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心仪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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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领着九娘走出了招摇镇，来到一片密林处，九娘稀里糊涂不知道怎么回事，结果那个男人就开始对自己动手动脚。九娘想不到身为人类灵长，竟然也有如此胆大包天的淫贼，不得不教训他一下。
九娘灵机一动默念咒语，把自己的头变回了狐狸的脑袋，又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那个男人。男人见眼前的少女突然变成了狐狸脑袋，吓得肝胆俱裂，面如死灰，妈呀一声昏倒了。
九娘出了密林，又回到招摇镇再找一个工作，这一次她不再挑剔，选择在孙家当一个烧火丫头。九娘不喜欢伺候别人，但是为了适应人类的生活方式，不得不勉为其难地干一些脏货累活。
九娘就入住了孙家，孙家的管家婆娘从新发了一件丫鬟的衣服给她，她兴奋地脱掉以前的那件学生装，换上了仆人装，但是她感觉自己的衣服太丑了，尤其和那个孙璇儿小姐的欧式礼服比起来。她也想买一件和小姐孙璇儿一样的欧式礼服，但是她在街上转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同样款式的衣服，这让她十分沮丧。
后来九娘想买欧式礼服的理想传遍整个孙家，惹的孙家几房少奶奶一阵狂笑。九娘不知道她们笑什么，一个好心的丫鬟告诉她那件欧式礼服是外国进口定制，即使她打一辈子的工也买不起。
九娘知道欧式礼服的价格后不得不放下买下的念头，心里暗暗的发誓以后让喜欢她的男人给她买比孙璇儿小姐的那件还要漂亮的欧式礼服。
唐家自从经历一场风波后，又经历了一场劫难。心仪本来从北平城淘买了一些古董，准备销售出去，大赚一笔。不料北平突遇战事，自己的所有古董都被败退的军阀洗劫一空赔了一大笔钱，还死了几个仆人，这种倒霉的事情心仪还是第一次遇到。
心仪使了些手段，打发了死去仆人的家属，又清点了一下损失，发现自己竟然赔了竟然有十几万。不过心仪不慌不忙稳住阵脚，不惜一切代价从别处南方古董市场火速高价买入一些古董，总算解决燃眉之急。
燃眉之急顺利地解决了，但心仪却积劳成疾地病倒了，又加上流产后的调理不当，情绪不稳定，结果使心仪落下了病根，病情也愈加严重。
唐苏即使再讨厌母亲，还是勉为其难地去看望了，但是心仪却始终不愿意见自己的女儿。一旁照顾心仪的吴妈虽不知缘由，但也是苦口婆心地劝说心仪理解女儿的一片孝心，心仪仍旧不愿意见唐苏。
唐苏知道母亲不会原谅自己了，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永远不再与母亲相见，断绝这母女关系，这话把吴妈吓坏了。她不知道母女俩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闹到断绝关系的一步，而唐苏又要求她把断绝母女关系的事情告诉躺在病榻上的母亲。吴妈满口答应唐苏的话，到了心仪面前却千方百计地为唐苏说话，希望母女两个放下恩怨，好好地过日子。心仪躺在床上把头扭向枕头的另一边，对吴妈的话充耳不闻，心里还是怨恨唐苏间接害死了林醒。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如今唐家的山就要轰然倒了，心仪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吃了各种中西药也过是像喝水般平常用处，反倒是成了药罐子。半月下来，心仪的脸色变得苍白，嘴唇时常干裂，多亏吴妈照顾周到，才能走下床活动活动。
府中的仆人都传谣是鬼魂造孽使唐夫人病入膏肓，结果被心仪听到了，那几个丫鬟仆人被毒打了一顿，扫地出了门。心仪是相信鬼魂造孽的，但她绝不相信林醒会害她，因为她知道林醒是真心喜欢她。兴许在心仪心里她承认自己一个三十二岁的女人，林醒也不过是年轻孩子对女人身体的好奇才缠着她，但心仪至死不渝地相信林醒对自己是成年人一样爱情，而不是低俗而无耻的色欲。
又过了半个月，心仪的病情加剧了，现在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连基本的穿衣服都要有人伺候，她感觉自己快活的没有人样。心仪躺在床上经常幻想，倘若林醒还活着的话，他一定握着她的手，点着她的鼻子嘲笑她丑八怪，不过那样也好，至少能和林醒相处一段时间。可如今她卧床不起，母女决裂，唐家日趋没落，一切一切重担都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还是想活着漂亮一些，于是她有气无力地叫来吴妈给她洗浴，给她换上一件漂亮又崭新的衣服，还要吴妈给她梳理发髻。吴妈听了心仪的话仿佛心仪有了活着的盼头，兴致勃勃地给她烧了一大锅热水，又往洗澡水中放了心仪喜欢的香料和花瓣。心仪自己不能走进洗浴池里，吴妈就扶着她走进，心仪不能自己搓背，吴妈就给她搓，心仪不能自己擦拭身体，吴妈就给她擦，凡事吴妈都照顾的全面。
心仪躺在洗浴池，看着水面漂浮的花瓣和散发出香气的香料，又伸出纤细的玉指拨开花瓣，看了看自己病态的身体。
心仪弱弱地笑着说：“吴妈，你看我老吗？”
吴妈望着深情微弱的心仪，一边给她加热水，一边说：“夫人，你哪里老呢？谁家三十岁的女人能够养生成你这十五六岁少女的模样呀！”
心仪苦笑了一声，费力地拿起吴妈手里买的外国香皂擦拭自己的身体。
看着心仪吃力擦拭自己身体的样子，吴妈想到夺过香皂，但她又不忍心，因为唐府的人都知道心仪是个女强人。
接着话茬，吴妈看着心仪说；“夫人，你的病会好起来的，你放宽心就好了。”
“好了，吴妈给我穿衣服吧！”心仪把香皂丢到一边说。
吴妈不敢懈怠，扶着心仪走出洗浴池，小心翼翼地给心仪穿上衣服，梳理好发髻。心仪打扮好了，抹上了自己最喜欢花色的口红，又去寻找林醒生前曾送给她的礼物，但是她身子骨弱，走不了路，只好让吴妈给她找。
依照心仪的嘱咐，吴妈在心仪绣花枕头的下面找到了一个红色镶着金色丝线的小香囊。吴妈把香囊递到心仪手中，扶着心仪到前厅的太师椅上，沏起了一壶茶放在桌子上。
唐苏突然闯入前厅，看见病怏怏的母亲坐在椅子上，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即使心里再是埋怨，也有些心疼。唐苏叫吴妈离开，吴妈看了看憔悴的心仪不愿意离开，心仪咳嗽了几声挥手让吴妈离开。吴妈逗留了一会，对着心仪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前厅。
唐苏走到心仪面前，坐在一边的太师椅上望着母亲轻声地说：“娘，你好些了吗？”
心仪有点吃惊，她没有想到女儿会关心自己、原谅自己。心仪高兴极了，展露笑容说：“你原谅母亲了？”
“过去了就过去了，反正小道士那个混蛋也失踪了。”唐苏握着心仪的手，安慰心仪说。
心仪欣慰地点了点头，望着女儿能在自己生前来看望自己感觉生活还有些奔头，她扯了扯衣袖，想把手中的香囊塞进的袖口里藏起来。唐苏却很精明地抓住心仪的手，从中夺走了香囊。
“咦！娘，你这香囊哪来的？我看外形和绣工都太差了。”唐苏摆弄着香囊，左看看右看看，百思不得其解。
心仪心里有点发慌，伸手想夺女儿手中的香囊，唐苏却手一闪，心仪落了空。
“娘不让女儿看，女儿便要看看里面藏有什么样的宝贝让娘不离身。”唐苏露出调皮地笑，躲到一边解开香囊的红色丝绳，拿出里面的物件。当唐苏拿出香囊里的物件时，眼睛立马瞪大，嘴角上扬恶狠狠地看着心仪。心仪看到女儿发现了香囊里的东西，面如死灰，神情骤变，嘴巴一张一合，想要解释着什么，但又发不出声音来。
唐苏冷笑着拿着香囊中装的三张黄符，拎着在心仪眼前晃来晃去说：“娘，你这宝贝那来的呀？”
“我这是老道士送给我镇压以前的女鬼张小鱼的”心仪解释说，神情恍惚眼睛看向一边。
“少骗女儿了！这是那个小道士送给你的吧！你还是没有忘记那的畜生。”
“他不是畜生”心仪使劲全身的力气，拼了命解释说。
“哼！搞大了你的肚子，不是畜生是什么？现在他倒是自在，消失的无影无踪，落下你一个人，这不是畜生是什么？”唐苏把黄符塞回香囊里，当着心仪地面要撕碎香囊，心仪站起身来去阻止，但唐苏往后退了几步，撕拉几声香囊就被唐苏撕成了碎片，里面的黄符也变成一片片小纸屑。
“唐苏你…你…非要气死娘才甘心吗？”心仪见香囊已经撕碎，怒火攻心，还没有站起身就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是你有错在先！你勾搭男人，侮辱了我爹！你有什么资格当我娘！”
心仪的身体再也经不住唐苏的挑唆和现实的打击，只见心仪感觉胸前一闷，一口热血从她口出吐出来。
唐苏见心仪吐出鲜血，哪里还记得仇恨，立马大声地呼喊吴妈。吴妈跑进来见地上的鲜血和心仪口中的血立马搂着心仪，而唐苏也跑到跟前查看母亲的状况。她恨透了母亲，但却不希望母亲死，因为世界上只有母亲一个亲人了。
心仪口吐鲜血，但脑袋还有一丝清醒的意识，她看见不小的女儿跑的自己跟前搂着自己时，心中的怒让她疯狂。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唐苏的手，喊着：“唐…苏，你…滚！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唐苏没有离开，仍旧看着心仪，但是吴妈坐不住了，火急火燎地推走唐苏请求唐苏先离开，不然会气死心仪。唐苏心中气母亲，又可怜母亲，她气母亲还念着那小道士，不知悔改，可怜母亲病怏怏孤身一人种种牵挂。唐苏对母亲的爱与恨让她如何都不愿意服软，这种偏要抵抗到底的猛劲与年轻时的心仪如出一辙。
几日后，心仪的病情已经恶化的无以复加，恐怕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她的可怜性命了，唐府上下已经给她买好了寿材与寿衣，就等心仪咽下最后一口气。
心仪对吴妈嘱咐说，要死也要死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所以要进行最后一次洗浴，洗尽自己一生的悲伤与孤独，洗尽自己一生执念与牵挂。在心仪将死的那天晚上，唐苏闯进了心仪的房间，站在心仪床边一言不发。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心仪临死之际放下了所有的尊严与荣誉，她把唐苏叫到床边声音苍老地说：“唐…唐…苏…，娘要走了，未来你没有了亲人了。我知道你怨恨娘，娘不怪你，现在为娘仅仅你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
“娘…我…我”唐苏哽咽着说不出话，伸手拉着心仪的手，抚摸着母亲已经失去光泽的手。
“唐苏，为娘要死了，但是心里还有一个牵挂，你能帮我完成吗？”心仪躺在床上以恳求的语气望着唐苏。
唐苏伸手让所有人都退出房间，自己独自坐在床沿边，望着心仪。
“唐苏，你侧耳过来，娘告诉你一个秘密。”
唐苏侧过耳朵，听见了母亲说了一句自己不敢相信的话。母亲说她毒杀了小道士，还把小道士的尸体埋在了梧桐树下。唐苏一直以为小道士怕孩子连累了他，自己一个人逃跑了，想不到母亲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误杀了他。
心仪说完长舒一口气，看着唐苏说：“娘是不是狠毒的女人？”
唐苏与母亲面面相觑说：“娘，我记下了，我会把他的尸骨挖出来好生安葬的。”
心仪满足的点点头，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在凌晨三点，心仪在众人不知不觉的睡眠中咽了最后一口气，凄惨地死去。
心仪的死亡是招摇镇的一个最劲爆的新闻，一夜之间，方圆百里的古董市场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平日里受到心仪欺压的小古董老板都闻风而起，千方百计地造谣唐家的古董都是赝品，而之前与唐家合作的几家大老板也都落井下石，取消了合作。
唐苏从小到大不懂生意，母亲也不打算让她受自己一样的苦，只渴望着唐苏未来招一个上门女婿，继承唐家的财产。如今心仪年纪轻轻就死了，唐家瞬间失去了顶梁柱，灾难也随之而来。幸亏心仪对老管家有所交代，暂时稳住了局势，但毕竟不是长久之策，唐家的衰败已经成为定局。
九娘远在孙家也听到招摇镇的重大新闻，但是她一点都不了解唐夫人是谁，也没有兴趣了解。不过凡是丧礼，必定大鱼大肉，这才是九娘所关心的地方。但是白天她抽不开身溜出去，晚上才能变成狐狸溜出去。
九娘打定了主意，就等唐家办丧事置鸡鸭鱼肉，自己溜出去大吃特吃，享受一下人家大餐。她不是嘴馋见不得肉食，只是她在孙家当烧火丫头的伙食实在差强人意，每顿都是青菜萝卜，最好的伙食也就一天两个水煮鸡蛋。
狐狸天生吃不了素食，哪怕九娘变成了人消化得了蔬菜，但吃了一千年的肉的习惯怎么可能改正过来。所以呀！九娘整日都是饥肠辘辘，靠着两个水煮蛋日子实在难熬，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件饱餐一顿的机会，九娘绝对不愿错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