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绢画
“试一试而已。”黎霏见他突然问。
只见他看了自己一眼，什么也没说，眼神依旧是很高傲，转头继续画画了。
“回去吧！我送你。”林烨觉得这样气氛怪得很。他转身回自己的位置要收起地上的画。
“你就准备用那幅‘竹林七贤’去参赛？”孙淼放下笔斜眼看着他地上的画。
他嘴角带着笑意，“你没看比赛规则吗？画的篇幅不能超过六尺。”他转头看自己的画卷。
林烨扫了他一眼，蹲下身子卷起地上的国画，懒得理会他。他没有说话，继续收拾自己的画稿。
“对了，‘竹林七贤’这可是已经有很多人画过的。提醒一下你，光是我们协会的都有两三个人画了。”
林烨侧身先让黎霏出门，本来要出门，听他这么一说，转头扫了他一眼，“那还谢谢你提醒。”
……
新城饭店。
黎霏没有想到林烨竟然会跟自己来这里。毕竟一旁的苏玲有些意见。
苏玲打着伞走在前面，没几步路，但怕被晒黑。看了眼走在身后的两个人，瞥了眼林烨，对出来的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明明说好的是五五分成……
多出来的一个男生，还是个大帅哥。走在路上看着还惹眼。
“你说你不去认真准备比赛，来瞎掺和什么？！还怕霏霏会被别人拐走不成？！”
苏玲站在门口叽叽喳喳的说着。
黎霏看了眼正在嘀咕的苏玲，一只手拎着画袋，大中午的来，的确是热得不行。他们三人刚从闷热的公车上下来，三人已是满头大汗。
林烨帮她们拿了大部分的东西，走在黎霏旁边没有说话。
因为正是中午，来吃饭的人很多。这是桐城一家高档饭店。不似一般饭店的嘈杂，中式风格，连大门都弄得奢华的雕花红漆木门。里面还有弹奏古筝的漂亮姑娘。
他们三个一进去就见一边的女服务员看了看他们，见那服务员又不敢怠慢，很热情的正要招待。
“我们桐城大学的学生，为你们饭店画屏风的。”苏玲走在前面，直接跟一边要招呼他们的服务员说。
很快那名女服务员收起了热情的笑容，“请这边。”领着他们去见饭店副经理。
他们很快就见到了饭店的副经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似乎副经理很忙也没空跟他们多说，带着他们边说边走，“因为考虑到你们还是学生，而我们饭店是属于高档中式饭店，材料都是用好的。时间也比较紧，你们可以直接来这里完成。”
他直接把门打开，“这里都有材料，还缺什么，你们直接跟我说。”
黎霏还是第一次见什么都准备好了的，她走进一间宽大的包间，发现是还未装修完成的。里面有准备好的画材，还有已经装好的一处四组屏风。里面是竟是素白的透纱！
“我去！这是什么？！”苏玲惊讶的走到空白的屏风前，瞪大了眼睛，看向饭店副经理，伸手指了指那层透纱，“副经理，这……这是啥？！”
“这可是上好的丝绢。你们可别弄坏了啊！”副经理看着这一惊一乍的女生。
苏玲苦笑，“不是……你们怎么给装上呢！这叫我们怎么画？”
“站着画呀！”副经理皱了皱眉，明显不耐烦。
他看了看手表，没时间跟他们多说。看向后面比较文静的姑娘，“我们就试装了一座，你们先画着，今天请务必要完成这个，其它还有挺多。有的屏风是红木做的，你们当心这点儿啊。”说完他就转身出门了。
黎霏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们会小心的。”她看着那几幅已经被绷得直直的丝绢，满是无语。
苏玲傻愣在一边，“上等丝绢？！”伸手摸了摸透薄的丝绢。她看向个子高高杵着的林烨，又看向已经答应下来的黎霏。
看着比自己高的屏风，“好歹也给张凳子啊！”她看了看，真的的红木的。不禁啧了一声，“真是画盲！还怕我们弄坏他的红木框。”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对面的黎霏。
这钱真是不好挣……
林烨走到屏风前看了看，也没说话。做到一张宽大的桌前，将手上的东西放着。
黎霏见他把东西拿出来，她从没画过绢画也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你画过绢画吗？”她走到旁边，把画袋里的国画颜料和画笔拿出来，才发现桌上竟然放着一些矿物颜料。
“以前画过，不过生绢……”他笑了笑，“还是第一次画。”他看向一边不知如何动手的黎霏，“其实差不多，但生绢会更复杂一些，需要上浆。”他看着那四组已经被裱好的丝绢，觉得有些好笑，“他们不是帮我们裱好四组了吗。”
“这……好心做坏事的感觉。”黎霏低头看着桌上放着的朱砂还有蛤粉，甚至还有一点点类似于蓝铜矿研墨成粉末的物质。
她第一次见，伸手摸了摸，是已经研磨好了的。
可她都没用过啊！
“你用过吗？”她问一直在瞅着的苏玲。
“没用过啊！我一介学生，用这么费劲的东西干嘛。”苏玲摇头，看着那一坨赭石瘪了瘪嘴。
“那四组生绢已经不能打稿描线，我们直接画，先上浆。”林烨见两个女生手足无措，他觉得自己这次主动跟来是对的。
“直接画？！”两个女生都诧异看着林烨。
“不怕画残啦？！”苏玲问。她觉得有些险，因为她工笔不行，怕手抖。
黎霏一听他这么说，赶紧帮忙。
苏玲看着对面那些薄薄的丝绢，忍不住眼角抽搐，也跟着黎霏听林烨指挥。
林烨那桌上的一瓶胶水递给黎霏，“要调胶水，跟明矾一起，按比例来。那些生绢没有托裱过，一不小心就会渗色，幸亏他们准备了矿物的颜料。这是的确都是上好的，我也没有用过。”
“什么……你也没用过？！”黎霏和苏玲都诧异的看着他。
“……”
那还画个屁！
“敢情你是瞎琢磨啊？！”苏玲伸头问。
林烨看着她们两个人都瞪大眼睛的看着自己，似乎很不放心的样子。他嘴角微勾，“我是说，我没用过上等的矿物颜料。”
“……”
“你来研墨。”林烨把油烟递给一边话多的苏玲。
“我？”苏玲见黎霏已经在调颜料了，“好吧！幸亏那些石青之类的已经成了粉，不然我们得要弄到什么时候。”她还是第一次用墨条，加水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手抖。
偶尔抬眼看对面的黎霏和林烨两人，一直都没有说话，见两人都很认真，她不敢懈怠，加紧了研墨。
“黎霏，过来帮我用纸包住边框。”已经调试好胶矾水的林烨，拿上平头刷走到屏风前。
黎霏拿上不用的宣纸，在一边帮他把红木边框给包住，不让胶矾水沾到边框。
苏玲一边研墨，是不是抬眼看他们，见她俩配合默契，而且都是一直很安静。
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
苏玲也算是耐着性子，看着她俩小心翼翼的把那四组生绢上浆。
“苏玲，麻烦你去把窗户打开。”林烨抬眼见她在偷笑。
“哦。”苏玲现在一切听指挥，因为就连黎霏也乖乖的听话，她也不能反驳，倒是想看看他的水平如何。
黎霏继续回到桌前调颜料，她将藤黄给调好，见林烨拿着装着胶矾水的容器过来。
“我们画什么？”她现在觉得之前打算画的侍女似乎有些复杂，此刻连草稿都没打。
“画花鸟吧！”林烨看向黎霏，“他们有要求全是人物吗？”
“没有。”黎霏摇头，头看向站在窗户边拿着手机看的苏玲。
苏玲一听，“好啊！那敢情好！你们描线，我负责上色。”
林烨点了点头，帮着黎霏一起调那些颜料，见黎霏在调胭脂，指尖还沾上一点点胭脂，细长的指尖如玉葱沾了点红。
见她很细心的调着颜料，低头小心的加水。话不多，但做事很认真。
帮着她把还剩下的石绿一起调好，“刚好四组，那就‘梅兰竹菊’好了。”他看了眼黎霏，“花鸟可以吗？”
黎霏笑了笑说：“不行那就你来。”
“让我看看你的水平。”他拿过已经研好的墨汁，挑了只毛笔直接走到屏风处。
黎霏缓了口气，拿上一只勾线毛笔。
苏玲直接坐在一张空桌子上，看着他们两个画。她拿着手机看着，伸长脖子，还不忘听他们说话。
只听他们说话一直都很小声，轻声细语的。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唉，你们俩别说悄悄话啊！说给我听听，你们咋地画的。”她看不清，直接走到他们身后看着。
一走过去他们就又开始画了。
只见林烨开始画梅枝，而黎霏竟在一边帮他勾画梅花。两人配合的很默契，也不怕画错了。
她睁大眼睛站在一边看着，“我要干嘛？”她可不能闲着，现在她可不想一个人上色，这梅花……
她也不擅长啊！
“麻烦你继续研墨。”林烨站着边勾画线条边说。
“哦。”苏玲瘪嘴去继续研墨。
林烨放下装墨的碗，伸手摸了摸黎霏的脑袋，细细的发丝，软绵绵的。
“过来帮我。”
正蹲在左边画石头的黎霏，突然感觉他大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听到他说的，赶紧起身，见他把墨汁放在另一边桌上。
“帮我加点水。”他抬手仰头画着枝头上的梅花。
“嗯。”黎霏赶紧去给他的墨里加了点水。
黎霏抬头看着他仰头画着，很认真，笔法很熟练，她只好蹲着继续画石头。
“好了，你来分染。”他去画另一组图，看向研墨都要发困的苏玲，“苏玲，你来给花朵提白。”
“好嘞！”等得不耐烦的苏玲，拿起调好的蛤粉直接走过去。
不过她的确不擅长工笔，也从来没有这么小心翼翼的画，生怕手抖。她画得很慢，见黎霏到是跟得上林烨，两人画着画着又到一块儿了。
苏玲默默地在原地挣扎，压抑着心里的烦躁，感觉手都快断了。
“好累啊！你们不累吗？”
却无人回答她的话。
“……”
好不容易填完一幅画的颜色，她抬着已经麻木的胳膊，走到一旁休息。
黎霏耐心的蹲着上色，其实她也很吃力，这么竖着画，而且还保持着不能手抖。她从未这么耐心的画一幅画。
林烨突然提笔，想了想，他左手没有调色的盘子，伸手就直接摸了她的脑袋。
黎霏以为他有事，她赶紧提笔，没有下笔继续画。仰头看他，只见他定定的看着画，也不说话，左手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的脑袋。
“……”把她当成小狗了？
“继续画。”他像拍小狗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突然灵感来了，他依旧轻轻摸着她的脑袋，右手持笔继续画。
苏玲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实在看不下去便喊道：“哎哎哎！你俩别腻歪啊！还有一个大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