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清风 16
“先生果然武功盖世，在下却是狂妄自大了。”
“皆乃身外之物罢了，鲍兄不要太执着了。”
声音不大，从禅房内传出，可听在贾嘉祥、王业等目睹了这一战的人耳中却有说不尽的高人之感，那静静站在地面之上的张百元也仿佛带上了几分出尘之意。
鲍天逸长叹一声：“多谢先生赐教，在下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说完，他一脸失落地扭头离开，几步之间，情绪就调整如初，看不出一丝波动。
“唉，痴儿。”轻声一叹传入了贾嘉祥等人耳中，让他们油然而生莫名情绪，怔怔看着那低头诵经般的小书生。
可劲儿装着高人的张百元对自己刚才那一番表现非常满意，高人的形象算是初步竖立起来了，唯一的问题在于，自己还不会意念控物一类的技能，要不然此时袖袍一挥，房门缓缓关上，一点点将自己“掩盖”，那该多么有范！
对自己喜欢出风头，装高人，扮潇洒的爱好，张百元知道的很清楚，并不以此为耻，只要不时时处处如此，影响到办正事，那就没什么，谁没点爱好？
唉，此时不管是跳下去关门，还是吩咐外面的人帮忙，都有损高人形象啊！
张百元眼不见为净，直接闭目调息起来。
过了片刻，知客僧缓步过来将房门掩上，贾嘉祥等人亦慢慢回神，互相看了一眼，都发现对方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愕。
鲍天逸如此强横的人物也没办法在五刀之内将长寿先生逼得移动，他的武功未免太恐怖了吧？盖世之说难道不是什么夸大之词？
这种惊爆江湖的大消息让他们坐立难安，过了片刻就纷纷出门，炫耀自身经历了一场足以留在江湖史册中的大事，只有贾嘉祥、钱莲莲这江南四英留在了院子中，仿佛想等待长寿先生出来，攀谈几句，请他指点一二。
虽说每个人的武功不一样，但大道同归，总有相通之处。
默默估算好时间，张百元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长寿先生，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将你当做了普通借宿于此的江湖过客。”贾嘉祥没有掩饰，大大方方地说道，想以此拉近距离。
张百元微笑行礼道：“无妨，我也不好虚名。”
“先生真乃高人也。”虽然对着一个年级不大的书生这么说感觉怪怪的，王业还是笑着奉承道。
钱莲莲看着张百元腰中戒刀，好奇地问道：“不知先生出身何派，竟有如此强大的武功。”
这柄刀是张百元拿来掩盖自己真正武器的，也同样是从那个陈博学身上拿来的，毕竟自己的羽扇实在是怪异的武器，太显眼。
而刚才和鲍天逸对决的时候张百元并没有使用这把刀，毕竟在刀法之上他是一窍不通，也是用着自己的手硬接的对方的刀，魔切术足够让他的手掌变成坚韧锋利的兵器。
“在下也算是一个流浪的江湖人，只不过偶然得了奇遇。”张百元故意这么说，让他们散播出去。
“奇遇啊”钱莲莲、萧琴两位姑娘都是眼泛波光，似乎在遥想自己也能有次奇遇。
贾嘉祥、王业表现得不明显，可神色之间还是看得出类似的意思。
寒暄了一阵，在他们欣喜于结交到一位真正高手时，张百元脸色一肃道：“在下喜爱清净，日后若是再有挑战之事，烦请几位少侠就说在下不在，呵呵，今晚在下也确实不在，要外出访友。”
“在下省的。”贾嘉祥笑容满面地应承了下来，能帮长寿先生此等高手的忙，是莫大的荣幸。
到了晚间，消息彻底传开，真空城内所有江湖人士或喜欢江湖传闻的普通人都知道了有个十来岁的长寿先生，年纪轻轻，武功却堪绝顶，不动不移轻松接下了鲍天逸五刀。
一时之间，不知多少自负身手的武林人士赶往破庙，试图挑战，反正仅仅是比试，而且还在真空城内，也不会伤人性命，挑战他没有什么风险，若是输了，输给此等人物，没谁会嘲笑，要是赢了，那立刻就声名大涨，成为宗师之下有数几人！
好在张百元预先吩咐过，贾嘉祥、钱莲莲等江南四英用不在的借口挡住了他们。
张百元继续着监视袁府，顺道看看城主府外围的夜间活动，翌日午时，乔装打扮后再次去了宁高街。
浑天坊外挂着一张木牌，写着“今日有蛇菰药膏出售”，见状，张百元轻轻点头，径直入了店门。
老掌柜看了张百元一眼，眼中精光四射：“已经联络上了一位相神，也答应了下来，还请客人展示身份，将幻形仙诀前面篇章作为定金。”
“展示身份？”张百元明知故问，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能联络上的肯定就不是申猴。
掌柜苍老着声音道：“不少人通过委托任务的方式设下圈套对付相神，若不清楚客人身份，我们如何事后报复？而且如果客人事后赖账，我们也知道该向谁讨要，放心，我们不会泄露客人身份的。”
说起事后报复，他倒是坦坦荡荡。
“那好。”张百元早有心理准备，缓缓点头答应，与掌柜一起进了后面的厢房。
取下斗笠，张百元直截了当地道：“在下张长寿。”
“原来是长寿先生，呵呵，难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可怕的武功，难怪要对付袁家。”老掌柜恍然大悟，显然将拿出幻形仙诀的张百元当做了天王剑派传人。
长寿先生之名，他亦是昨晚才知道，开始还不相信这么年轻的人能击败鲍天逸。
人的名树的影，老掌柜对张百元的身份再无怀疑，接过了幻形仙诀第一篇，张百元已经重新抄录了一份，而且也琢磨过里面的内容。
“三日之内，必将袁英武送于先生面前，到时请交付剩余篇章。”老掌柜起身送客，没问张百元为什么自身有足够实力动手却委托十二相神。
张百元当即离开，没有抓他拷问的想法，这种外面的联络人肯定不知道核心机密，对付他容易打草惊蛇。
而且十二相神行事隐秘，多半是通过暗记联络，不容易跟踪，即使监视掌柜的一举一动，也不太会有收获，若是能如此轻易地锁定十二相神，这个组织早就毁灭了。
出了宁高街，张百元看到大道上人头攒动，佩戴的刀剑比比皆是，望了望天空，只见乌云低垂，气氛压抑，大雨将至。
这几日不知会发生多少大事张百元内心感叹了一句
天色愈发昏暗，张百元跨入寺庙禅院时，看到里面一片狼藉，脚印遍地。
“长寿先生，你回来了？”贾嘉祥等人围坐于石桌旁，惊喜地起身相迎。
张百元已经换回灰色常服，笑眯眯地道：“今日辛苦四位少侠了。”
不用问，他也能从院中的情况猜出这两天少不了人登门挑战，但都被贾嘉祥、钱莲莲等人挡住了。
“哪里，举手之劳而已。”四人齐声回答。
张百元微笑道：“在下一直讲究因果之说，若后日‘宗师之战’邀请了在下观战，四位少侠就委屈一下做在下的随从吧。”
“真的？”钱莲莲、萧琴两位少女惊喜出声，若是能旁观宗师之战，哪怕得不到什么收获，也足以吹嘘很多年。
贾嘉祥和王业更快回过神来，恭敬地行礼道：“多谢先生。”
张百元轻轻颔首，进入了自己的禅房，听到贾嘉祥他们压低声音，兴奋地叽叽喳喳。
“唉，我怎么没有这样闯荡江湖的青葱岁月”张百元故作沧桑地感叹了一句，然后盘腿坐于蒲团上，仔细地梳理着这几日遭遇的事情和发现的线索。
虽然他知道此时最关键的事情是“监视”袁英武，等待另外一名相神自投罗网，但并不着急，因为申猴盗佛之事后，整个袁府处在非常戒备的状态，袁英武也开始深居简出，时常跟在袁正初身边，以免发生意外，所以，张百元相信若没有提前准备，除非辰龙亲自出手，否则一时之间他们还抓不走袁英武。
而且张百元自忖，换做自己，抓走袁英武最好的时机是明晚，等到申猴盗佛，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袁英武了。
当然，这只是张百元自身的判断，不会“强加”到其他相神头上，鬼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因此，从今晚开始，就得一直监视着袁英武，直到相神出现或最后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