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如此甚好
此时王博坐长桌一端，拍了拍桌面，扬声问道:“众兄弟这几日山寨一切安好？”
杨凤应道:“一切安好，飞虎指引吾军已清剿两处山匪，恶贯满盈之徒皆斩之，无伤天害理之为者大部拜投于吾‘兴汉寨’！”
“嗯！甚善！细心甄別，切勿叫大恶之徒或朝廷细作混入吾寨！”
“诺！”众人应答。杨凤又问:“主公此行顺否？”
王博苦笑一声说:“但凡奇才异士皆为心念坚定者！如今亦未曾瞧上吾‘兴汉寨’，难矣！”
“哼！甚么鸟酸文臭儒，二哥亲临亦装腔作势，莫不欲自比张良之谋，萧公之略乎？”黄龙恨声出言。众人也是气愤难平，嚷嚷不已。
王博轻轻摆手:“众兄弟稍安勿躁，如今天下忠义正直之士仍心系大汉，于朝廷亦留一丝希冀。吾辈无需太过强求，当壮大自身，以待来日！”说完停了一下又道:“田丰之才虽不及张良萧何，然亦不至弱于古之齐王之管仲，善用之，必为吾黄巾大业之助力！吾来日必再相延请，勿再言此！”
“今后加强操练士卒，提升强度，切不可存一丝懈怠！吾有事今晚需思虑一番，明日晨跑结束，在此与众弟兄商讨！下去吧！”
晚间，王博与杨凤、许褚商量讨论了很久，直到几人困意浓重才散去。
翌日辰时，大伙端坐聚会室，所有什长以上包括隘口、旧营头领也全部叫齐。
王博微一环视出言:“吾‘兴汉寨’兴立至今日，已两月有余，不知众兄弟可曾思虑今后打算？”
平汉纳闷道:“何需打算？无非待吾众兵强马壮之日，再行下山斩杀贪官豪强耳？”
“那之后又当如何？”
平汉挠挠头:“焉有之后？……”讪讪一笑把头低下。
王博又扫了一圈众人，朗声询问:“众兄弟可有腹案？”众人左右环顾一番皆摇头。
“无非引官军携豪强征讨围剿，气运好逃入山林，气运歹也许灰飞烟灭，如此反复而已！”在众人沉默中又接着说道:“复起再败，败退蛰伏，而后再复起，如此反复施为于吾黄巾大业何益？”
王博顿了一阵又继续说:“何至于此？概因吾众黄巾兄弟根基皆无，而战之无后继之力也！”
“此山中可否产出充足粮草？”众人摇头。
“此山中可造精良兵甲？”众人摇头。
“若汉廷调大军围困，切断四处，吾等如何应对？”众人茫然。
“此地一无粮草，二无兵甲，吾等居于此地何为？”众人还是茫然。
“吾意如此！众兄弟请观之！”说着示意杨凤从角落里抬出一片大兽皮，展开钉于木墙之上，王博手执一根细棍点于其上一处，“吾为众兄弟所寻之根基在于此处。”
只见兽皮上星星点点，线条道道，弯圆曲折。上面又布满颜色、大小不一的字迹。大伙瞧了半天，大部分不知其为何物。
平汉皱眉挠挠头问道:“二哥！此兽皮之上画甚么鬼划符？俺咋看不懂？”
王博笑骂道:“滚于一旁，不知而乱言！”等众人哄笑过后，正色道:“此乃吾与大哥数日赶制！”又一指上方几个大字曰:“此物名唤‘大汉十三州’乃吾大汉之疆域全貌。此地即为吾等所处‘兴汉寨’大山，此为矩鹿郡，此为冀州，此为司隶，中为大汉中枢洛阳。旁为凉、荆、益、兖各州，最上为胡狗鲜卑、匈奴、乌丸等游牧之广阔草原，下为并州、幽州！”
“噢！原如此矣！妙极妙极！”几个看懂的忍不住赞叹。
“此图乃吾据田丰田元皓所藏宝书制成！手执此图即可纵观吾大汉之天下矣！”说完王博又解释了一番认图方法，什么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山川河流……等等
等众人都有所印象后正色道:“吾等如今身处冀州赵国境内山中，往东即为中丘县至矩鹿，往南即为武安县至魏郡，往北即为房子县至常山国，往西翻越大山即为并州！”
“此地为广宗乃‘大贤良师’‘人公将军’升仙之地；此乃下曲阳，‘地公将军’陨落于此！此青州乃卜已大渠帅起事之地；此乃颖川，黄邵、波才二位大渠帅起事之地！……只惜如今吾黄巾兄弟已物似人非矣！”说着众人也是一阵黯然。
稍等一会儿后，王博一拍手:“众兄弟无需伤怀！逝者已矣，吾等当继‘大贤良师’未尽之愿，保吾黄巾大旗屹立不倒！众兄弟可存此志？”
“敬承天师遗志！为天下苦汉久矣之民生计，吾心不悔！黄巾不倒！兴汉万胜！”杨凤带头吼道。
众人也大声应合:“黄巾不倒！兴汉万胜！”
“甚善！”王博大吼一声，用手中细棒一指兽皮上方，正色道:“此地即为吾黄巾重生之地！众兄弟近前观之:此地北横阴山，西临十万谷积大山，东斜依勾注要地，只需防守东南、东北两处！即可进退有据，作为吾黄巾教众休养生息之地再好不过矣！”
大家一阵沉默后，黄龙站起言:“主公！吾于幽州时曾听闻此地，唤作雁门郡。然早以荒废，沦为胡狗乐园，汉廷军民退至勾注要塞內，堪堪抵御胡狗劫掠。亦是时有破关，勾注山以北汉民甚少，几乎绝迹！胡贼岁岁烧杀掳掠，此已为死地，吾等居此地如何存活？”
“黄龙兄弟所疑甚善，吾来作答。正因汉廷退缩，胡贼每尝犯边饱掠即退，此乃吾黄巾趁虚而入之良机，若此时吾等居此，汉廷必将不会大动干戈，只可不予理会！”
“吾等只需依山抵御胡贼，蓄集教众，即可获喘息之机。况胡贼皆乃欺软惧硬之辈，岂不闻‘冠军侯’当年数千精锐出塞，杀之胡狗抱首西逃，俯首称臣乎？如今公孙瓒以区区千骑亦斩杀鲜卑，震慑乌桓诸部，莫不敢犯！吾等黄巾勇士皆热血男儿，岂不如一小小骑督尉乎？”
“众兄弟再观之:此地西北乃大河之水冲积而成之天然丰腴之地，吾等驱逐胡狗，即可兼备产粮、牧马之地！如此广集粮草，组建骑军，精造兵甲，不出三载，则吾兴汉兵强马壮，何愁大业不成？”说到最后，王博已经是声色俱厉，几乎是吼出来的。
见底下众人有一部分热烈回应，有部分却在深思熟虑。王博也不着急，又接着说:“此乃吾兴汉军之大计，众兄弟且下去思虑一番！改日再议！”说完转身离去。
许褚、平汉紧随而去，牛家兄弟也出去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又走出一部分，最后只留下陈融、田畴、杜远和杨凤四人。杨凤看着其他三人，杜远等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地图，若有所思。
良久，田畴、陈融二人相视一看，田畴曰:“罢！罢！罢！吾此老骨头有何惧哉！蒙主公相救，得以吃饱穿暖已为天赐恩德，吾此生永随主公！”说罢双双步出屋外。
见屋内无人，杜远问道:“杨兄！小弟并非不愿随主公，只是‘大贤良师’临终所托，吾一日不敢相忘！如今‘圣女’流落何方，亦未知晓，吾待……”
杨凤拍拍杜远肩头，打断他的话:“贤弟之意凤早已心知肚明，主公率众北上，亦需得力之人留守此地，以联络吾黄巾失散于冀、青、荆等各地之教众，汝可当此重任！况此番北上时日尚早，期间或可迎回‘圣女’亦未可知，贤弟无需思虑甚多！”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杜远眉开眼笑，二人一同走了出去。
翌日辰时，大伙儿早早来到“聚会室”，等王博进来后，齐齐躬身施礼道:“主公！吾等愿往！”王博拍手大赞。众人也兴高彩烈。
王博等众静下来后，吩咐道:“陈融、田畴听令:自明日起，大造独轮鹿车，广集物资，以利远行跋涉之用！吾众北上需多行山道，所需之物汝二人负责筹谋！”
“杨凤、牛飞虎听令:汝二人负责操练吾众，使之精练成军，骑军尤为重中之重！吾众北上之时沿山塵而行，兼有探路护送之责，切不可掉以轻心！”
“牛大、张白骑听令:汝二人于军中择数十人，先往北方打探，或询附近山民，或亲往勘查，为吾军北上路径作万全准备！”
“其余人等，各司其职，万勿懈怠！”
众人轰然应诺。
散会后，陈融找上门来:“主公！吾欲至中丘打探侄儿一番，不知……”
王博一拍脑袋，忙说:“哎呀！吾疏忽矣！”又埋怨了陈融一句:“汝小老儿！此等人伦大事亦不知提醒于博？”
陈融道:“融深知主公为吾众兄弟日夜谋划，殚精竭虑，融观之不忍，故……”
“勿要多言！吾再忙，岂可枉顾人伦！牛大！牛大！”
牛大进来，吩咐道:“明日唤牛二，汝兄弟挑些山货，随陈先生至中丘寻访侄儿，多带些银钱，勿必护先生周全！”
“诺！”“谢主公！”王博摆摆手“去罢！”
坐下后又想起田丰，唉！这个死老头真难对付！怕是鸡飞蛋打一场空啊！一阵泄气，躺在火炕软垫上，又开始胡思乱想啦！
我是不是该找一下别的牛人呐！总不能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吧？想一想冀州出产的名人，好像都是士族出身吧？估计看不上我这小小蛾贼！至少现在看不上。幽州没有吧？除了野人就是粗汉。并州嘛？吕布倒是牛碧，只怕现在正是心高气傲之时，再说官迷加白眼狼，给谁也不要，手下张辽、高顺……嗯，等到了雁门再说吧！
再数数别的地方出身寒门的:黄忠、甘宁、典韦、……算了吧！都是猛人，爷现在身边就半拉保镖，且出身蛾贼！万一找上门一言不合，一刀活劈了爷咋整？算啦咱不触这个霉头……
这次是杜远打断王博的神游之旅，进来施礼后言:“主公！吾……吾欲下山找寻‘圣女’，故……”
王博目光灼灼地盯了杜远一会儿，点头道:“杜兄弟欲何时动身？”
“明日即动身！远此行早则一月，迟则二月，成与未成，吾必回返！”
“既如此吾让吴桓、平汉二人陪汝，路途亦算互为照应！”
“主公不可！只远一人一马，主公勿需再言，吾意已决！”
“这……也罢！此去山高路远，世事险恶！杜兄弟万事谨慎！如遇事不可为，当速速回返，吾众兄弟相助！”
“谢主公！主公保重！远明日丑时即走，不烦相送！”杜远单膝跪地拜别道。
翌日丑时，杜远牵马出寨，一回头看见后面跟随一大群人，杜远回身抱拳，冲王博等人道:“主公等吾归来！众兄弟保重！”说完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哒哒哒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中。
忙忙碌碌，诸事不断，等山下积雪消融后，已是半月以后，再过十几天即将跨入中平二年。
“兴汉寨”比之前又增加不少人口，方圆百里各大小势力盘据的山头，几乎被杨凤等人恩威并用的一扫而空。王博又派田畴、周秀下山招揽附近的几个县中，饥寒困顿的流民，县令、豪绅见有人收留乞丐，也乐得闭眼惶然未觉，不予理会。
山中因大雪封闭，狩猎队倒是收获颇丰，一大批肉干被腌制出来存放，以前留下的土制干菜倒是没舍得吃，又不停地制作果干，反正是山中能食用的，全拿来脱水制成干粮。鹿车、扁担、竹筐更是不停地赶制出来，甚至还找来几十头从西边传来的负重驴骡，让王博欣喜不已。
整个兴汉寨木屋又扩大了一倍，还是安置不下所有人，王博只好让部分人先住进山洞，用烧制的无烟木炭取暖。没办法再建木屋，校场就不够用啦，别的地方不好整平地，且地硬如石，大火堆烧半天也刨不动，最后只好又去旧营空地盖了一批木屋，才让后来人不至于挨冻，所有后来者也感于兴汉寨恩义，纷纷归心。
人口突破五千大关，战兵增加缓慢，不到五百，但后备辅兵却足足有三千多人，除去妇孺老弱外，还有四、五百俘虏充当苦力。以前的战斗俘虏归顺不少，基本上都是无牵无挂的，而有家室之人兴汉寨承诺:每十天陪同回家一趟，待大军北上时是去是留自由择断，再足量食物供应之下，让众俘虏感恩戴德，干活更加卖力。
这日，王博正在校场上，和杨凤等人挥汗如雨，牛飞虎、吴桓领着几人飞奔而来，后面百步远也跟来数十人，都是衣衫破破烂***山下流民也强不了多少，但脚步却虎虎生威，远远望去即能感觉到其散发出来的萧杀气势。尤其是吴桓相随的三人更是眼冒精光，孔武有力，一看便知是强悍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