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鸡儆猴
“明秋大人问您如何处理那些人。”阿大并不接锦离的话,因为公子没有问他。
“先让人拷问着,尽量压榨出有用的信息,注意别弄死了,等他醒了让他决定吧。”锦离很平淡的说出了恶毒的话,他知道那些负责拷问的人都是什么脾气,什么手段,因为他是故意带他们过来的,为的就是对付像这样的局面。
“是。”阿大应了声,准备下去。
“阿大。”锦离却有些哀愁的叫住了他。
“公子?”阿大顿住脚步,看向自家公子,准备听他的命令。
“你说他为什么还不醒啊?”锦离又问了阿大一遍这个问题,之所以说是又,是因为他之前已经问了阿大很多遍。
“李公子他消耗太大了,几乎榨干了身体里面的内力,因为用了损耗生命力的招数,气血也有些亏损,所以很虚弱,需要好好修养一番才是。可能要睡个两三天,靠身体的自我修复能力来修补体内的伤势,当然我们会给予一些外界的刺激帮助,加速这个过程的。公子你不必忧心,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好了。”阿大脾气很好的又重复了一遍,一点也不感到厌烦。
“可是我好怕他醒不过来啊,如果……”锦离拽着上官逸的衣袖,并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
“不会的,他的身体很强壮,这种对于平常人来说是九死一生之危局的情况,对他来说只要能补充到养分,过几天也就好起来了。伤势好了自然会醒过来,更何况之前他昏迷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枚易经锻骨丹,恐怕是想借助它来保自己一命,我看他的伤势还没危急到那种地步,就没用,若是他迟迟不醒的话,用那个会有效果的。”阿大否定了锦离的胡思乱想。因为上官逸的伤势虽然确实骇人,但是他的修复能力也很强,身体好就可以任性一点,并不会像正常的武者那样精血消耗太大,无法补充回来而消亡。至于昏迷不醒,那只是因为太累了,想歇歇罢了。人身上的弦绷得太紧的话,偶尔一松开就会很放松,不想醒过来也正常,但是睡足了还是会醒。
“是嘛,易经锻骨丹……慧尘那老家伙还是蛮舍得的嘛。”锦离有些惊讶的叹了口气,让阿大出去了,自己继续照看上官逸。反正他也没什么事情做,守着上官逸也不错,顺便思索一下如何改掉上官逸多管闲事的毛病。
……
慕容云海求完慕容决后就走了,因为傅家的人不待见他,一直留在这里只能惹得傅长安心烦,不如就回去等消息,给他们一个清净。
他走之后,傅家的确清净了,也平静下来了,平常没什么事情做的人也都找到了事情做,罗三长老操练那个胳膊肘貌似有些拐偏了的下人,府上那帮无所事事的恶棍也有了事情做,没错,就是想办法从徐家那些人嘴里问出些什么来。当然这些人肯定不会这么配合,因为他们问的问题比较敏感,所以才体现出他们这些人的价值了嘛,要是随便威胁一下就肯说……还要他们这些人做什么呢?街边找个卖菜的老大爷都能干这个活计。
傅家是平静了,但是外界却炸锅了。各方探子亲眼看见慕容云海晚上进的傅家,第二天天亮后才出来,整个人都气色都不算是太好,也明明白白的把这件事传达给了他们的主子。
谈没谈妥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想,答案肯定是没有,甚至有没有进行谈的这一步都得画个问号。
“傅家这是要干什么呀,我可不记得徐家哪里得罪过傅家,要说深仇大恨的话,最近几十年都没有吧?要是再往前,那些基本上被埋进土里的事也要拿出来清算的话,傅家那位的心眼未免……也太小了点吧?”吃瓜群众甲有些咋舌。
“女人嘛,说不定徐家还真就有什么地方招惹了那位,别忘了徐家那位公子哥的脾性,啧啧啧。”乙暗示着什么,让甲也没了话说,要真是徐家那家伙想打傅长安主意,还没出手就被反制了,那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问题是,离都盛会期间可不允许世家斗争啊,要是这么一搞,腥风血雨可就止不住了。”丙有些担忧的说。
“呸,屁的世家斗争,这件事的起因不是徐家找一个散人的麻烦,被另一个散人搅和了还不饶人的要一起杀,结果第二个散人呼朋唤友,叫来朋友把那些人都抓走了吗?这叫世家斗争吗?这是私怨,怎么处置都行,要是徐家敢派人找麻烦,那才是挑起世家斗争,人人得以诛之。”丁大义凛然的话说的众人一愣,仔细想想也确实有几分道理,慕容决被驱逐出慕容家了,慕容家的名册上慕容决的名字也被划掉了,这就说明慕容决是个散人。李清天也是散人,就算不是,他的家族也没掺和进来啊,帮助他的人是傅长安没错,可是傅明秋没出手,傅长安完全可以用李清天的朋友这个身份作为借口,把这件事说成是私怨。徐家那些人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该,这就是江湖的规则啊。
丙分析完后,弱弱的问:“那这次徐家岂不是栽定了?”
“那倒也不一定,要是有什么猛人以私人名义现在打上傅家,把人抢回来,不就扳回一城了吗?”丁摇头,表示事情还有转机。
“屁的不一定,打进傅家别院那就是挑衅整个傅家,可不是对付一个傅小姐这么简单,傅明秋可也在呢,别忘了离都盛会不允许四重天的人出手,傅明秋就是最强者了,加上别的高手,谁能大动干戈的把人抢出来我就把这张桌子吃了!”甲脾气很暴躁的喊道,fg立的飞起。
“就算是没人敢打上傅家,这件事也不会就这么结束咯,世家的情况这么复杂,上门调解的人肯定络绎不绝,也未必会走到那一步去。”乙还是很清醒的,也许很多人都巴不得徐家的人死光光,但是唇亡齿寒,纵横制约关系却让他们不得不搭把手,免得他们死掉。
“你可别忘了,这届傅家掌权的人是谁。”丁一句话怼的乙无话可说,放下杯子结账离开,他要回家等消息去。
……
事实上,也就如这几个眼界不错的江湖人所说。早饭时间刚过去半个时辰,上傅家递拜帖的人就已经到了,他们这些人其实也是各怀鬼胎。想救徐家,慕容家人的也有,但是绝不单纯。毕竟大人的世界向钱看齐,无利不起早。
只是这次,却让他们碰了一鼻子灰,傅家的门房委婉的表示:你们若是来拜访的话,我们欢迎的很,只不过最近府里有点忙,不太适合待客,请你们改天再上门。若是来者不善的话,就不要自找不快了,锦离公子的至交好友李公子到现在还昏迷不醒,生死不知呢。锦离公子担心的一宿没睡,饭也顾不上吃。锦离公子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又这般折腾,明秋大人和小姐都有点担心,正烦躁着呢,你们要是这时候上门说些不合时宜的话,可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当然,他说的话肯定比这个要委婉曲折,但是说白了就是这个意思,懂的人自然能抽丝剥茧的得到这个结论,不懂的人也听到那几句最好不要打扰之类的话。
所以来递拜帖的人不少,可最终见到傅长安的人还真没几个,也就是墨千琉以及离都的一些主持规矩的前辈可以进去傅家。
“傅小姐,可以告诉我你要干什么吗?”一个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人坐在椅子上,双手拄着拐杖,按在身前,严肃的问道。
“白老,你不用这样明知故问,我要做什么,您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要不然为什么您亲自过来呢?”傅长安端坐在首位,傅明秋站在她身侧,气势一点也不输给在场的其他人。
“你与徐家有仇?”白老径直问道,也不拐弯抹角,在场的除了他们这些老家伙,就剩下墨千琉了。他们知道了什么也不会乱说,墨千琉和傅长安关系很好,同样不会乱说什么。
“以前没有,昨天晚上有了。”傅长安半真半假的回答,当然这个半真半假指的是对她自己而言的半真半假,对别人来说这是实话。
“就因为李清天那个小子?”另一位老人,石老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他的确只是导火索,但是他伤成那样,我真的很生气,如非意外的话,徐家的那些人不可能活着出傅家了。”傅长安把话说的明明白白,同样不拐弯抹角。
“这个意外是指?”白老听见貌似有转机,连忙追问道。
“当然是李清天说这事算了,他可以原谅这些人,我自然也没话说。”傅长安给了白老希望,然后又亲手掐灭。
谁会原谅一群把自己逼到绝路,几乎就是死了的人呢?更何况这些人还是恶棍,死就是造福社会的那种恶棍。
“可是你有考虑过制衡吗?徐家元气大伤的后果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少了一个一流世家,长安城的势力制衡甚至是国和国的势力制衡吗?”石老苦口婆心的劝傅长安三思而后行,以大局为重。
“你真的觉得,徐家还有别的一些家族和我们的立场是一样的吗?”傅长安面无表情的反问,话里藏着话。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石老皱眉,平时内斗归内斗,可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哪个家族敢当绊脚石?
“你刚刚说李清天只是导火索对吧?”白老又把傅长安的话过了一遍,想找出其中的盲点。
“对。”傅长安点头。
“也就是说,你早就想杀这么一帮人来向某些人发出警告,我这么理解没错吧?”白老继续追问。
“没错。”傅长安继续点头。
“走吧,石老头,这件事我们不管了。”白老起身走人。他知道傅长安是和自己这些人在大是大非的情况下观点一致的人,让她这般警告的人,除了魔道还能有什么人呢?国家之间势力制衡是一方面,正魔之间的势力制衡是另一方面,作为一个江湖人,白老更倾向于保全江湖正道,家国天下,先家再国后天下,他也是人,有私心。
“额额……他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啊。”外人都走了后,墨千琉自然不跟傅长安客气,也不装模作样的跟着劝说傅长安了,毕竟她又不关心徐家怎样怎样,傅长安既然敢做,那就是打算好了后续,出不了什么岔子。她过来的原因其实和慕容云海有点像,在自己的地盘上,自己的好友被人家打成重伤,自己还是地头蛇墨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这……越想越气啊,可是伤人的那些人都已经被傅长安抓起来了,现在估计都半条命没了,自己能做的就是关心一下上官逸的伤势,然后跟那边说下,往后延几天再铸剑。
“不太好,还没醒过来,身体透支太过,简直就是没分寸。”傅长安这般说着,却也没有责怪的意思,毕竟不这么透支的话,可能自己去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我猜也是,可惜了,这一战要是往后拖一个月也不会这般惨烈吧?这小子也是乱来,当初在大光明寺的时候就是这样,回头你可得说说他。另外,我带了些固本培元的药,你回头让人炖了给他喝,记得看着他点,想容说过这小子怕喝药,对于这件事很是抗拒。”墨千琉点头,她听见傅长安及时赶到的时候就猜到是这个结局了,所以没有准备什么伤药,都是固本培元养精血的药材。
“想容?”傅长安有些意外的抓住了这个名词。
“是他的红颜知己哦。”墨千琉笑的很不怀好意。
“哦。”傅长安点头,并没有别的表现了。
墨千琉有些失望的叫道:“你就没点别的什么想法吗?这可是红颜知己哦。”。
“是什么关系,他会告诉我的,你嘛,只想看笑话罢了。”傅长安淡然的话语戳破了墨千琉的小心思。
墨千琉悻悻的转移了话题,这两个人的表现实在是奇怪,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