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苦的药

  上官逸的样子很明显是没有把白公子的话听进去,所以第二天上官逸醒过来的时候,白公子又跟他说了一遍。
  当然,张三不在,他其实也挺忙的,有很多事要张罗,只不过因为是上官逸,所以优先权高一些,也很有耐心,现在有白叵看着,他也可以放心去做些别的事情。
  他若是在的话,白叵肯定不会跟上官逸说这个,因为他不信任张三的嘴风。
  “呃,嗯嗯。”上官逸呆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其实不明白为什么白叵要和他说这个,难道是想借照顾自己的恩情让自己帮忙追叶雪倾?这事……不妥,绝对不妥,叶雪倾和墨千琉那么好的闺蜜,万一因为一个男人而出现了各种矛盾,最后分开了,他得担首罪啊。
  不是他不信任墨千琉和叶雪倾的关系,而是怕万一,人性这种东西能不考验就不考验,因为它经不起考验。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叵很不悦,这反应不是和睡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吗?难道说你胜券在握?觉得一定能拿下雪倾,所以用这种态度(所谓的正宫眼神那种)来看待我?
  “没,没什么意思,叶雪倾人长的好看,对熟人性子又温柔,会的还多,还是有钱人,有人喜欢很理所应当,所以我并不觉得惊讶。”上官逸吞了口唾沫,认怂装傻。
  “那你这高高在上看不起我的挑战的姿态是怎么回事?”上官逸这段话被理解成:我们家雪倾确实招人喜欢,所以谁喜欢她都很正常,不过你们也只能喜欢喜欢,她还是我的。所以白叵更不开心了。
  “哪里高高在上了,还有,你的什么挑战啊,说清楚。”上官逸感受着自己前胸贴后背的饿意,心里有点绝望,这位兄台是不是没照顾过人,怎么一点吃点也没有准备?
  “我告诉你啊,就算你是雪倾承认的唯一一个男性好友,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也别想得逞,我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的。”白叵相当激动的指着上官逸的鼻子说道,和他的气质很不符。
  “这个……我和她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而且你放不放弃关我什么事?快给我整点吃的,要不然我就告诉叶雪倾说你虐待我,让她给我做饭吃。”上官逸扶额,没想到自己这样也能躺枪,无妄之灾啊。
  “你!算你狠,你最好祈祷别栽在我手里,要不然,哼哼。”白叵磨了磨牙,认命的去了厨房,不过里面的东西……蔬菜和肉不太新鲜了,米面倒是有,但是上官逸这种伤势需要的不是清淡饮食,而是大鱼大肉的补。
  虽然他恨上官逸恨的牙痒痒的,但是他这人却是干不出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做手脚的事情,所以他也是准备找个路过的人帮忙去买些食物回来。只不过他一出门就看见了不远处阴凉地站着一个男人,他见白叵出来,马上跑过来说:“三爷吩咐,您要是出来的话,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买什么东西的账也记在他头上。”
  原来是张三派来的跑腿,算是照顾上官逸和白叵起居的,白叵其实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虽然离家出走学医去了,但是也没缺过银子花,雇佣的下人也不少,所以粗活什么的怕是干不了,就算是干也干不好,至于上官逸,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更不用说了。所以白叵就把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他了,难得张三考虑的这么周全,好好享受一番就是。
  当然,跑腿的回来后,上官逸虽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让他再次东奔西跑的去给傅长安他们送个信,也即是报平安,而上官逸自己却和白叵一起吃着人家买回来的丰盛饭菜,开心的不行,两相比较自然显得不好意思,虽然这对于跑腿来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过上官逸不知道的却是,其实他不用让人去报平安,因为傅长安不可能这么简单的放任上官逸和张三呆着,这附近其实有她的耳目,用于保护上官逸的安全,当然也负责监督有没有要害上官逸的人出现以及上官逸的身体状况。白叵走出院子,其实就是一个最好的回答了,表情放松,稍恼怒却无可奈何,并不是伤者病情恶化的表现,而且这时间也不是饭点,八成就是上官逸醒了。
  去报平安的后果就是一堆来自不同家伙的问候品被送到了上官逸的家,虽然因为天色有些晚,而且上官逸醒来的第一天未必就有精神应对他们,大家都没有主动上门,但是心意都到了。
  当然,这一天送礼的只有傅,墨,苏以及公孙家,毕竟礼义往来,只送礼不见人可不太好,送礼不就是为了攀交情吗?也就是傅长安她们几个不用靠这样的过程来增加友谊,所以才会这样。
  她们送的礼虽然都很有诚意,但是真比较起来,就感觉傅家更有心些,或者更有底蕴些?送来的药材和补品不仅稀有,珍贵而且还刚好适合上官逸现在的需要,看的白叵更加的酸了,这小子真的应该扔进油锅里炸一炸的,怎么就这么能骗女人呢?还都是不简单的女人。
  公孙家,他们为什么要给自己送礼呢?自己和他们似乎没什么交集,也不认识他们的小姐,只是因为自己和傅长安关系好?不至于,无事献殷勤,是有求于自己吗?但是,他们能求自己什么呢?自己再强,也只是个草民,而且这实力,还不到台面上吧?
  上官逸盘算着这个事情,有些懊恼昨天看见傅长安的时候晕太快了,应该问问她的。
  ……
  等到太阳落下,墨千尘下班的时候,他带着些慰问品过来看上官逸,只不过他来的并不是时候,看见的场面十分的诡异……
  “好汉你先把刀放下。”上官逸苦着脸求饶,胸前垫着的白色的布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污渍。
  “你到底喝不喝?”白叵拿着菜刀架在他脖子上,神态有些疯狂,语气相当的咬牙切齿。
  “我……不喝,打死都不喝。”上官逸泪眼汪汪,骨头很硬。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怎么……”白叵怒了,似乎要做点什么事出来。
  “等等,等等,别动手,你们两个这是哪出啊?李捕快,他是谁?”墨千尘连忙叫停,这俩人这情况,诡异的很,要是那个白狐面具是上官逸的敌人的话,杀了就是,干嘛逼着喝药?要不是敌人的话,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手里提着菜刀的男子,誓死不屈的上官逸,又是怎么回事?
  “你是他的朋友吧?正好,你来的正好,我白叵行医多年了,也没见过这么怕苦的病人,喂他喝一口吐一口,现在又是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喝了,你说说你说说,这像话吗?”白叵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倒,他什么时候伺候过别人吃饭,喝药?而且这家伙居然怕喝药怕到这种程度,简直就离谱。
  “太不像话了!李兄,良药苦口利于病的道理你都不懂吗?看看你这伤,不吃药怎么能好起来,快,喝了。”墨千尘连忙安慰这个貌似是郎中的家伙,怕他气疯了给上官逸下毒。
  “不是我不想喝呀,墨兄,这是补药,没什么大碍,你尝一口,你尝一口再跟我说。”上官逸如同失去梦想的咸鱼一样平躺着,似乎怀疑起了人生。
  “有这么夸张吗?白先生,我能尝一下吗?”墨千尘半信半疑,问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不建议你这么做。”白叵眨眨眼,给了劝告。
  不过他的好意并没有起到作用,墨千尘拿起汤匙舀了一勺药,仰着头悬空倒入了嘴中,然后立马呛住了,想要喷出来,但是觉得不合适,想咽下去却又做不到,脸都涨红了。
  白叵很善解人意的递了一个小盆过去,让墨千尘吐在里面,然后又递了一杯清茶给他,让他漱漱口。
  “谢谢,帮了大忙了。”墨千尘吐出来药汁,漱了好几次口才把那个味道冲淡,然后惊魂未定的道谢。那味道简直太可怕了,不仅仅是苦的可怕,还腥臭,他也无法形容,反正是种很复杂的味道,复杂到他都想收回刚刚的话了。
  “是不是觉得自己错了?”上官逸失去梦想的声音并没有改变,依旧是软弱无力。
  “太不像话了,白先生,这哪是人喝的东西嘛。”墨千尘板着脸,还是当了墙头草。
  对不起,白先生,我知道你为李兄好,但是这次我要站李兄这边。
  墨千尘愧疚的站在了上官逸这边。
  “良药苦口利于病,你不会也不懂吧?”白叵搬出了墨千尘刚刚的说辞。
  “你这不是良药啊,这哪是人喝的东西,这简直是要杀人的药!这是要害我啊!”上官逸突然慷慨激昂的喊道。
  他知道哪怕是自己再抵抗,也还是会被灌下去,而且是吃到没有为止,所以很绝望,明明自己是大功臣来着,为什么要遭到这样的对待?为什么!QAQ
  “谁要害你呀?”锦离走进来好奇的问道。
  “锦离!傅家送过来的药是不是傅长安的意思?她是不是故意的?”上官逸看见锦离过来,十分严肃的质问。
  “那药,那药,是长……,是是我弄的,对,是我弄的。”锦离似乎有些慌张,然后问:“怎么了,药有问题?”
  “你不用替她隐瞒,这件事我迟早要问她讨个说法!”上官逸眼睛中似乎冒出了火焰。
  “讨什么说法?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白叵拍了一下上官逸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又是谁?”锦离有些不悦的问,这人都没见过,关系肯定也一般,怎么能打他呢?
  “他是白叵,是一个郎中,张三介绍的,似乎医术还不错。”上官逸替白叵介绍了一下,他感觉锦离好像不太喜欢白叵的样子。
  “哦哦,好吧,那药确实是我弄的,你别找长安了,我在离都里有些买卖,你知道的,所以才能找到这么多稀有的药材,也是听朋友说这些药很有效果,所以才送来给你的,是有什么问题吗?”锦离解释了这药的前因,有些疑惑的问。
  “呃,没,没什么,是我太不争气了,对了,你那位朋友是谁啊,等我好了,我想当面谢谢他。”上官逸说到后面的时候,十分的用力,杀气满满。
  “不告诉你,嗯,这药……不会是太苦了吧?”锦离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自己尝了一口,皱了皱眉,然后咽下去了,笑了笑,说:“难怪你不喜欢,味道确实古怪了些,你若是不喜欢的话,我再寻些别的方子给你吧。”
  “你不觉得苦吗?”上官逸看呆了,墨千尘和白叵也很惊讶。
  “苦呀,只是,相比最苦的时候,这个还不算无法接受哦。”锦离笑笑,神情有些落寞,说的话也很让人心疼。
  “算了,拿过来我喝了吧,总归也是好药,况且你都能接受,我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上官逸呆了呆,然后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决定喝下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输给锦离。
  “那我喂你。”锦离点点头,然后端起药碗,一勺一勺的认真仔细的喂给了上官逸,而上官逸也抱着哪怕是壮烈牺牲也要咽下去的想法,慢慢的喝完了……
  “高啊。”白叵给墨千尘递了个眼神,自叹不如。
  墨千尘点头,锦离这手以退为进真的漂亮,先是说明了自己的好意,然后亲自尝了一下,证明这是人喝的东西,紧接着表示药可能对你来说太苦了,虽然是我辛苦得来的,但还是再寻个别的什么,给你换一下吧。李兄是什么人?固然是温和没脾气,但是也好强,不管是不浪费人家的心意还是证明自己没有锦离想的这么弱,都得喝,而这一喝,剩下的都跑不掉了,高呀,确实高,不得不让人佩服。果然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可怜的李兄还没意识到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