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蝶蜕茧
正如她所料的那样,四分之一的药力固然够上官逸打开通往二重天的道路,但是真正要消弭的威胁才刚刚开始,这是之前上官逸没有想到的事情。
他本以为只要能够突破就问题不大了,毕竟他的身体好好的,自己也没有感觉说是有什么威胁潜藏在身体里面。但是此时他感受着缠在血肉骨骼上奇异的力量凝结的花纹,他知道,如果不把这些东西解除,早晚有一天会出现意外,到时候恐怕药石罔效,神仙难救。
好在,他才吸收了四分之一的药力,他还有足够的机会来尝试洗练身躯中潜藏的毒素,一切都还来得及。
众所周知,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是两回事,发现问题到解决问题的过程,不是那么简单的。
上官逸现在的问题是他吸收药力的速度很慢,非常慢,吸收四分之一,他用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而且以《道法》为手段摄入的药力,只能够按照《道法》的运行轨迹进行运转,换言之,能够得到洗练的只有那些地方,而这是远远不够的。骨髓,筋脉,全身上下都需要更猛烈的冲击来进行傅长安脱胎换骨般的肉体蜕变,而不是在《道法》的帮助下加强内功的修为。
根基不稳,何以高百尺?
内功重要归重要,身体不行的话,内功再高也是白给,灵魂是不能脱离肉体存在的吧?
这个问题,如果是以前,上官逸肯定会信誓旦旦的说肯定不能,但是现在他经历的一起都超出他的认知,他不确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这种菜鸟肯定做不到。所以选择就很明确了,停止《道法》的运转,暂停内功修炼,把剩下的药力用于淬炼骨骼。
想归想,但是真要付出行动,还是有点难。上官逸目前也只修炼了两门功法,抛去《道法》,就只有那门功法了。《道法》这么中正平和,自己都不能控制它完成身体的淬炼,那门霸道的功法真的能有效果吗?
上官逸有点忐忑的尝试着运转了一下那门功法,结果却是出乎意料的。它霸道归霸道,但是上官逸却可以控制它吸收的药力的流向,甚至是吸收的速度,犹如臂使,控制自如,在这方面,它甚至比《道法》都要优秀的多。
上官逸松了口气,要是第一步都迈不出去,再想其他的办法就很棘手了,还好自己做到了,想想之前骗傅长安说自己去修炼这门功法的事情,还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啊。还好自己用的也算是熟练,没有因为觉得用不太到就生疏了,要不然现在恐怕就麻烦了。老头啊老头,还好我当初选了这门功法,要不然…,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顺利开局的上官逸都有点凌乱了,稳了稳心绪,他吸收了一股药力正式开始淬炼,首先是脊椎,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以此为基,方可撑起人的身体,爆发出无穷的力量,所以上官逸选择先把脊椎的毒素消除掉,他不敢肯定药力就是够的,如果不够,最重要的地方一定要先消弭后患。
随着药力的大股涌入,上官逸的体温开始升高,密密麻麻的汗如雨滴下,伴随而来的是痛彻骨髓的感觉,那种让心脏骤停的痛楚,让上官逸身子有点发软,但是他勉强坚持着这个过程。
兴许,他只有一次这样的机会进行淬体,放过这一次,就只能等死,他剩下的时间还够做完想做的事情吗?上官逸不确定,所以他要尽可能的活的更久一点,所以他坚持着,用内力控制着药力从尾椎一点点往上,一波又一波的痛楚往心脏那里传,并反馈给大脑,上官逸下达给自己的命令却只有一个:继续。
忍耐着痛楚的过程其实是枯燥无味,痛苦无聊的,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清醒一点,继续这个过程,怕自己失去意识,就这样失败了,他输不起。
傅长安感受着上官逸吸收药力的速度突然猛增,而且内功的进步几乎停止,整个人都在颤抖,显然是在忍受着比之前不知道多了多少的痛苦。她知道,他也意识到了那个问题,没办法不意识到啊,习武之人对自己的身体要有最深刻的了解,更何况他刚刚那么认真的入定,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自己还能不知道?这样的洗练注定是痛苦无比的,他可以选择不这么做,她也可以选择组织他,但是他们都没有。
一只蚕想变成蝴蝶,再振翅飞翔,这样的痛苦蜕变是他必须经历的,有怎样的野心就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加油啊。”傅长安感受着上官逸的气息,暗暗给他打气,虽然明知道他不会知道,但是还是下意识的这么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上官逸终于完成了脊椎的洗练,感觉是疲惫但是很舒服,比之前的那种样子强了不知道多少。看样子真的是那种毒素限制了上官逸身体素质的发挥。
轻轻的吐了一口浊气,上官逸开始洗练心脏,这是人体的发动机,它的强大与否,同样是决定了人体的综合素质,而且它会对血液进行加工处理,再输送到全身各处,如果心脏中的毒素没有被处理掉,随着时间的推移,毒素依旧会浸入到全身各处。所以,不解决心脏中的毒素,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讲真,用这种药力洗练心脏,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刚刚只是从脊椎传递痛感到心脏就已经有种承受不住的感觉了,现在是直接用药力包裹心脏,想想就疼的要命。不过,做还是要做的,上官逸在心里默默的唱了两遍梁静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这个过程。
痛,很痛,非常痛,痛到麻木。
上官逸总算明白了他们说的痛彻心扉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了,控制着药力反复冲刷,淬洗着心脏,每一次都感觉自己要死掉了,停下的瞬息都感觉是劫后余生,却不敢停下太久,怕自己没有勇气再次开始这个过程而功亏一篑。杀人不过头点地,像这样一点点的折磨,谁又顶得住呢?
终于,在上官逸仔细反复的努力下,他终于感受不到心脏里有那种诡异的毒素了,又一处完成!下一步是头部,这个地方对于人类,始终是最重要的地方,也是最神秘的地方,人的灵知,神智都起源于这里,没办法忽略它,这是一个但凡稍有差错,轻则神志不清,重则当场暴毙的地方。必须得洗练,而且是小心的,温柔的洗练。
这时候,旁边的傅长安终于也有了动作,至于是做什么…当然是折腾那条沉睡的灵蛇咯。倒不是傅长安是什么带恶人,心情压抑就欺负弱小出气,而是,据她观察,上官逸才洗练了两个地方就已经消耗掉现在的八分之一药力,这样下去很可能最后不够用的,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要是灵蛇死了的话,那就超级棘手,根本就是无解了,但是灵蛇现在没死,只是沉睡,这就好说了,直接从它身上取一些不就行了,费劲保下它不就是为了这点用处?
是你贡献的时候了。傅长安默念着这句话,用她的佩剑割破了灵蛇的尾巴,开始放血,她倒也没想要它的命,再取它精血的话,不说做不做得到,结果就是它肯定是很难活下去。多取一些普通的血也是可以的,反正它会再产生的。
抱着这种心思,傅长安放了它一小瓶血,才放过它,灵蛇都疼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张开嘴却被傅长安喂了一颗药丸,差点噎死,抽搐了半天吞下去后又半死不活的昏睡过去。它需要温度高于一定程度才会清醒,但是冰虫没消化完冰蓝之心,从它身体里出来,它基本上醒不过来。
而这时,体验了一把地狱般的感觉的上官逸终于完成了头部的洗练,他感觉天灵盖都快通了,自己神思敏捷,对痛楚的感应力达到了Max…
我太难了!
上官逸在心里暗暗叫苦,本来都快有点习惯了,这下子相当于加了一个痛感加深buff,我上上辈子肯定是一道未解的谜题,太难了!
不管上官逸如何作想,最重要的三个地方他已经完成了洗练,剩下的只要依葫芦画瓢的逐步进行就好了吧?他甚至敢同时操作两股药力进行这个过程,无他,熟能生巧罢了,对于天才来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回之后进行这种差不多的,没有太多难度的事情,就已经很简单了,忍住痛楚就一切都不是问题。
哦,不,还是有问题的。
上官逸把胸部以上洗练完成后,计算了一下药力,心里一紧,药力恐怕不够了,或者说是果然不够了。还是先把骨骼内的毒素先肃清吧,血肉里面的可以想其他方法,相比缠在骨骼中的毒素,清除的难度还是小一点的。
“不用改变策略,按照你的想法继续进行下去吧,药力不够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这是傅长安的声音,她感觉到上官逸的动作顿了一下,知道他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于是便用内力轻轻的把这句话传到他耳边,然后打开瓶塞,再往里面滴了几滴灵蛇血液。普通的血并没有精血那么漂亮,也没有这么大的药力,她需要不间断的往里面滴,保证药力的同时,要避免水温过高,还要避免浪费。这对她的洞察力也是一种考验,不过傅长安做起来并不费力就是了。
上官逸听见这句话,陡然记起刚刚在旁边睡觉的灵蛇,有点汗颜,她盯上这里的原因其实还有一条,就是假如灵蛇血不够用的话,现场就有血包在。她果然狡猾啊,不过他喜欢。不过,他有一点奇怪的是,傅长安滴了几滴进来,水温回升不少,药力增加的却不多,这是什么原因?她怕自己吸收不完会出问题,所以稀释了?可她拿什么稀释的呢?还是说血和血也是有区别的呢?
上官逸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就算是灵种也不可能每一滴血都像那滴一样不凡吧?如果说是的话,灵蛇的战斗力,应该更加强大才对,还是说傅长安更强?
不得不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哪怕傅长安刻意隐瞒,对于敏锐的天才来说,他们依旧很容易看出来不对劲。但是上官逸也没有纠结太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什么,他很清楚,要问什么,都可以等事后,只要他们两个好好的,什么时候问,什么时候算,都可以。
定下心来的上官逸按照他的节奏继续进行着洗练的过程,从骨骼到皮肉,从上到下,不放过每一个角落,最后才会是丹田,其实这个地方也很重要,毕竟丹田若毁,纵然他有可能逃的一命,却也余生没什么希望了,因为他会是一个废人,无法凝聚内力,更无法使用内力,这样的人,又能有多少作为?
“呼。”上官逸再次吐了一口浊气,终于到了最后一个地方,丹田了。只要处理了这个,自己就能后枕无忧,变得更加强大,最后的搏斗,加油吧。
上官逸将池中所有的药力都吸入体内,把丹田包裹起来,然后收缩所有的内力,将它们都压入丹田里面,然后在药力的包裹下,将它们吸引过来,开始淬炼丹田。这么做的原因是:他开始修炼的时候,身体里面的毒素就已经存在了,他怕自己的内力里面也有一点毒素,干脆要淬炼就淬炼个彻彻底底,不留下任何一点问题,免得以后再收拾烂摊子,一次性解决,省心省事……
这次的淬炼,并不痛苦,就像是在进行一次内功修炼一样,丹田里面的毒素一点点化解,内力被再次精炼,然后再吸收药力进行慢慢的壮大。
第二重天,修地利,这个地方正好合适,加上药力的催化,淬炼丹田的同时也在稳固着他的境界。事实证明,他想的有点多了,《道法》修炼出来的气劲,又怎么会被毒素浸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