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合个作

  “若是你有这方面的想法,日后可以提拔一下。”将军说着话便有些累了,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你可以为第三星系做些事情,也是不错的了。”
  在以前他第一次见这孩子时,当时有问过他的想法,小孩哭着说,他很讨厌这里,讨厌这里的每一个人,总是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就像是他的付出,回报也不是因为他很好才给的,他的付出不值一提,他们怜悯他,却不同意让他进入他们的世界。
  所以小孩子觉得很委屈,他不喜欢这样的世界,不喜欢这个星系。
  当时的将军就想,等他长大了,就给他安排其他的星系去住。
  当时也是刚刚走过了安抚期,初浅和第三星系的一战,让他们全部都冷静下来,月琉星球介入内政,强行改造,虽然改造没有太成功,但是也带来了一些影响。
  他便觉得,去月琉星球确实也不错。
  这些年里,他也拜托了一些可以两球来往的人,帮忙在月琉星球购置一块地皮——他身为第三星系的将军,是不能随便地去往其他的星球,否则容易被认为是背叛行为,更别说购置地皮这种事情,除了一些极其信任的人能拜托,还要担心日后要是被发现,要怎么处理解释。
  做这些事情都做得极其小心翼翼,也只不过是为了完成当年对这孩子的承诺、
  只是这孩子并不知道这些,也不会知道他的良苦用心。
  倒是今天发现这孩子有点能力,让他起了片刻的想法,然而不敢想太多,也没敢把这位置传给他,毕竟这孩子这么讨厌第三星系,他有责任,也不能传给他。
  就算他再怎么想给。
  然而这话传到少年的耳中,却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就算是自己再怎么认真努力,原来将军也从来没有打算把他留在身边,就算到了今天,也一直都天真地只是想安抚他罢了。
  少年的指甲再次陷入掌心的肉里,掐得他泪眼朦胧,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个计策,他说:“父亲,今天来了一个客人,我想有必要让您见一下。”
  “谁?”
  “月琉星球来的外使,初浅小姐。”
  这个姓他熟悉,只是当初克琅星球总是在姓上迷惑他,又因为这报的是月琉星球,所以将军只是顿了一下,便没有再往那方面去。
  尤其是在听说那人非常年轻,大概二十出头。
  所以就更没往那方面去想了。
  “她有什么事情。”
  “不知道,她并没有说,不过她今天过来时用的话题很奇怪……”少年故意顿了一下,让将军提了几分的精神等他说话,这才续道,“那人问我……父亲要找的少爷。”
  “她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大概是因为现在在空间站,所以好奇吧?
  将军努正在努力地让自己不要怀有期待,毕竟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然而少年道:“我猜测她是因为听到了一些传言想问问,但是我又有点奇怪,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
  “那她可有说?”
  “未曾说明,她说只有见到父亲才会说,所以我让她先在船上等您了,您要是想见她,随时都能见她。”
  将军想了想,对方的身份,不管是从哪个角度,都有要见一面的必要,于是点点头,让少年去叫人来见。
  初浅很快就跟在少年身后来到了他的面前。
  见到将军如此模样,她竟是第一眼就看出来:“将军这是中了毒?”
  少年一惊。
  将军倒是随和:“小姐眼力不错。”
  “这还是挺容易看出来的。”初浅站得远,只是扫了几眼,“这毒不太好解,是么?”
  “小姐如何看?”
  “将军中了毒,到现在依然精神不振,在现在的科技里,已经属于还未能解出来的范畴,船上有医生,所以毒应该还没有解。”
  “确实如此。”将军毕竟看过很多人,对初浅这眼力只是有点兴趣,但并没有觉得多惊艳,反倒认为对方有卖弄的成分,便道,“小姐如此说,难道有能解的法子?”
  “没有。”初浅十分诚实。
  她要是连这个都会了,那还要医生做什么?
  她闲着没事干,为什么什么都去学?
  就算是纥安那只小猫,也就是统一的打死重生病伤都没了,根本不需要花这么麻烦。
  就算她自己。
  你什么时候见过她生病?
  再加上她根本不怎么在乎别人的生死,这医生更没有什么必要。
  所以要让她解毒?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于是旁边的少年松了一口气。
  白吓一跳,光会说不会解,还吓他!
  真无聊!
  将军也垂下眼来,对她的好感也瞬间往下掉,毕竟前头还卖弄了一下,后头又说自己不会,那和吊胃口也没有什么差别。
  接着又听初浅说:“虽然我不会解,但是我有办法解。”
  “怎么说?”将军再次抬眼,只是眼底那兴趣也不浓了。
  这话说的,这毒他也不是不知道,医生在第一天就和他说了,几乎无解,除非真找到下毒的人拿到解药,不然根本没有解的可能。
  自然,在中毒的第一天,这上下左右都被人搜遍了,甚至他还怀疑过少年,但是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迹,也没有从吃的喝的里面查到一点毒源。
  现在能说的毒源只有水和食物,但是两者都没有,那有什么办法?
  他都要怀疑是什么时候有人扒开他的嘴把毒下进去了,不然怎么什么都找不到?
  连将军手底下的人都找不到,更别说这才从外面进来,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的初浅本人了。
  怎么?她还能把那个下毒之人钓出来不成?
  而事实上,初浅这钓的本事,也确实是有。
  初浅笑眼弯弯,说:“将军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帮这个忙。”
  “你要如何?”将军皱眉,显然不信她。
  “对方下毒,讲究一个动机。”初浅看着他,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只要把这动机剖析了,也就没有那么难了。”
  将军投以疑惑的表情。
  初浅只是淡然地牵起笑意,不再多言。
  倒是一边的少年,一脸纠结地看着初浅,不知她到底有什么办法。
  而且始作俑者就在面前,初浅说这种大话,就不怕打脸么?
  罢了,想来可能是那些心高气傲有点小本事就想要卖弄的那种人吧?
  少年这么想着,对初浅的看法越发的鄙夷了。
  只是面上不显。
  初浅带着一副淡然,很快请周围所有人都下去,她要独自和将军谈,但这是完全不可能的,毕竟她是外使,所有的一切都要经过别人的监督才行,不可能留着她和将军独自进行对话,尤其是现在将军中了毒不好处理的情况。
  因此,在一阵看似犹豫实际上只是放空的沉默之后,初浅选择了让少年跟在身侧,以免她突然行动对将军产生什么危害。
  只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罢了。
  少年听到她指着要自己在一旁看着,脸上的笑意便更明显了,要找谁不好偏偏要找他,以为他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吗?还把他拉了进来,不知道他就是真正的那个凶手么?
  因此,少年对她越少防备,几乎就是鄙视的那种
  这种目光实在太明显,初浅几乎不需要靠着别人就能感觉到来自少年的目光,而其中的深意更让初浅确定了事情的发展。
  只是原因不清罢了。
  初浅想,那才是她所不想要的,毕竟到最后,对方就会自己主动地吐露出来,实际上面对将军说的那些,初浅完全不需要。
  她有自己独特的解密技巧。
  只是她虽然知道事情是怎么个回事,但是要说明起来比较麻烦。
  初浅事先想到的是安排少年去做些事情,比如把那些东西全都摆回那天所见的模样——在事前,初浅给那里所有的东西都移了位置并且用终端拍了下来,只是在别人询问的时候她一脸懵逼,表示自己完全不知情。
  因此,这项大任就交给了少年——毕竟他是在那天将军毒发之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他也是最有可能的凶手之一。
  虽然很冒犯,但是他出场,其他人并没有觉得不可能,他们这些日子看着少年这个表现,心里其实都和明镜似的,只是没有证据,不能多说。
  他们都是混迹战场多年的人,尔虞我诈又何曾看得少了,只是更懂得无证据之前疑罪从无罢了。
  而现在初浅点出来,虽然显得冒犯,却又很有道理,叫少年无法阻止,所以少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却只能按着她说的去做、
  再者,就连将军都防了他这么多年,在这个关头,也没有再多说话、。
  他只是好奇,当初那么多的机会,少年都不曾下手,到了现在这次,真的是他下手么?
  而初浅,又有什么证据?
  少年毕竟是个从小在胡同里长大的人,手脚麻利,过了这么多年,一旦做起来还是有当年的那副派头,干脆利落,顺便地把走廊上那个饮水器也给移回了原位。
  其他的记得不太清楚,毕竟这个房间就连少年也不是很经常过来。
  初浅说:“冒犯一下,接下来我大概会模仿一下将军的身姿,在这里和少爷演一场戏,也希望少爷您能配合一下,毕竟这非常有用。”
  少年把鼻孔当眼睛使,心想你好大的口气,他什么马脚都没有露,还怕你不成?
  接着道:“行,我来。”
  说着就去厨房里端了吃的,走进了房间。
  初浅这时已经坐回了位置上,随手拿了份空白的文件看,坐姿如山,远远地看去,除了身材不像将军般魁梧之外,恍惚着还有那么一瞬,让少年仿佛看到了昨日的将军。
  他腿上一软,但好在反应极快,很快就反应回来,接着将东西端过去,放到桌子上,道:“请吃。”
  “少爷也是这般对将军说话的吗?”初浅一抬眼,眉眼间英气迸发,有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释放出来,让周围围观的人都忍不住腿上一软,将军半躺在软椅上,由代步机器人扶着到了走廊口,看到这副场景,眉间一深。
  少年磨磨牙,忍了半刻,才道:“父亲,这是我特地派人去买的点心,很好吃,父亲还请试试看。”
  初浅看了一眼,接着又垂头看着文件,片刻后才敷衍地回应了一声:“嗯。”
  少年:“……”
  他仿佛有种这人昨日偷看过的感觉。
  半天没有声音,初浅问:“怎么?昨日将军吃了?”
  “不……”少年说,“没吃。”
  “哦,那接下来又做了什么?”
  “他……喝了茶。”少年有些恍惚,接着突然间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低声问初浅,“你为什么不吃?”
  “这些点心都是面食类,吃了会掉到桌子上来,我在看文件,而且刚来空间站,有不少紧急的文件要看,我现在吃点心,待会儿还要收拾,你看麻不麻烦?”
  少年脸色一红,想到什么,脸上快速地闪过一丝尴尬。
  “这些少爷想必也是知道的吧?”初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接着拿起一侧的空杯子,作势要喝。
  少年快速地回过神来,听出了她话里的话外音,不免瞪了她一眼,心想我做事还需要你来教不成?
  接着不情不愿地起身道:“父亲这茶凉了,还请让我去重新泡一杯热的来吧。”
  “嗯,好。”初浅很随意地放过去。
  少年接着拿起茶杯,两步下去,很快换了一杯热茶上来。
  初浅有些惊讶,问:“怎么不一样?”
  “嗯,我看那茶都冷透了,所以重新泡了杯新的。”
  和昨日讲的差不多。
  初浅垂眼,盖住眼底的情绪,接着放到了桌旁。
  这时少年又问:“怎么不喝?”
  “这茶很烫。”初浅说,“喝了肯定会烫到,所以放着凉一会儿。”
  于是少年说:“那我下去了。”
  “没有再做其他的了?”初浅眉头一挑。
  “没了。”少年说完起身,一副卸下了全身的包似地站到旁侧继续看着初浅表演。
  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