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绝望

  唐苏发现了一件不得了事情,这件事让她对所谓的爱情有了自己模糊又迷离的第一印象。
  小鱼和一个少年的约会被她看见了,起初看到小鱼在桃花园和一个少年搂搂抱抱时她十分恼怒,后来出于好奇,她便躲在一旁偷偷地看着小鱼的一举一动。
  唐苏看到那个少年搂着小鱼的腰,鼻子像条狗一样对着小鱼的身体闻来闻去,心里就感觉有点恶心。她讨厌这种动作,甚至感觉小鱼的行为淫贱不已,她暗自发誓不会让男人对着她闻来闻去。看了一会,唐苏也就没了兴趣,转身百无聊赖地走了。
  第二天唐苏又路过桃花园,桃花园的花开的更盛了,地上也被掉落的桃花铺满了一层,风一吹如粉蝶一样飘零。小鱼并没有出现在以往的地方,唐苏有点失望,事实上她对小鱼的秘密已经不感兴趣了,只是住在着个大院里找个乐子罢了。唐苏和自己的母亲越来越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因为母亲是一个不常言欢笑的女人,她想可能是父亲去世的缘故。
  唐苏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家里连一张父亲的照片都没有,听家里的下人说她的母亲把所有的照片都藏起来了。在十岁那年,唐苏哭着要看父亲生前的照片,母亲犹豫了很久还是从一个上了锁的小柜子里拿出一张积满了灰尘的照片。唐苏还记得母亲当初拿出照片之后仔细擦拭灰尘的样子,母亲泪流满面,一双白皙娇小的手不停地颤抖。唐苏嗲声嗲气问母亲哭泣的原因,母亲慌忙擦干眼泪说:“这就是你爹。”“爹怎么那么老,还长着扎人的黑胡子”唐苏露出失望的神色。母亲听了,愣了一下,被堵的哑口无言。
  之后的三天里,唐苏最大的兴趣就是偷听小鱼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少年说话,有时她也恨不得也插一嘴,但是又怕吓跑了他们。小鱼和陌生少年慢慢胆大起来,他们已经不在满足在桃花园里亲亲我我,而是肆无忌惮的跑到池塘的小亭子里打闹,这一点让唐苏有点震惊。
  孙府的三太太邀请心仪去府上打麻将,心仪闲得慌便去了打了四圈,结果手气差极了,输了心仪一肚子不高兴。但是心仪不信那个邪,偏要在牌桌上赢几把,拉着孙家三太太坐下打牌。
  “碰!”孙家大太太把一张西风打出去,嘴里笑着又说:“老二家的,我听说老二给你买了一颗钻石”
  “钻石?哎呦,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再说那钻石才三克拉,我带出去都嫌丢人”。孙家二太太手里摆着麻将淡淡地说。
  “你们真是让我这个寡妇难堪。”心仪冷冷地说。
  “男人从女人身上讨好处不就花个钱嘛!男人就是这种德行”二太太接着话茬说。大太太扭头看见心仪的脸上苦涩的表情慌忙使个眼神打住二太太的话说:“别提那些臭男人了”。
  “你们这些女人离开男人岂不是活不成了!糊了!”心仪摊开所有牌,露出鄙视的表情。
  “不打了,没心情了。”心仪咽着怒气,笑着离开椅子,转身走出门。
  心仪实在忍受不了那群女人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着男人,在她看来这就是嘲笑她是个寡妇。心仪回到唐府心窝被闹的难受,信步转了弯去了花园,看看桃花,调节调节心情。
  心仪刚刚把一只脚迈进花园的月牙门洞,耳边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嬉笑声,听那声音像是小鱼的声音。心仪满面狐疑悄悄地走进花园,侧着耳朵又听了一遍,最终确认是小鱼的声音。心仪往前走了几步,躲在池塘边的假山边静静地寻找声音的来源。在着靠墙的一棵桃花树下,心仪发现自己的目标。心仪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黑夹克,带着黑色鸭舌帽的俊朗少年揽着小鱼的腰,而小鱼则是仰着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年的眼睛。小鱼转个身依靠在孙赟少爷的肩膀上,轻声细语地说:“小鱼,要不你辞了这里的活吧?每次我们见面我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被唐夫人瞧见了。你要是去了外面,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孙赟少爷用手指卷弄着小鱼的头发说。
  心仪远远的望着小鱼与孙赟两个少男少女勾勾搭搭,心里怒火中烧,心里的寂寞孤独在此刻瞬间化为嫉妒仇恨的毒草疯长起来,这毒草很快湮没了她的所有矜持与宽容。心仪要去撵走这个在她眼皮底下勾搭男人的小贱人,要给这个小贱人一点惩罚。心仪开始大踏步走了过去,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小贱人。
  小鱼并没有发现唐夫人已经发现了他们,也没有发觉不远处急促的脚步声,在她的世界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让她生活充满阳光的男人。小鱼伸出食指抵住嘴唇深思熟虑后说:“赟少爷,不行啊!我爹不会答应的,除非你马上娶我过门。”
  “不……不,至少现在不行,爷爷会打死我的。”孙赟露出痛苦的神情,低着头说。
  “孙赟!我小鱼仅仅是出身不好,其他的哪一样输给那些富家小姐了!我张小鱼打扮一下就是公主,跳起舞来更是天仙。”
  “好好,你最好啦!她们都比不上。”孙赟自己说错了话,慌忙解释说道,把小鱼的头深深埋在自己的肩膀上。
  “小鱼!”
  小鱼突然感觉自己脊背一阵发凉,仿佛一把冰锥刺入自己的身体,她慌忙推开孙赟,回头看了看是谁。小鱼猛地回头和心仪打了个正脸,她看到心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心里有点发慌,但是想到自己身边的男人,她鼓起勇气准备应付接下来的狂风骤雨。
  “你们在这花园里勾勾搭搭,是准备谈情说爱还是准备就地云雨?”心仪冷冷地笑道,来回走动着打量着搂住小鱼的男人。
  小鱼只懂谈情说爱不懂就地云雨什么意思,她小声趴在孙赟少爷的耳边问他,孙赟听了羞红了脸,低下头咬着嘴唇像一个大姑娘似的。小鱼看到孙赟少爷的表情瞬间懂了,瞬间面红耳赤了,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小鱼挺直了腰杆,仰着头走到心仪面前:“我这是谈情说爱,是纯洁无暇的恋爱。”小鱼重复了一遍,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哎吆,小丫头片子脾气倒是不小,刚来没几天就学会给我顶嘴了”心仪邪魅一笑,轻声说道。
  孙赟少爷躲在小鱼身后,头扭向一边,一句话都不敢说。小鱼见孙赟这幅样子,一把拉住孙赟的手举到心仪脸前笑着:“我看你是想男人了,自己得不到就见不得别人得到,整的一副寡妇样。”
  “你…你…你这个小贱人,看看你这骚贱样,我都恶心”心仪再也忍不住小鱼的这般羞辱,破口大骂道。
  “唐夫人,我知道你是招摇镇是个女强人,但是我张小鱼一点都不怕你,你越是嫉妒我,我就越开心。”小鱼得意地笑着,手里紧紧攥住孙赟的手,似乎在炫耀。
  “你们给我滚!”心仪火冒三丈指着小鱼的鼻子骂道。
  “赟少爷,我们走,我张小鱼不伺候这个寡妇了”。小鱼牵着孙赟少爷的手就往外走,嘴里喃喃自语。
  心仪把孙家少爷和张老头女儿花园幽会的事情告诉了孙家老爷子。孙家老爷子气得甩着拐杖骂孙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丢尽了他孙家的脸。
  孙赟跪在老爷子面前说他们是真心相爱,老爷子愤怒的告诉他门不当户不对的孙媳妇他孙家不能要。孙赟磕头恳求老爷子说:“现在是民国了,应该新思想,新爱情了。”
  老爷子坐在椅子上颤抖着身体语重心长地说:“你爷爷我也留过学,也是新思想,但是我把话说明白了,这个张小鱼我孙家就是不能要。”
  孙赟和老爷子吵了一架,气的老爷子白花花的胡须都翘起来,但是最后两人谁都不服气谁。
  小鱼和孙赟少爷的丑事传到了张老头的耳朵里,张老头对着女儿劈头盖脸训斥了一个上午,累的他唾沫横飞,口干舌燥,喝几大碗水。
  然而小鱼就是坐在小凳上一只手指敲着桌子一言不发,待张老头骂累了,小鱼张开嘴悠哉悠哉地说:“我把身子都交给他了,赟少爷肯定会把我娶进门的。他爷爷要是不同意,我就四处说我怀了赟少爷的种,让他孙家颜面扫地。”
  张老头举起自己那粗糙生了厚厚的茧的手掌想要狠狠地打女儿一耳光,但是看到小鱼那双饱含期望的眼神,他不忍心用巴掌击碎她编织的梦。
  小鱼看到父亲悬在半空中巴掌谈定地说:“你打呀!又不是没打过!不过今天你就是打断我的腿,我也要爬进他孙家的大门!这个孙家孙媳妇我当定了,玉皇大帝也拦不住!”。
  “死丫头,有本事你嫁过去吧!你看看人家会不会看得起你一个刻碑匠的丫头!”张老头知道所有苦口婆心的话已经入不了女儿的耳朵,索性让女儿闹去吧!闹了个撕心裂肺,闹了个玉石俱焚她才能知道现实的残酷
  对于小鱼来说,赟少爷是她的未来,是她的所爱,她可以付出一切代价得到,哪怕是不择手段。小鱼笑着大步流星地走出家门,她要去找赟少爷,去当面会一会那个德高望重,把握赟少爷幸福的老爷子。
  到了孙府门口,小鱼对着大门就是猛敲,直到她听见门里面传来刺啦刺啦的脚步声,小鱼才满面堆笑地站在一边等待。德叔从门里探出头来,看到了一个妙龄的姑娘,“你找谁?”德叔说。
  “我叫张小鱼,是来找赟少爷的。”小鱼毕恭毕敬地回答,嘴角洋溢着微笑,摆出一副端庄大方的仪态。
  德叔一听是和二少爷传的纷纷扬扬的女孩,脸色一沉,轻蔑地说:“你不要再找赟少爷的,这门亲事孙家老爷子不同意,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你让我见一下赟少爷,我和他说”小鱼脸色严肃不紧不慢地说。小鱼从眼前的这个老管家的神情中看到了孙家对她的厌恶,她一切奉承与恭维都是苍白无力的,所以只有抱着玉石俱焚的勇气。
  “那我请示一下我家大老爷,才能让赟少爷和你见面,你在这等着。”德叔说完也不理小鱼的反应,咣当一声关上大门,把小鱼晾在大门外。小鱼被吓了一大跳,心里不由得骂道:“狗眼看人低,等我做了少奶奶再收拾你这个老东西”。
  小鱼站在大门口走来走去,心神不宁,眼睛时不时不撇向大门。等了十几分钟大门突然打开,小鱼兴奋地回头望了望,看到门里头立着三个人。小鱼看到赟少爷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留着长胡须,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的老人,他每走一步即使拿着一根黑色拐杖仍旧颤颤巍巍。老爷子咳嗽了几声高声问道:“你就是在唐家勾引我孙子的张小鱼?想不到还敢找到我的家门来!”
  “我没有勾引他,是他引诱的我。”小鱼挺着胸脯不甘示弱的说,虽然她是在撒谎,但也要装作理直气壮。
  “小丫头有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孙赟看看你找的什么货色。”老爷使劲用拐棍戳了戳地,扭头对扶着自己的赟少爷说。孙赟低着头,不敢回答。
  老爷子的话语深深刺痛了小鱼的心,她瞬间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在老爷子眼里,他孙家的孙媳妇就是百货店里的货物,而她张小鱼就是没人要的残次品,就是贱货。
  “我才不是货物,在赟少爷眼里我就是最好的,不信你问问赟少爷她爱不爱我?”小鱼抬手指了指赟少爷,眼睛盯着眼前一言不发的男人。赟少爷抬头瞟了一眼小鱼,看到自己所爱的女孩如此勇敢,他羞愧难当。
  “孙赟,你当着爷爷的面亲口告诉我,你喜欢那个小丫头吗?”老爷子连续咳嗽了几声,抓住孙赟的手大声地质问道。孙赟看到张小鱼听完爷爷的话,眼睛里眼泪在打转,心里一阵酸痛,他有点不敢直视小鱼的眼睛。小鱼却狠狠地盯着赟少爷,她有点恨这个没有勇气的男孩。
  孙赟结结巴巴地说:“…爷爷…我单独给小鱼说清楚,行吗?”
  老爷子瞧了瞧孙赟,又斜眼看了看张小鱼,沉默了一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去吧!把这个东西给她”。老爷子从德叔手里接过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拎着悬在空中,示意孙赟拿着。
  孙赟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伸手接住,他知道布袋里面是几根金灿灿的金条,有了这几条小黄鱼,小鱼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他拿着布袋走到小鱼面前,小鱼见他向自己走来,快步地扑在他怀里,一只手使劲地锁着他的手腕。
  “张老头家的丫头,光天化日的,松开你的手”德叔欲上前拆开他们,老爷子大声咳嗽了一声,德叔瞪了小鱼一眼扭头站到一边。
  小鱼松开赟少爷的腰,以包含期望的眼神望着赟少爷:“你喜欢不喜欢我张小鱼?”。小鱼并没有用“我”这个字而是用了“张小鱼”,因为她要向那位瞧不起她的老爷子证明,即使她出身卑微,也能获得世间那阶级之间不可跨域的爱情。
  “小鱼,爷爷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
  “你爷爷还是你爷爷,难道我一个大姑娘在你眼里还不如一个糟老头子?你就现在告诉我你还喜欢不喜欢我,当着你爷爷的面!”小鱼又气又恼,打断了赟少爷的话,接着气愤地说。
  “小鱼,你先拿着这布袋”赟少爷悲伤地说,伸手想把布袋想往小鱼手里塞,小鱼惊恐地躲到了一边。“我知道里面是什么,不就是钱吗?你爷爷想花钱让我离你远远的!老头子我实话告诉你,我张小鱼不稀罕你的钱,更不会接你的钱。”小鱼目光投向老爷子,示威般地说。
  “张丫头,你拿着,吃穿不愁,不要纠缠我孙子。”孙赟望着小鱼愤怒地眼神,羞愧的低下头。
  “孙赟你这个骗子,我身体都被你糟蹋了,现在就不买帐了!”
  “小鱼,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先拿着。”
  “小鱼往后退了几步眼睛里噙着泪水说:“我…我…我不能要,要了我就真成贱货了;我才不会成为你们孙家眼中卖身拿钱的婊子”。
  孙赟猛地蹿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口袋掏出一封信封,掩饰着塞进小鱼的袖筒里,小鱼一手打掉布袋。布袋中小黄鱼闪着金灿灿的光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小鱼不屑地往小黄鱼上啐了一口痰骂道:“你们孙家都不是东西,都是畜生王八蛋!”
  德叔冲向前伸出手打向小鱼,孙赟挪步跟上,一道红色手掌印显现在孙赟的脸上。小鱼没有惊慌,也没有心疼地看孙赟一眼,而是接着骂:“我张小鱼名声臭了,也不会让你们孙家好过,我改天四处说赟少爷糟蹋了我,我还怀了你们孙家的种”。
  “你…你…”德叔怒不可遏地说。
  “让他说,让他造谣,我孙家才不会怕她一个丫头”。老爷子开口气愤地说。
  小鱼扭过身,伸手摸了摸袖筒里的东西,发现是一封信,镇静背对着孙赟说:“赟少爷,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穿上红衣服吊死,变成厉鬼缠着你。”说罢,小鱼大声哭泣着飞奔而去,眼泪在飞,悲伤在飞。
  “走,孙赟跟爷爷回家,以后不许和这个丫头来往。”孙赟望了望小鱼远去的背影,跟着爷爷往回走,而心里又涌现如潮水般的悲伤,但是他打心底劝告自己,一切还在计划之中,不能轻言放弃。
  小鱼回到家拆开了信封,里面有一张信纸,小鱼激动得颤抖双手,但她还是拆开信封,只见上面写了一行字:小鱼,三天后半夜我逃出来带你远走高飞。小鱼激动的心平静下来,他看了看孙赟的笔迹,欣慰的点了点头,脸上展露幸福的微笑,她又重复看了几遍,发现信封的背面写着一句英文:“Iloveyou”。她不知道怎么念,也不认识,只是挠了挠头看了半天,“这是告白吗?”小鱼自言自语道。
  三天之后的那天夜里,赟少爷没有像她期待的那样如约而至,她白白等了一整夜。院里的大公鸡咕咕地打鸣,断断续续从外面传来公鸡啄粮尽的铝盆声,哒哒地让人心烦。小鱼推开门,走到大公鸡面前对着铝盆蹬了一脚骂道:“改天就杀了你这畜生。”
  张老头也在院子里,他手扶着一块石碑正在专心致志地刻碑,见小鱼骂骂咧咧,扭头说:“你这是犯的什么牛劲。人家孙家看不上你,现在你们也一刀两断了,改天我就给你说个婆家,嫁的远远的。”
  “我宁可嫁给一头公猪,一只公鸡,一只公王八,也不会嫁给男人了!”小鱼对着大公鸡气愤地说。
  “接着闹呀!我看你闹出什么名堂”张老头提到了声调对小鱼说。
  小鱼没再理低头刻碑的父亲,目光投向前方,大踏步走出小院。
  小鱼走到大街逢人就说孙家赟少爷糟蹋了她的身子,如今她还怀了赟少爷的种。一些群众迅速聚拢过来认真地听小鱼的讲述,小鱼讲述地有声有色,甚至把赟少爷身上有几颗痣,赟少爷如何脱她的衣服都一股脑地说出来。群众的嘴永远是造谣的最强力量,不到一会儿,张小鱼怀了赟少爷的种的消息就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
  有些群众问小鱼以后怎么办,小鱼谈定地说:“我今天晚上就去死,而且要穿上红衣服死,死后变成厉鬼缠死他孙家”。其中一个流着鼻涕,蓬头垢后的李傻子走上前昂首挺胸地说:“他…他…不要你,你和我睡觉,我…我…要你。”小鱼看到李傻子盯着自己的高挺的胸脯,对着李傻子的脸啐了一口骂道:“我宁可让给一条公狗X,都不会让你操”。
  小鱼说完笑着悠闲地径直走向镇东方的地方,那个地方有有一家婚庆服装店,一向生意火爆。小鱼在认识赟少爷之后就整日幻想着自己穿上凤冠霞帔的漂亮面孔,但是赟少爷说让她穿新式婚纱,倾听神父的祝福。小鱼笑着摇摇头说自己不喜欢那些说鸟语的洋人,更不喜欢白色的婚纱,她认为白色晦气。小鱼如今她要第一次迈进那个婚庆服装店的门,要买一件红色的嫁衣。
  店里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去年死了老婆曾经去张老头家订过墓碑,所以认识小鱼。他见小鱼迎面而来假惺惺地笑着说:“张家闺女,你还要嫁出去?”。
  小鱼瞪了店老板一眼,“我嫁人不嫁人管你什么事!”。
  店老板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框,沉着脸说:“好,好,我多嘴”。
  小鱼从货架上挑选了一件血红的嫁衣,贴在自己脖子下比了比,沉静地转身说:“王老板,就这件了。”
  “一百块”王老板客气地说,眼睛撇了撇小鱼干瘪的口袋。小鱼注视到王老板的鄙夷的眼神,把衣服扔到柜台上,从口袋里拿出三四张大额银元递给他,嘴里抱怨说:“一个个狗眼看人低”。说罢小鱼拿着衣服大步流星摔门而去,在她迈出门槛的时候,她听到王老板低声骂她是破鞋,她扭过头大声冲王老板喊:“你他妈才是破鞋!”。
  小鱼不仅买了一身红嫁衣,还买了一口血红棺材。她让棺材铺的伙计把棺材抬到乱坟岗,而自己则是套上红色的嫁衣坐在棺材盖上唱歌。小鱼买棺材的事情通过棺材铺伙计的快嘴很快成了当天最爆炸的新闻,纷纷有人跑到张老头家里告诉小鱼买棺材的事情,但是张老头只是低头刻碑,沉默一会说:“让她闹!这个丢人现眼的赔钱货”。
  傍晚一群镇里的人聚拢在乱坟岗,他们笑哈哈地站在棺材旁看热闹,有些善良的老妇人劝小鱼不要想不开,而小鱼充耳不闻,休息了一会后继续唱歌。
  孙璇儿也来到了乱坟岗,她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望着小鱼,久久沉默不语,当小鱼低头扫视人们时,看到了孙赟儿,小鱼停止了唱歌,咽了一口口水得意地说:“告诉你哥!他不来,我今天就上吊死了,他要是来了,就必须抱着我进你家大门。”
  孙璇儿一脸不屑看了看小鱼,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她十分讨厌这个勾引自己哥哥的女孩子。
  半夜十分,乱坟岗上聚拢的人们几乎都扫兴的回家了,只剩下几个胆大的小孩一直呲牙咧嘴的看着坐在棺材盖上的小鱼。小鱼见那几个小孩好玩便从棺材盖上跳下来,从口袋里拿出几颗喜糖塞到小孩手里。小孩拿着糖果,迅速地拆开糖纸,把白色的糖倒进嘴里,舌头一直缠着糖果滤来滤去。“你们走吧!明天你就去孙府和唐府要糖果吃,他们一定给你”小鱼摸着其中的一个小孩的头说。领头的小孩听到明天还有糖吃,吆喝着其他的孩子蹦蹦跳跳下了山。
  今天夜晚的半轮月亮异常的明亮,在月亮的照耀下,大红棺材散发出刺眼的光,小鱼痴痴地盯着月光,看了一会又爬上棺材盖,一屁股坐上去,耷拉着两条腿在棺材头来回的晃动。
  小鱼坐在棺材盖上等了三四个小时,还是没有见到赟少爷的任何踪影,绝望的她开始嚎啕大哭,哭声响彻整个乱坟岗,顿时这个地方弥漫着诡异的气氛。直到眼泪流尽,泪痕被夜晚的阴风风干,小鱼才镇静下来。她露出悲哀的笑,伸手从衣襟里掏出一条白绫,白绫的颜色与血红棺材形成鲜明的对比。小鱼在棺材附近选中了一棵柳树,把白绫拴在上面系上扣,又从不远处搬来几块石头垫脚。待一切就绪,她整理好自己的嫁衣衣襟,最后一次抚摸了一下自己光滑的面孔,抬脚踏上石头,把脖子探入白绫的绳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