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高廉意图
田太医一顿，倒是不知如何言道才是。
自然，心里是有些不服气的，一个小姑娘，她没见过别人记性好，难道这事儿就不存在么？当真孤陋寡闻。
“那陈小姐又有何证据证明这是假的？”他还是带着笑意，这也是他被安排过来的原因。不管心中怎么想，总归是客客气气带着笑脸儿，不会得罪人，让人不快。
陈瑾翻开院志，慢慢的翻看，半响，抬头道：“像是这本就经过篡改了。”
陈瑾率先选择的一定是自己看过的。
张之允大夫留下的三本院志她都已经看过不下三遍，心中自然也清清楚楚其中内容究竟为何。
田太医一顿，低头看向了陈瑾手中的院志。
陈瑾并没有再说什么，反而是一页页的翻看，看到最后，呵笑一声，说道：“不知田太医是否知晓许太医当初都誊写了哪几本？”
田太医立刻道：“我并不知，不过，宫中是有记录的。任何记录修改或者誊写都绝不是一人可以决定。”
他扫了一眼陈瑾手中的院志。
陈瑾手指微动，随后将院志交于杨钰，说道：“修改三处，三处均是将他自己隐去。”
想来修改之时他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摘清出去，他日查问起来也能安然脱险。只是这世间总归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安全。这么多年，想来他自己都是觉得改完的院志是安全的了吧？可是谁想得到呢？完全不是。
而幕后黑手眼看他们安然回京，必须除掉最知情人许太医了。
她微微垂眸，来到另一排。
架子很高，陈瑾伸手够去，并不能够到。
杨钰上前几步，抬手伸了过去，他的衣袖擦过陈瑾的袖口，她仿若无事的退后一步。转身来到田太医身边，“劳烦将但是许太医默写的登记册交给我。”
田太医立刻：“我这就去办。”
他匆匆出门，陈瑾坐在桌前，她轻轻研磨，说道：“若是不出所料，他改的都是与他有关的。”
她慢条斯理的将刚才的三本记下。
高廉低头看她写字，锋利棱角分明。
他想到第一次见这位小姐，那时她便是这般。
高廉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转身。
“高统领。”
陈瑾突然说道：“劳烦将第八排第二行架子上的五十六号、五十七号册子找给我，可以么？另外，看一下第七排第三行架子的册子是不是二十二号。”
她没有抬头，垂首仍在写字。
高廉挑眉，平静的照做。
他立在架子前，这才发现，七皇子是站在他对面架子前的，他将两本书抽出来，恰好可以看见七皇子的脸与面上的表情。
七皇子面色有些不对，眉头微微的蹙起，似乎是对眼前的登记有些讶然。
高廉沉吟一下，眼神闪烁，不知陈瑾是否故意。不过停顿那么一瞬间，他转身回到不远处的书桌前，将册子交给陈瑾。
陈瑾手指比一般女孩子长，她的手指划过第五十六册，翻开检查。
房间里一时安静无声。
高廉除却协助，也是监视，他立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室内。
不多时，杨钰从架子一侧走出，将手中的册子交了出来：“你祖父没有给我母亲看过病。”
陈瑾并不太意外，她神色淡淡道：“等一下田太医回来，您可以对比这份院志有没有被他默写过。”
完全没有默写过的才是真的。
简而言之，大体如此。
说话功夫，田太医匆匆归来，他道：“诸位，当年烧毁的名册记录在此，之后烧毁的院志也都登记在册。”
好在宫中这些东西都是有记录的，不然倒是没人说的清。
田太医眼看几人，不知该将院志给谁。
陈瑾抬眼：“交给七殿下。”
随后自己低头继续查看。
杨钰接过院志，翻看起来。
陈瑾道：“我猜，烧毁的院志不超过十册。”
杨钰往下一看，就见上书清清楚楚列明：九册。
陈瑾低头翻看院志，又道：“分别是：乙丑年五月，第五十六册。丁巳年八月，第七十二册。戊戌年九月，二十一册、二十二册……”
她慢条斯理的说完，抬眼问：“对不对？”
不仅杨钰，连田太医都有些诧异的看向陈瑾。
田太医结巴：“陈陈陈小姐……你怎么知道！”
竟是一分不错。
除却他们太医院内部，无人知晓。
陈瑾面无表情，深不可测：“算的。”
她低头继续写字，众人有些好奇，但是却不好意思看她究竟写了什么。
陈瑾在桌上写完，将纸张抽起卷入袖中。
“七殿下，您慢慢调查，我想，这件事儿与您是没有关系的。我要去寻五殿下了。”
陈瑾擦肩而过，杨钰伸手拉住她的衣摆，眸光清澈问她：“你不留下调查？”
陈瑾平静：“不了，我想，不太需要。”
她抬眸，神色如常：“我相信您看完会告诉我的。”
杨钰知晓她是绝对不可能知道是哪几份出了问题。可是她又偏是知道了。他心中实在太过疑惑，倒是不自觉的拦住陈瑾，想要听到她的解释。
“你仍未说为何知道，我不相信什么算的。”
陈瑾眉头微蹙，低头看他的手。
杨钰立刻放开，低声：“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陈瑾摇头：“不要紧。”
她倒是也不故弄玄虚，伸手指到：“我是从被他替换过的册子放置位置推断的。他应该是怕自己忘记，因此将册子分别放在第九排第一行；第八排第二行，第七排第三行……以此类推。”
杨钰望了过去，来到其中几排查看，发现果然如此。
陈瑾又道：“我现在心急去见朱妙妙，暂时没有时间一一细查。但是我想，他改过的应该大多都是与他有关，殿下若是方便，劳烦帮我记录一下。其实太医院看诊是有规律的，只要殿下细看就会了然他改过哪几条记录。”
杨钰露出一抹笑意，缓缓道：“陈小姐指挥我做事倒是十分的自然，没有一分的客气。”
陈瑾淡定回以微笑：“可是我看，七殿下应该也挺想帮忙的吧？”
说完，她抬手拍拍杨钰的肩膀，明明是不高的个子，即便是拍杨钰的肩膀也有些困难。可是她倒是不管什么滑稽与否，只这样做了。
随后转身离开。
杨钰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一抹笑意，说道：“田太医愿意帮我吧？”
田太医赶紧的：“下官自然愿意，您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我就是。”
虽然是很谄媚，但是田太医还默默的感慨，果然这位陈小姐能够得到几位殿下青睐不是指凭借美貌。
真是相当聪慧了。
而陈瑾与高廉一同离开。
高廉缓缓道：“七殿下看到册子的时候眉头紧锁，似有心事。”
陈瑾并未停下脚步，反而是反问：“我并没有问你这个吧？”
她一身男装，却带着些清冷的姿态，格外让人觉得笔直挺立。
高廉低头可见她的发窝儿，她的发丝漆黑，带着些倔强感。
他平静：“我以为，陈小姐想知道。那本第五十七册，您未翻动一下。我想您只是希望我看到七皇子的表情吧？”
两本书同时拿开才能看到对面人的表情，她所图正是在此。
陈瑾清浅一笑，不置可否。
二人一同前行，路上遇到几队宫女，天气已经就渐渐热了起来，宫女皆是一身水烟长裙，双髻娇俏。
有些女子偷偷扫过高廉，眼带仰慕，眉目含情。
只是高廉倒是淡定冷峻，他似乎不经意说：“在陛下面前，藏拙才会找死，越是表现出自己的才华。陛下越会惜才将人留下。亦或者是……重用。”
虽然高廉话不多，但是陈瑾却还是停下了脚步，她抬眸看向高廉。
高廉淡定微笑：“陈小姐看什么？觉得我人不错？”
陈瑾摇头，实话实说：“我再揣测你的动机。好的，还是坏的。”
她不相信人。
按理说，陛下不会将一个有倾向的人安排过来，所以高廉一定是只忠于陛下的。
可是他与两位皇子交好，如今又这般提醒她。
倒是说不出是什么意图。
陈瑾立刻想到了二人相见，当时他的表现也不是十分正常的。
陈瑾突然就问道：“当年你说你见过我表妹芙蕖，可是真话？”
高廉感慨：“才短短一年的事儿，陈小姐竟然就已经要用上当年了么？你这般一说，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七老八十。”
陈瑾没有表情，依旧看着高廉。
高廉负手立于陈瑾身侧，淡笑：“我自然没有说谎。只是不知陈小姐为何又要问这些呢？至于说动机，陈小姐姑且可以将我的动机理解为好。毕竟，我没有必要害您不是？”
陈瑾视线狐疑，紧紧的盯着他，带着审视。
高廉任由她看，不动如山。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深沉冷然的声音响起。
陈瑾偏头一看，就见杨桓站在不远处，他的目光如炬，紧紧的盯住了高廉。
“高廉，父皇差你协助陈瑾，不是让你勾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