到郭荏馨两次摸肚子，他很容易推测出来。但女生来例假终归是隐私，刘晓东不好直接说出口。
  两人又聊了十多分钟，刘晓东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时，刘晓东忽然想起什么来，说道：“不过有个事真想让你帮帮忙，社里想让我去实地看看，就是你们出事的地方……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大概的位置？”
  郭荏馨瞪大眼睛：“你要去罗布泊？！”
  刘晓东手一摊道：“没办法，这就是工作。”
  郭荏馨低头沉吟了片刻，抬头再次问道：“你真的要去出事的地方？”
  “这就是我们栏目比同行做得出色的原因，我们奉行有图有真相！”刘晓东边穿鞋子边说。他想，郭荏馨不会是想阻止自己去罗布泊吧？看来她的心理阴影比想象的严重。
  “我和你一起去！”郭荏馨突然说道。
  这完全出乎意料！刘晓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干什么啊？”
  沉默了一会，郭荏馨幽幽说道：“说了你不许笑话我，我这几天老梦见我男朋友……他在梦里一直说让我带他回家！”
  “这……”刘晓东觉得女同学太感情用事了！做梦很正常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你去罗布泊又能干什么？
  “不瞒你说，没有我男友关键时刻推了我一把，我就回不来了！”郭荏馨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刘晓东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头手忙脚乱的翻口袋找纸巾。
  “不好意思……”郭荏馨抹掉脸颊的泪珠，“你可能觉得太唐突！其实我就是想去悼念一下他，把他最喜欢的硬币送过去……他生前很喜欢收藏硬币。”
  刘晓东叹了一口气，说：“我觉得，你现在最需要的是转移注意力。再大的事情也已经过去了，你得向前看！我建议你还是别去了。”
  他终于从身上找到一张皱巴巴的纸巾，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郭荏馨。
  其实，社里根本没有说让刘晓东去罗布泊，是刘晓东自己想去。罗布泊近来接连二三的出事，到出事地点实地探访肯定有新闻价值。但刘晓东还不知道领导会不会批准。
  郭荏馨说道：“道理我懂，可我不是一时冲动，这个星期我一直在想这事。如果不能跟你去，我也要想办法自己去！”
  刘晓东很清楚，从记者角度讲，与当事人一同前往出事地点，出来的报道更有吸引力。但就老同学现在的精神状态，要去那千里之外的不毛之地，她肯定吃不消。
  想想去罗布泊的事八字还差一撇呢，刘晓东说道：“这样吧，你再想想。其实社里对去罗布泊这个事也还没最终决定，可能一时不会成行，决定了我再联系你！”
  这也是缓兵之计，刘晓东希望过几天郭荏馨会放弃这个奇怪的想法。
  “你尽快联系我，我一定要去！”郭荏馨用皱巴得像用过一样的纸巾擦干了眼泪，看来铁了心要重返罗布泊。
  “行！那你还记得那个位置吗？”
  “那里的位置我记得很清楚，东经90.07,北纬40.44。”
  刘晓东赶紧掏出手机记着：“你记得很熟啊！”
  郭荏馨缓缓说道：“当时我专门看了一下GPS……是我男朋友教我的，野外下车时要注意看GPS。报案后我还带警察去找过那里。”
  告别老同学，回到办公室的刘晓东立即打开电脑，搜索郭荏馨给他的那个坐标。
  在卫星地图上，该位置距省道235很远，距罗布泊几个有名的景点如楼兰遗址、龙城雅丹、小河墓地等也有一段车程。郭荏馨她们怎么会跑去那个地方？
  刘晓东向汪编辑说了去罗布泊探访的想法。汪编辑在知道刘晓东采访失败后，也支持他去罗布泊，于是带他去找社长。
  但社长没同意。社长说，去罗布泊危险还是其次，主要是路途遥远，社里经费紧张。
  刘晓东心里暗骂社长情商低，这话如果反过来说不就让人听着舒服了！不知道他怎么干上社长的。
  心里骂归骂，刘晓东还是对社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罗布泊几起失踪案已经引起了全国关注，目前还没有一家媒体去实地探访，而且唯一幸存的当事人是自己老同学，她很可能会和自己一起进罗布泊，可以做一个独家专题报道。
  情商低的社长智商不低，第二天同意了刘晓东的申请。
  刘晓东吹着口哨回到办公室，对着桌上的手机犹豫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拿起手机拨电话给郭荏馨。其实和社长说老同学想和自己去罗布泊，只是他说服社长的权宜之计。此次罗布泊之行可不是休闲旅游，刘晓东并不想带郭荏馨去。
  刘晓东告诉郭荏馨，社里答应帮他买一百万的意外险，他才勉强同意去罗布泊，最后说可以代她去悼念她男友……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别人代替？你就当帮我个忙，带我一起去吧！”
  郭荏馨的语气还是和两天前一样执拗。
  “我们社里不会同意，这有风险！我们领导胆子小……”为劝郭荏馨，刘晓东已经“不择手段”。
  “是吗？”迟疑了一秒钟，郭荏馨又说，“但我必须去！这样，我写一份免责申明，万一真有什么事也不给你们单位添麻烦！”
  “这个，我得请示领导……我们领导还小气，带上外人他怕多花钱！你不知道，这人情商低得很。”
  “不应该啊，我又不是不出钱！”
  “嗯，就怕他不好意思说，然后又怕多花钱，最后就是不同意……”
  “刘晓东，我怎么感觉是你不想带我去？把你们领导电话给我！”
  郭荏馨是锲而不舍，由于罗布泊近期老出事，所有旅行社已不再组团进罗布泊，和刘晓东同行是她目前唯一的选择。
  话到这份上，刘晓东不同意也得同意了，便道：“我看你是不到罗布泊心不死，行行……领导这边我搞定！你只要和家里商量好，你父母同意，我这边保证没问题。”
  刚挂掉电话几分钟，郭荏馨又打了过来，说她爸要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