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九娘盗玉

  心仪一只手用力的拉着林醒的尸体到了招摇观的大院的一个梧桐树下。她拎着马灯，目视着黑暗，又看了看已经躺在地上林醒已经逐渐僵硬的身体，心中莫名的悲伤。她已经杀了这个禽兽不如的男人，但同时也杀害了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她不是一个好女人。
  陷入悲伤并不能解决眼前的困境，心仪跑到柴房拿了一把铁铲，迅速地回到梧桐树下。她弯腰曲背用铁铲在梧桐树旁使劲地刨撅，干硬的土块让她费了不少力气，弄的她满头大汗，她掏出手绢擦了擦汗，又接着挖。一个钟头之后，心仪挖了一个一米深的坑，拖着林醒的尸体推入坑里。
  心仪跳下坑找到一个落脚点站在那里，又把马灯对着林醒的头部照了照，自言自语说：“对不起，你占有了我还不知足，竟然勾搭我女儿，我不可能饶恕你！”
  心仪最后一眼望了望林醒的尸体，发现林醒脸上没有惊恐，而是一种不甘心的无奈，眼睛已经闭合，想必是死期已至的最后释怀吧！心仪望着心爱的男人躺在自己挖好的墓穴中，悲伤让她禁不住流下眼泪。
  心仪爬上土坑一边，拿起铲子对着墓穴就是埋土，黄色的土渐渐掩埋了林醒的面孔，也埋葬了心仪这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心仪埋葬了林醒，急匆匆揣着匕首回了家，庆幸的是没有人怀疑她去干什么了，而她也十分小心地遮盖自己衣服上残留的斑斑血迹。
  几天过后，唐苏发现母亲再也没有出过家门，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不能问母亲，只好自己去招摇观一探究竟。到了招摇观，唐苏才知道小道士已经失踪的消息，镇上的人已经把这件事穿得纷纷扬扬，各种千奇百怪的猜测都有。
  有一个石匠说小道士捉鬼时八成是被恶鬼给吃了，还有一个卖烧饼说小道士被前两天偷走裁缝店的妖怪狐狸精给抓走吃了，更有人恶趣味地说小道士肯定勾搭谁家闺女私奔去了。这些答案在唐苏看来肯定是胡说八道，林醒的失踪肯定和自己的母亲有关。
  唐苏下了山，准备探一探母亲的虚实，弄清小道士失踪的谜题。
  唐苏在桃花园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她走了过去，看见母亲再望着一根桃花枯枝发呆，便喊了一声：“娘”。
  心仪扭过头，丢了手中桃树枝笑着望着唐苏说：“找娘什么事？”
  “娘，林醒失踪了”唐苏假装哽咽地说，仿佛失去自己所爱之人的悲伤。
  “失踪就失踪呗！那种畜生死了也是活该！”
  “啊！不会真的死了吧？女儿以后怎么办？”唐苏擦干眼泪，一脸委屈可怜的盯着心仪。
  “就冲我们唐家的家产，一定能给你找一个好的郎君。”心仪安慰唐苏，却一点没有发现女儿欺骗自己的事实。
  “娘，小道士倘若死了，弟弟或者妹妹怎么办？”唐苏可怜巴巴地低着头小声地说。
  心仪乍一听一头雾水，不知道女儿在说什么，好奇问道：“什么弟弟或者妹妹怎么办？”
  唐苏抬起头以哭腔的语气，伸出食指指着心仪的肚子说：“不就是你肚子里的野种吗？我的弟弟或者妹妹。”
  心仪抬手打了唐苏一耳光，愤怒地说：“混账！你听谁说我怀了野种！你这不孝的闺女！”
  唐苏捂住通红的脸，笑着说：“哼！我是不孝！但是娘是不贞！你肚子里的野种不就是那个山上的小道士的嘛！”
  心仪听见女儿的话，心理防线逐渐崩溃，原来女儿早就知道自己的秘密，只有自己还在糊涂之中。但是心仪知道自己死活不能承认，一定要抵赖到底，不然她坚守十五年的名誉就毁于一旦。心仪正要反驳女儿的话，唐苏又露出狡黠地地笑。
  “娘，我什么都知道，包括你和小道士在密林的苟且之事。”
  “胡说八道。”
  “哼！我胡说？娘的丑事我一清二楚！那次密林你和那小道士好不逍遥快活！之后更是和那小道士愈加猖狂，频频幽会，不知廉耻的事做尽，还怀了野种！难道你想让小野种也姓唐？抑或姓林？”唐苏迈着轻盈的步子在母亲面前趾高气扬地走来走去，而心仪则是僵在原地，一句话不说。
  “不管你肚子里野种留与不留，他都不能进唐家的门！哦！对了！最好不要留，堕胎最好了！省的娘生孩子疼的慌！”唐苏滔滔不绝，心仪却一言不发，待唐苏歇了一口气，心仪咬牙切齿地开口：“那你还和那小道士好什么？败坏自己身体，侮辱自己的名节。”
  “林醒那狗东西，我才看不上！那一日你看到的不过是一场戏罢了！我早早的到了招摇观，等你快到了他面前，我就抱着他在床上滚来滚去，亲吻给你看！想不到你真的信了你看到的。”
  心仪心彻底崩溃了，她扑腾一声瘫倒在地，眼泪哗哗地流淌，她想哭，但悲痛已经让她的喉咙嘶哑。她终于知道自己冤枉了林醒，可是一切都太晚了，林醒已经死了。
  心仪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这样毒辣，竟然这样报复自己。唐苏望着瘫倒的母亲以嘲讽地语气说：“不要怪女儿手段狠毒，要怪就怪娘你不该勾引那小道士。我知道娘比闺女漂亮，甚至看起来和我一样年轻，但是我从来不嫉妒你，只是那样崇拜你，仰慕你，爱着你。但是女儿没有想到你竟然勾引小道士，还准备生下那个畜生的野种！”
  唐苏说完转身离去，心仪倒在地上望着远去的唐苏，自言自语地说：“是我勾引了他吗？是啊！全是我的错，最后我还杀死了他！我是一个恶毒淫贱的女人！”
  可悲的女人，可怜的女人，倘若可以重来，她绝对不会再去招摇观遇到林醒，可是时空岂能逆转，遇到的缘分谁又能躲避得了呢？
  心仪意外流产了，她被吴妈独自安置在唐府后院的一间厢房里，外人一律不准进入，她不想自己丑事传扬出去。心仪信任的只有吴妈了，只有信任这个把唐德生养到大的奶妈了，尽管她经常骂吴妈笨，但打心底她知道吴妈是她丈夫的亲人，也是她的亲人，
  吴妈照顾的很周到，各种营养品都一一做给她吃，昼夜照顾着心仪，且对她怀孕的事情一概不问。心仪像个孩子一样搂着吴妈的肩膀哭着说：“吴妈，我错了！我对不起德生，我对不起列祖列宗。”
  吴妈没有说话，只是梳理心仪凌乱的头发，梳理完毕后说：“夫人，在你进唐家的时候，我就给你梳头，后来姥爷嫌弃我老了，给我换了个差事，我就再也没有梳头了。”
  一个月后，心仪的病总算好了，仿佛一切都会恢复平静，但是她与女儿之间的裂痕却已经变成了一条深不见底的深渊。
  心仪感觉新的生活即将开始，一切美好的生活还将继续，不过这美好的生活缺少了他的点缀，纵然五彩斑斓，但也让她感觉有些许的无趣。心仪欠了林醒一条命，她不知道该如何偿还，她思来想去，决定找到林醒的尸骨。
  同样是黑夜，心仪打着马灯，小心谨慎地去了已经荒废了几个月的招摇观。招摇观的大门紧闭着，一片黑暗，心仪推开大门，侧着身子从缝隙中走过去，又轻轻地关上大门。
  马灯在夜幕中晃来晃去，所经之处惊起停在树梢的乌鸦和蝙蝠，而在梧桐树的树上却站立着一只火红毛色的狐狸，它的两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灯火里的心仪。
  心仪打着马灯绕了饶许久才找到那棵梧桐树，梧桐树有一抱粗细，旁边已经长满了杂草。心仪弯腰照亮埋葬林醒的那片土地，发现上面竟然开满了花和杂草，显然没有人找到林醒的尸体。心仪想了想决定不挖开墓穴了，既然林醒已经躺在哪里了？心仪又忍心打扰他呢？不过林醒生前为她弄坏了一块宝玉，她没有赔偿他，现在不如把那块龙凤玉璧埋葬给他吧！心仪知道林醒打第一眼见到这玉璧就喜欢，但碍于情面，不敢向她索要，况且心仪也不舍得给他。
  心仪把玉璧放在土壤里，拿了一把碎土轻轻地盖上，又用脚踩了一下使它牢牢地固定在林醒的周围。
  心仪埋了龙凤玉壁后，恭敬地拜了拜林醒，伤心的离开了。
  那狐狸见心仪走后，从树上跳下来，蹬着矫健灵活的四条腿跑向林醒的坟墓。那狐狸低着头伸长鼻子在花丛中嗅了嗅，一会儿它停了下来，用前蹄扒开土壤，衔着玉璧就跳走了。
  狐狸跑到了从前九离居住的房间，从门缝中扭动着身体钻了进去。进了屋内，狐狸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一个翩翩赤身的少女，而这少女正是之前寄宿在招摇观一晚的公孙九娘。
  九娘咒语一念，点亮了屋内的煤油灯，又走到床边依次穿上人类的衣服，边穿还抱怨说：“哎！人类的衣服真是麻烦！倒不如我们狐狸舒坦。”
  抱怨归抱怨，但是九娘这几个月已经喜欢上了当人的感觉，她变成的模样漂亮，惹的一大群的少年对她疯狂追求，不过她爱不与搭理，因为她已经烦透了雄性追求她。在她还是狐狸的时候，就有不少的公狐狸追求她，有些公狐狸长的倒是挺标志的，她也很喜欢，于是她也同意了追求，但交往了一段时间，公狐狸要和她结合生一群小狐狸。九娘当场拒绝了，公狐狸不甘心三番五次地哄她，九娘刚修炼二百年那忍的了公狐狸的引诱与哄骗，很快她就上了钩。但庆幸的是，正当他们准备结合时，另一条公狐狸半路杀出来，两只公狐狸扭打在一起，把九娘当作胜利者的战利品，谁赢了谁就获得结合权。
  两只公狐狸厮打在一起，你的嘴咬了它的腿，它的腿踢了你的嘴，只弄的血肉模糊，两条狐狸都没有“狐狸样”。九娘见两条公狐狸打架打的半死，哪还有情绪结合快活一番，撒腿就是跑，等两只狐狸决斗出胜利者，却发现九娘已经无影无踪。
  九娘逃跑之后，半路上遇到一个修行八百年的母狐狸，母狐狸告诉她不要相信那两条狐狸。母狐狸还说那两条公狐狸都是修炼邪淫之法的狐狸，专门残害貌美的母狐狸，一旦公狐狸得手就会吸取母狐狸的功力，不仅母狐狸损耗修为，而且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九娘问那母狐狸什么严重后果，母狐狸告诉她一旦被那那两个狐狸得手，毁了贞洁，即使修行一万年也再也变不成人了。九娘一听吓得红色的毛发都立起来了，用蹄子挠了挠胸口的毛问母狐狸为什知道。母狐狸突然哭泣着告诉九娘，她几百年前就是被那其中一只狐狸糟蹋了，如今修行只不过是保证活的久一些，图不了变成人形得道成仙。母狐狸的哭诉让九娘有点同情，九娘劝说母狐狸跟着她走，但是母狐狸却张口拒绝了。母狐狸说那两只狐狸虽然糟蹋了她，但是一切都覆水难收了，只有认命跟着那两只狐狸过，虽然两只公狐狸花心，但平日对她也不错。
  九娘听了母狐狸的诉说，感觉两只公狐狸太坏了，自己差一点就上了套。于是辞别了母狐狸逃离了两只公狐狸的领域。可是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两只公狐狸不是省油的灯，不停地四处搜捕九娘，九娘四处逃窜，最终还是被发现了。九娘拼死一搏也不想坏了贞洁，毁了修为，于是就与两只公狐狸缠斗起来，但却被打的偏体鳞伤，幸亏一个山上的放牛娃相救，赶走了那两只狐狸。
  后来九娘听其他狐狸姐妹们说两只公狐狸死了一只，结果她的有些姐妹们反而号啕大哭。九娘问她们为什么哭，她们说那两只公狐狸是她们的偶像，虽然仅有一次结合便抛弃了她们，但心里仍旧喜欢。九娘问她们为什么喜欢那两只公狐狸，她们说那两只公狐狸的毛发是稀有尊贵的白色，长的又帅，而且地盘大，名声响。九娘听了感觉她的姐妹们都没有出息，竟然喜欢那种表里不一的坏蛋，怪不得修行了千年还是做狐狸。
  在大明王朝期间，那剩余的一只公狐狸仍对九娘念念不忘，经常运用在“狐界”的势力追捕九娘，而九娘只能躲来躲去。到了大清王朝时期，江湖传言那只狐狸通过修炼邪淫之法已经变成了人，还人模狐样地在人间当了土财主，娶了一大堆老婆。起初九娘是不信的，但是几十年的安逸生活，让她相信传言是真的。自此九娘安心修炼，在民国时期总算修炼成了人形。
  而今天九娘偷这块玉目的是为了自己的修行，因为那块玉有狐族特有气味，还散发着妖气，特别有助于自己的修行。九娘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龙凤玉璧，放在手心，默念咒语，紧闭双眼，只见玉璧冒出紫色的光，玉璧上的龙凤在玉璧上游动。
  片刻之后，九娘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玉璧挂在自己腰间，满意地坐在凳子上，望着煤油灯灯光发呆。九娘有点累了，眼睛有点睁不开，便走到床边，脱了衣服，变成狐狸钻进了被窝。刚钻进被窝，九娘就闻见一股特别浓的香味，她嗅了嗅却无法识别是什么花香，但是她贪婪地把头塞进被窝香味最浓的地方，就这样闻着香味睡觉。
  第二天清早，九娘变成人形，穿上衣服准备出去闲逛，另外希望找一份轻松的工作，挣一点零钱，不然老是变成狐狸偷鸡总不是人类的活法。为了活的像个人，九娘必须自己解决衣食住行问题。住宿倒是暂时解决了，由于小道士的失踪，招摇观也荒废了，正好适合她居住，然而最让她担心的就是吃饭问题。九娘一天只吃一顿饭，但是一顿饭就要一只鸡，一只鸡价格不菲，着实让九娘生活拮据。
  九娘的人生有两个计划，一个是为母报仇，一个人找个人类男人嫁了，逍遥自在地过上人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