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北漠之灾

  入了夜间，约舒尔拿了一件大衣为天乞披上。
  天乞感受到身上暖意，转身轻轻握住约舒尔的双手，约舒尔只是羞涩，没有闪躲。当今二人相处的机会对约舒尔而言是极其珍贵的，好在这趟回去大抵也需一月之久，能与天乞相处一月这或许是她心中最为珍贵的时候了。
  倘是可以，哪怕就在这片海，就是这艘船，一辈子两个人直到永远。但约舒尔知道天乞不会的，他的心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的。
  望着约舒尔，天乞的心没来由的一颤，自己这辈子算计过的人都被自己辜负了，自己终究只是个恶人。
  “这里冷，进去吧。”
  约舒尔轻声说了一句。
  天乞点头道：“好。”
  入海一日，约舒尔不知有多少话想对天乞说，可天乞也只有这么一句“好。”
  入了屋，天乞将房门关上，再将身上披的大衣轻轻折叠好放在一旁。随即取出丹炉，周身放置药草。
  至此之后，海上航行一月，约舒尔都没能叫醒天乞一次。
  直到船身靠岸，一月过去，天乞才红着一双血丝密布的眼睛，手里攥着一只白玉小瓶走出了灵船。
  岸边，天乞将手中小瓶给了约舒尔，轻微笑道：“约舒尔，这里面有百颗凝神丹，十颗玄心丹，还有一颗田黄丹。你需好好使用，相信以你的资质不出两年必会化灵。就送到这吧，我该走了，你也该回去了。”
  天乞说完，起步朝岸边十环传送门走去，这一走阔别近半年而今终于回来了。
  在天乞身后，约舒尔望着天乞的背影，眼角终于有止不住的泪水流了下来，手中白玉小瓶握的死死的，亦如她此刻的心情死死的。她所作这一切何时要过天乞什么回报，而今天乞把这些丹药给她，便是无声的说明，他天乞不想欠约舒尔什么。
  做出这个决定，天乞经过了深思熟虑，他只是一个不甘心命运的人，往后道途生死难料。既然此刻心尚未变成顽石，便该当即做一个了断，莫要让人苦等，也莫要让自己后悔
  这一日，天乞回到了万机楼，方化云同郭菲嚷嚷了好久，多是责怪他离开如此久也不送声信来。但天乞看得见他们是真心欢迎自己回来，也看出了这二人之间的友情慢慢变得更胜以往，天乞这颗操劳的心也终是安然了。
  只要这个世界尚未混乱，那么自己也该是个幸福的人吧，毕竟在这儿没人想要利用自己，杀害自己。没有那么多的实力压迫，也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这里始终是一片温暖的地方。
  余下的日子里，天乞在万机楼里待了两日，哪里都没有去。
  该来的人总会上门，现在也非天乞该走动的时候。
  这一日，金斧寨二当家完颜珲偷偷来了，在天乞这间小小的房间里待了许久。完颜珲看见了天乞满头白发，也看见了他摸了自己肤白的额头。
  在天乞说完“对不起”这三个字的时候，那么一刹那，完颜珲觉得不是天乞对不起金斧寨，而是金斧寨对不起天乞。天乞是金斧寨的九当家，若非金斧下命不许管顾，他怎么也是该和龙门一样得宠的小当家。不会受这么多苦，不会有这苍茫白发，他是金斧寨的九当家啊，谁若欺负必是跟整个金斧寨作对，然而完颜珲做不到，从天乞一来时，天乞便走上了这条路，暗地可助，明面上，不许金斧寨任何当家人出手。
  那一晚，金斧和天乞喝了不少酒，天乞不会忘记完颜珲走时，那个窗外转身坚定的对他说的那句话，“九弟，不论怎样，你始终都是我们的九弟。”
  这一夜，天乞长叹了一口气。
  翌日便迎来了万机楼下达的一封赏金密令交到了天乞手上，走出赏金楼的时候，天乞尤还带着愤怒，此去便是北漠，而要毁掉的东西却在南寰！
  这趟去往北漠，是天乞先前与天宫王商议好的，由天源地宗下达任务，去往北漠也只是个嘘头，天乞要去北漠做什么，连天宫王也不知晓。而天乞一是为了配合完成万机楼铜牌机师半年一次的任务，接下重赏金令或者指派的赏金密令。二是为了证明自己内心的一个大胆猜测，便是与那南寰众灵口中的天道有关。
  此举成，则源观灭！
  不消等待，还未在东原待上时日，天乞便又动身欲去往北漠。
  在城门处，天乞却遇见了许久都未交谈过的苟也，在他身旁站着的依旧是那个疤子。而现在半年过去，苟也早已是铁牌机师，可以说整个万机楼里，比他还勤奋的机师屈指可数。
  苟也上前拦住了天乞的去路，淡声道：“方才我在赏金楼听到了你要去北漠的消息，你可知道你们所说的‘灾祸’是为何？你便敢贸然前去？”
  天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启唇道：“与我何干，我只是去打探消息，灾祸又落不到我的头上。”
  这次的赏金密令虽是天乞托天宫王下达，但其任务内容只是去北漠打探一场灾祸的详情，天乞本就不放在心上，毕竟此去北漠，天乞另有事要做，完成任务不过是顺带而为。天源地宗那边有天宫王端着，随便呈上一个情报便可了事。
  只是不知这苟也突然冒出，观神情似乎很紧张，或者说他对这场灾祸很了解，在他认为，天乞此去北漠只要沾到这场灾祸，那么必然不可幸免。
  二人所思不同，自然也关心不到一个点上。
  苟也愤愤的叹了口气，模样极为不甘，“花兄，若是你执意要去，我也必须随你去。”
  天乞眉头轻颤，疑惑道：“为什么？”
  苟也镇定的望着天乞，“念旧情，你我是同期入门，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落入险境。念旧事，北漠的那场灾祸，我的家族也是受害的其中之一。既然有人想要挑起此事，那么我便不能再逃避了。”
  天乞听完并没有多大的感慨，起步走过二人身边，对苟也说的丝毫不放在心上，“随你吧。”
  望着天乞这般模样，苟也倒是没怒，一旁的疤子却要替苟也打抱不平。近一年的相处，苟也与疤子相处关系甚好，平日里一起做赏金任务，一起出生入死，早已视对方为生死之交。而今苟也这般郑重的对天乞说道此事，可天乞却偏偏摆一副高高在上，不愿理会的样子。苟也能忍下这口气，疤子不行。
  “你高傲什么？不就是升了铜牌机师吗？在年轻一辈里，你真以为你独占鳌头了？就算我，你也未必比得过！更别说前面还有一个邱广申了！”
  这位疤子经过这般时间于万机楼里，如今也是一位铜牌机师。而今为苟也打抱不平，不是说他比天乞要厉害的多，说出这番话也只是想要激怒天乞，最后才拿邱广申与天乞对比，就是想将这位天之骄子打压的再无荣耀感。
  苟也赶忙拉住疤子，可怎也阻止不了他继续开口。
  随之二人便看见天乞转首投来一个冷目，并且附带着庞大的威压，二人瞬间震惊，如此模糊的实力绝对是在二人的大境界之上，也就是说如今的花无枯已然化灵！
  天乞随着冷目附带一句道：“此去或许如你所说的那般凶险，但我没让你非要跟着。”
  说完，天乞头也不回的往万机楼外走去。
  苟也一阵心惊，心中犹记当初四人入楼时，还都是脱凡期，而今自己还是一个脱凡后期，他花无枯竟然已经到达化灵期了，就连此刻的疤子也不禁咽了咽口水，直到天乞释放修为的那一刻，他才知晓自己是多么渺小，什么不如自己，自己只是一个入道中期，何来资格与他相比。或许就连传言与他比肩的邱广申都可能早已不足了吧。
  “走！”
  苟也坚定了几分神情，说了一字便紧跟上天乞的脚步，疤子不加迟疑，这次是为了苟也，既然连苟也都增长了信心，那么就必须紧跟着这位四环万机楼新出的第一人了。
  途中，天乞也为再对二人露出驱赶之意，既然苟也对这次赏金任务的内幕知道些许，天乞自然不会露出恶意，尽早完成任务对天乞来说是时间上的事情，毕竟此去北漠天乞还有自己的事，不想在这赏金任务上多浪费时间。
  在过不久，便是四环城比了，这也是压在天乞心头的重事，而今都堆在了一起，怎让天乞不惜时如金。
  此去北漠需到达东原与北漠之间的凉山，这两块大陆是链接着的，只不过有了这条凉山横脉，故而将两地彻底分开了来。凉山以东是东原，凉山西北便是北漠。跨过凉山不久，就能看见无边的黄沙天际。
  素来传闻，北漠乃是浮图四块大地中最为荒脊的地方，黄沙遍布，占据其整块大地面积的四分之三。修行资源更是稀薄，所以在北漠便很少有修行者，多是终身劳苦的凡尘之人。
  而像苟也这样能够修炼的，便足矣说明，在苟也未来东原之前，他口中的这场灾祸还未发生之前，他也算得上是整片北漠大地中幸运的存在了。
  只不过正如此景，修行资源稀少，那么这些修行了的人，便会产生贪欲。又由于北漠贫瘠，荒乱终不可避免，从一开始的小，而今演变成了大，大到整片北漠修行者再也无法收场的地步，于是这场灾祸便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