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头七

  时间飞快,转眼就到了余雪菲的头七。
  这一天,宋晓组织留校的同学到酒店祭拜余雪菲。
  这段时间里,宋晓也曾向林清芸旁敲侧击的得到些信息,由于嫌疑最大的那名黑衣男子始终没有现身,也无法查明余雪菲和那名黑衣男子在离开房间后到余雪菲坠楼的这十五分钟内发生了什么,所以案情迟迟没有进展。
  而余雪菲的坠楼事件也渐渐成了明日黄花,在这个城市里已经没有多少关心的人,在学校引起的轩然大波也已经渐渐平息,付渊也渐渐远离了舆论的中心。
  因为发生了命案,所以酒店已经停业整顿,而调查的警察也已经早早撤离,宋晓等人的行为并没有受到他人的阻挠。
  只是前来的人寥寥无几,余雪菲以前的那些追求者和朋友们有的用各种借口开脱,有的连理由也没有就消失了,就连付渊也没有出现。
  “小友,贫道来了。”
  胡千秋一转头,正见不通缓缓走来,低声向宋晓问道:“他怎么来了?你把他招来的?”
  宋晓点了点头,说:“既然咱们是来祭拜余雪菲的,而且余雪菲又是死于非命,不找个道士做场法事说不过去吧。放心,不贵,我一人包了。”
  胡千秋干笑一声,无可奈何,只好任由他胡闹。
  不通这次出现确实出乎胡千秋意料,更让他意外的是不通居然手持桃木剑,身穿道袍,不得不说,这次却是像个道士了。
  宋晓见人已经到齐,便嘱咐不通开始。
  不通先朝四方朝拜,又取出几张符箓插在桃木剑上点燃,舞动着木剑,口中念念有词。
  胡千秋隐约听到他说:“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初发玄元始,以通祥感机,救一切罪,度一切厄,渺渺超仙源,荡荡自然清,皆承大道力,以伏诸魔精……”待他说完,符箓也恰好烧完。
  不通说:“原本超度亡灵颇为繁杂,但咱们条件有限一切从简,不过小友放心,我保证你故友亡魂能得到安息。”
  胡千秋正想开口说话,却听见一个女生惊叫一声。
  胡千秋顺着她的眼光望去,只见到酒店的天台站着一个人,虽然离得较远,但那人的衣着样貌却依稀可辨别出来,竟然是已经死去的余雪菲!
  突然有人叫道:“诈尸了!快跑啊!”
  众人闻声,四散而逃,不一会的功夫人便走了七七八八,不通也不知去向。
  宋晓虽然没跑,但此时也是目瞪口呆。
  胡千秋猛地拍了拍宋晓,让他回过神来,“进去看看。”
  宋晓点了点头,和胡千秋一起走到酒店门口,此时酒店的大门依旧被紧锁着,只留下一丝缝隙,根本无法进入。
  “去后面看看。”
  俩人快速绕到酒店后面,酒店的后门是逃生通道常见的那种铁门,此时这扇门紧闭着,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宋晓和胡千秋分别抓向门的两个把手,试着拉了一下,没想到“吱呀”一声,门竟然开了。
  俩人对视一眼,愣了片刻之后便同时冲进了酒店里面。
  由于酒店停业整顿,所以已经整个酒店都已经停电,电梯也无法使用,他们此时也无暇去寻找电闸在哪,找到楼梯后便开始往上狂奔。
  这家酒店共有八层,宋晓虽然不胖,但平时极少运动,爬了四层后便开始气喘吁吁,到了第六层的时候已经极为吃力,胡千秋看他了一眼,宋晓却对胡千秋挥了挥手,示意不用管他,胡千秋便铆足了劲往上冲。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门,此时虚掩着。
  胡千秋冲到门前一把推开,迈入天台。
  他的心情原本十分激动,但进门后就只剩失落了。
  天台空无一人,只有些破旧的扫帚拖把,还有随风乱飘的塑料袋。
  胡千秋又绕着天台跑了一圈,仔细搜寻了每一个角落,确定了天台此时再没有其他人。
  没过多久,宋晓也来到了天台,看着他满怀期待地眼神,胡千秋无奈地摇了摇头。
  宋晓了眼神闪过一丝失落,似乎也还有一些惊恐。
  “轮子,你说咱们看到的到底是人是鬼?”
  “当然是人,世上哪有……哪有大白天活见鬼的道理?”
  “可余雪菲已经……咱们可是亲眼看见了的。再说,即便她没死,又是怎么从我们眼皮底下离开的?”
  胡千秋叹了一声,虽然有些不愿意承认,但余雪菲确实已经死了。
  “这儿离我们之前所在的地面有几十米,我们谁也没有看见那人真正的样子,只是她的身材、穿着乃至于发型都和余雪菲一模一样,所以我们潜意识里才将她当成余雪菲罢了。”
  “你是说,有人故意假扮成余雪菲并且让我们注意到她。”
  胡千秋点了点头。
  “但究竟是谁会这么做,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宋晓疑惑不解。
  胡千秋耸了耸肩,自己又不是算命的,怎么会知道。
  胡千秋接着说:“至于她是怎么从这离开的倒是不难解释,从我们发现她到我来到顶层已经过去了五六分钟,她只要在我们进入酒店之前先到某一层躲起来,等听到我们到达顶层的声响后,她就可以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里本就人迹罕至,酒店后门也没有摄像头,根本不必担心被人发现,现在咱们去追,也追不上了。”
  宋晓也不笨,很快就理解了胡千秋的话,他走到护栏边,看着夕阳西下,长叹一声,“胡少,我怎么觉得这个案子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胡千秋笑着说:“你难道不觉得这样才有意思吗?”
  宋晓有些始料未及,愣了一会,随即哈哈大笑,拍了拍胡千秋的肩膀,“这果然是你会说的话。案件过去这么久了,你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
  胡千秋摇了摇头说:“除了那个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外之外,嫌疑最大的还是付渊。余雪菲毕竟是他的女朋友,今天余雪菲生前的追求者都来了几个,他却没有出场,而在余雪菲死亡那天晚上的他的种种表现实在是让人耿耿于怀。”
  “你还在怀疑那小子?”
  胡千秋点了点头,“虽然他拥有不在场证明,但咱们也不知道他的不在场证明是否属实,何况他在余雪菲坠楼之后到了现场,而据调查,绝大多数凶手都会在行凶之后回到案发现场。
  要是付渊在这酒店的某层将余雪菲推下楼后,为了确保余雪菲是否死亡而跑到地面,最后慌乱跑开的话,那么他的种种行为就能解释得确通了。毕竟酒店门前的监控没有拍到他是怎么出现的,而酒店的后门也没有监控。”
  宋晓思索了一会,“这么说来,付渊确实很可疑啊。”
  胡千秋叹了口气,接着说:“这些都只是我的一种猜测,毕竟每个人都不一样,他的行为虽然在我们看来很反常,但或许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毕竟人在遭遇难以承受的事情时,逃避往往是最常见的选择。”
  宋晓笑道:“你怎么老说这些自相矛盾的话?那这样你前面说的不都相当于放屁了?”
  胡千秋摇了摇头:“并不是自相矛盾,只是追求严谨而已,现在无论做出什么判断都只是猜测,既然如此就不应该让自己深陷进去而错失其他可能。”
  胡千秋没再搭理宋晓,今天又发生了许多事情,这件案子涌现出的信息也越来越多,他在脑海中梳理各类信息,一遍又一遍地推导各种可能。
  而在此过程中,他对事情真相的渴望,也越来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