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追杀
仍是一片深邃而又寂寥，凄凉。冰凉的月光遥遥地射向这片大地，为其氤氲上一层朦胧与未知的神秘。
一位少年正面色痛苦的靠在一颗古树旁憩息，在少年的身旁还有一位处于沉睡之中的少女。
这两人便是方才从鬼州逃出的令狐寂与韩春霖。
此时能够清晰的看见，虽说已然过去了一段时间，但令狐寂自断左臂的伤口仍是不断地有鲜血溢出，缠绕在上面的丝绸已然变成血红色。
这种剧痛绝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自断左臂，这需要勇气或许要远远超过一般人的想象。
那冀子瑜也算是守信，果然没有人再对令狐寂两人追击，否则以令狐寂当下的状态，几乎是必死无疑！
失去一条手臂的后果远远比令狐寂想的还要严重，首先是行动上的不便，不过这还好说，多加练习，习惯即可。
但损失的内力确是实打实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以令狐寂当下的状态，再想要突破冲脉几乎是不可能了。
但是对于令狐寂来说，这是值得的，自打当初他答应了与韩彧的约定以后，便注定了如此。
所谓因果，大概也就是这样吧？
“啊……”
随着一阵低沉的嘶吼，缠绕在令狐寂左肩上的丝绸被缓缓拔下，或许是因为时间太久的原因，甚至已经有些与肉粘合在一起，此时这般撕下，必然要再次一同撕下一层皮。但令狐寂必须要如此，否则这块肉在长时间的包裹下必然会溃烂，尤其是在温度较高的情况下，最后的结局就是要再切掉一块肉。
因此，其实这才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将丝绸全数撕下以后，果不其然，浓郁的血腥味儿之中还参杂有缕缕溃烂的味道。
不过好在情况还并不是很严重，接着令狐寂便从万物帛之中取出当时在水潭那儿取的几碗水，浇撒在伤口之中，先进行一个简单的清理。
此时的任何一步都至关重要，哪怕是一个看似不重要的小问题，都有可能引发最终悲惨的结局！
最后令狐寂也没有将这伤口再次裹上，而是就这么露在外面，接着便开始打坐，或许是因为来自左肩处的强烈剧痛，令狐寂过了好一会方才进入打坐的状态。
直至第二日的清晨，紫气东来，令狐寂也随同万物一起醒来。
但让令狐寂不禁苦笑的是，醒来的第一个感受不是别的，就是疼！简单而又强烈到极致的疼痛！但是幸运的是，经过一夜的修养，原本外露的伤口已经结上一层淡淡的疤口，不过仍是有些不忍直视。
此时韩春霖仍处在昏迷之中，也不晓得那家伙下的什么药，药效竟然如此之强，这都多久了，竟还未能散去。
斟酌半晌，令狐寂最终决定亲自帮祛除药效，若是一直这样昏迷，将会非常麻烦。
但是就在令狐寂走至韩春霖面前之时，韩春霖却骤然醒来，有些迷茫的看着面前的这位少年。
“啊——你的……你的手臂……”
许久之后，韩春霖方才扔出站在面前的少年乃是令狐寂，同时也注意到令狐寂丢失的左臂。
下意识的捂住嘴，脸上满是惊骇与无比的惊讶。
“断了。”令狐寂用一种自嘲的口气说道，并没有将当时的原由说出，令狐寂担心这会给韩春霖带来太大的负担。
“不！你在骗我！”韩春霖猛地抱住令狐寂，将头埋入令狐寂胸口，满是哭腔的抽噎道，“当时我被那些人抓走以后，是你救了我吧？你怎么这么傻啊！我明明一点用都没有，身上还有个什么破封印，随时都有可能遭受天劫，你为什么还要来救我……还因此丢了一条手臂……你怎么这么傻……”
说道后面，韩春霖竟直接哭了出来，如同发泄一般地拍打着令狐寂的背部。
看着此时两人的样子，就好像断臂的不是令狐寂，而是韩春霖一样。
无形间，两人的感情发生了质的升华，中间的那层隔膜亦悄然撕裂。
“没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过就是一条手臂罢，我这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令狐寂也下意识的抱紧韩春霖，暗自叹息道。事到如今，也就没有必要再去隐瞒什么了。当下还是要先去琅琊州为主，然后将韩春霖身上的太阴封印解除了再说。
“好了好了，你这样抱着我疼。”令狐寂拍了拍韩春霖笑道，接着抚去韩春霖面庞上的泪珠道。
“嗯……”韩春霖缓缓松开自己紧抱着令狐寂的双手，盯了盯令狐寂的断臂，仍是久久不能自己。
“看什么？有这么好看吗？走吧，当下解除你的太阴封印才是最重要的。”令狐寂看着韩春霖那副发怔的样子不禁失声笑道，仿佛来自肩膀的那股疼痛也随着心情的好转而悄然褪去。
说罢，还没等令狐寂先走，韩春霖便蹦蹦跳跳地往林子深处跑去。
“喂，你慢一点。”令狐寂再次咧嘴笑道，满是柔和的看着在林间蹦跳的少女，若是有人看到令狐寂此时的模样，那一定会笑得不能自己，此时令狐寂的笑容，是的，恋爱的感觉！
“要不要我等等你呀！”
忽然，韩春霖的呼喊将令狐寂从痴笑之中唤醒，满是尴尬的跟了上去，但是脸上的那抹笑容确实愈加强烈。
…………
在接下来的路途中，令狐寂也并没有使用御剑术前行，而是和韩春霖一同步履前行。因此其速度可谓是慢之又慢，整整一日下来也就走过了几个山头。
但若是心细的人便会发现，此时的令狐寂并没有再指责韩春霖，甚至有时候会停下来等待韩春霖。这点态度的转变相对于刚见到韩春霖时简直是天差地别，当时令狐寂还多次嫌弃韩春霖的速度。
又是深夜，令狐寂选择了和韩春霖在山脚之下度过今夜。
同时令狐寂再次洗浴了片刻自己的断臂，虽说难免有些剧痛，但却是必要的。
徐徐晚风拂过令狐寂的面庞，掠过令狐寂的耳畔，带来无穷的惬意，让令狐寂无比的享受，享受且珍惜当下的每一寸光阴。
骤然，令狐寂猛地看向某一处暗黑，令狐寂的直觉告诉自己，有人！
决不能再如上次那般轻易的放过，从而酿成大祸。
“怎么了吗？”韩春霖缓缓走至令狐寂一旁，虽说不解，但多多少少也能明白一点。
“是谁！既然都来了，那就出来让我们见见！还是说，见不得人吗？”令狐寂将韩春霖拉到自己的身后，“你小心。”
难道是冀子瑜派来了手下？令狐寂猜测道，但此时还不能妄下定论，仅仅也是猜测罢。
整整半晌之后，三名男子缓缓从一片黑暗之中走出，皆戴面罩，披黑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哩！还真是见不得人！
“怎么？不敢露出真面目？”令狐寂挑了挑眉冷嘲道，“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冀子瑜派过来的吧？”
“哈哈哈哈……冀子瑜？我们可不归那家伙管！你要知道，你的人头现在可是很值钱的哦。”为首的那名男子嘿嘿笑道，虽说不能见其面容，但光是听这声音便能想象出，必然是一副尖嘴猴腮，奸诈小人之相。同时，他的回答很是巧妙的避开了令狐寂的第一个问题。
“所以，你们是来取我的命吗？”令狐寂耸了耸肩，心中多少也明白了些许。
若是不错，必然是冀子瑜在罪都内发布了令狐寂的通缉令，给出大额悬赏要拿取令狐寂的项上人头。
但是，仅仅凭借这三人的实力，真的能够击杀令狐寂吗？
此时会前来追杀令狐寂的人，多半是当时目睹了令狐寂断臂，且对自己的实力极为自信的人，当然，终究还会贪欲导致他们走上了这条路。这些人的实力往往都不强，甚至只能勉强在罪都中混口饭，期盼通过这次机会能够改善自己。
而实力强劲的人在罪都中往往不怎么缺钱，同时也对这件事完全不感兴趣，亦或是在目睹了令狐寂断臂的过程后，觉得令狐寂是个可塑之才，不愿让这么一个将来的天才被扼杀于摇篮之中。
“废话！纳命来！我就不信了，你断了一条手臂，面对我们兄弟三人，还能活下来不成？”为首的男子厉声嘶吼道，猛地向令狐寂发起进攻，三人的武器皆是五尺长枪。
“哼！虎落平阳被犬欺么？你们还真是小看我啊！”令狐寂呵呵笑道，自己打不过冀子瑜，难道连你们这些小喽喽也打不过吗？且说，至今为止，令狐寂遇见过的使枪的人不少，但这三人确实最弱的三个。
仅仅几个侧身，甚至不曾用出掣风步，令狐寂便毫无压力的躲过了三人的连续进攻。
接着便是拂尘出鞘。
不过令狐寂砍去的并非是自己的惯用手——右手。而是左手，因而此时也不会太难以控制，与这兄弟三人对抗了几招以后，便是略微掌握了单手用剑的要领。
既然稍微掌握了些许，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三兄弟的死期已至。
劈·阴阳两极的分割线！
几个头颅缓缓滚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