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怪祖宗生错地方

  “几个懒人尽放简直是胡说八道!”李富贵骂道:“光想着找国家伸手没脸没皮的要救济吃供应,不晓得还有勤劳致富这一说?别人都跟你们一样长手长有脚的,没见过与你们一样脸皮厚?都回去,今天没空把理你们,人家许书记刚来,走了那么远的路还要休息。”
  “书记说的是,我们不能不讲礼”。刘子羽总算回过味来,这样扯皮不是待客之道,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于是,就带头停止了吵闹。
  常言说,响鼓不用重锤敲,大家都是聪明人不是?人家刚来,给人留点面子有人情味一些。何况人家一个小姑娘,脸皮薄着呢,一见面就弄僵了,今后不好见面了。刘子羽不管别人是怎么想,反正他是这么想的。
  张来财也是见“下马威”的目的达到,不给就闹,见好就收是他这几年伸手向国家要救济的手段,既然有人给了梯子下楼,正好下台:“那好,我们就依你,明天再来找,我们的事不解决好的话,就让你们当干部的不得安生。”
  “呵呵,你们还有完没完?滚!”李富贵眼一瞪,挥了挥手。
  “没事,李书记。”许莉丽见大家的态度稍好,本来到此地工作,总要了解情况的,正好顺便了解一下也未尝不可。于是就招呼道:“大家不要急,等我问一下您们,了解一下情况。呃,听您们的口气,收入没来源,吃的也不宽裕。那我问一下您们:家里地里,山林里都有些什么特产?就是山上有些什么能吃到嘴里,还有可以跟原来一样弄到供销社里,换油换盐变成钱的东西?”
  “特产?除了苞谷就是石头,这就是我们清溪村的特产。”张来财接口说。
  “大叔,”许莉丽转身张来财和众人,说:“我是说山上有什么果子、药材,地里除种苞谷外还能种什么?”
  王小能:“山上有板栗,核桃、柿子、阳桃。”
  许莉丽:“阳桃?阳桃是什么东西?”
  李富贵:“阳桃,就是城里人说的什么猕猴桃,具说能搞癌防癌什么的。”
  许莉丽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龚继平:“还有天麻,独活、香菇。”
  龙仁新:“田里有魔芋。”
  张胜兴:“说这些没有用的,山上田里到处都是,就是变不成钞票。”
  吴泽文:“地里种的苞谷每年只能喂几头猪,自己弄点油荤,打打牙祭。”
  “大叔大婶们,呵呵。”许莉丽很欣喜,这些都是宝呀,城里人的“宝贝”:“这些就是特产呀!原生态的,纯天然的,别人没有的,城里人和平原上的人想要都没有呢。”
  “山上的都烂了,腊肉吃不完的都丢了。跟你个没见个世面的伢子说你也不懂。”张来财不屑一顾。
  刘子羽对李富贵说:“说正经的,明天你们要把钱准备好,我结不了婚,家里绝了后,要你们负责。”
  众人对什么特产不特产的没有任何兴趣,这些都不值钱的玩艺,山里到处都是,春夏秋冬,翻来覆去的,年年都有,年年都开花、结果,或是从地里长出来,然后没有人类多看一眼,爹不疼,娘不要的掉了,烂了,来年又长出新的,开花再结果,周而复始,从古至今的,一辈又一辈的,打小从记事起从来没有人当回事。这些都能变成钞票?众人不信,吃饱了撑的,才鼓捣这些球艺。再说,这些又能值几个钱?不如掉在山里,烂在地里,当作肥料还实惠一些呢。
  见刘子羽走,张来财、吴泽文、龙仁新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就异口同声地往门外走,边说:“明天再见、明天来……”
  “明天再来找你们。”
  “你们最好做好思想准备,不让我们满意我们是不会罢休的。”
  “哼!”
  众人鼻孔里“哼哼”了几声,拧着眉头,横着眼睛望了几个干部几眼,表示了自己的决心,转身就走。
  门外,稻场上,走出门没多远的龚继平转过身来,嘟咙道:“上面派这么个皮肤白皙、腼腼腆腆的‘小书记’,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行吗?”
  “听说她奶奶是五几年到清溪合作社来当过的工作组的组长呢,她能与她奶奶比吗?”龙仁新也不信,直白的说,就是怀疑许莉丽的工作能力,干事能力。
  张胜兴摇摇头说:“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个娇生惯养的人。唉!”
  吴泽文忧心地叹气:“上级,咋就不派个有农村工作经验的来呢?”
  众人叹气归叹气,可又没有办法改变上级的决定,这更是一种无奈。
  其实大伙心里哪个不想家里有钱花呢?村里原来有三百多户,一千二百多人,走的走,搬的搬,打工的打工,改嫁的改嫁,到现在满打满算还有两百户,七百多人。除了张来财等几个少数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人外,哪个不想过上“锅里的煮的生活?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就是山里人眼里的“小康生活”,从没奢望跟城里人一样,按时上班,到点下班,有工资,有劳保,出门有公汽,进门客厅是客厅,厨房是厨房的,还把上个厕所说成是上卫生间的。再说,山里人哪个不能吃苦的?生在山里,出门就上坡下岭的,即使种个地,走个亲戚,都得劳“十一号汽车”。可没办法呀,怪只怪祖宗生错了地方,落脚到了这穷山恶水的大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