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以为自己能坦然接受

  江芊芊的婚事在前些日子早就闹得沸沸扬扬，邻里百姓想凑热闹也盼着这一天，本该紧张的江芊芊临近成婚日却意外地贪了睡。
  眼瞧着就今日丞相府要来接轿，江芊芊房间里却是丝毫动静也无，喜婆在堂厅都站不住脚，忙催促素心：“都这个时辰了，大小姐怎么还没起来，你快些去叫。”
  素心闻言前脚刚踏出堂厅，后脚就接上了喜婆，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江芊芊房门外。她原本还想试探敲门，就被喜婆推至一边，喜婆的动静颇大，直接将房门推开，眼珠子顿时抓住了睡的正香的江芊芊。
  随即给素心递去一个眼神，两人合力瞬间把江芊芊从榻上拽到梳妆台上，二话不说进行洗漱打扮，饶是江芊芊倦意再足也被折腾醒了。
  她望向镜中的陌生又熟悉的容颜，心中却是无比清明。曾有多少个日夜她幻想着穿一袭红衣嫁给心上人，如今却要变成今日这番场面，颇有些遗憾罢了。
  素心最先察觉到江芊芊的情绪不对劲，但她只不过是个下人，现下又有外人在场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安慰道：“今日是大小姐的喜日，总归不要太难过了。”
  江芊芊摇首，并未接她的话，自己的心事又如何让他人知晓，最终只能尽数往肚子里咽罢了。
  霞帔选用得是上好的绸缎，金丝勾花分外惹眼，连喜婆见状也忍不住叹道：“大小姐真是好福气能嫁进丞相府，老婆子见过多少亲事都没有像小姐这样气派，想必嫁入丞相府后姊妹俩都能过上好日子。”
  若不是为了妹妹，江芊芊也不会答应这婚事，不过若真是如喜婆说的那样，她也无怨了。
  说到江挽挽，江芊芊的眉目才柔和些许，纤细如白玉般的手腕沾上胭脂涂抹，素心觉她家主子终是开窍了，连连称赞道：“大小姐今日真好看，姑爷一定会喜欢的。”
  “等我进了喜房，你就不必待在我身边，要尽快接挽挽进丞相府，知道吗？”江芊芊还是放心不下，又提醒素心让她记起家中的江挽挽，别到时候忘了这个最重要的事。
  素心哪里敢把这件事忘掉，连忙点头道：“大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不会把二小姐忘掉的，到时候安顿好主子就过来接二小姐。”
  沉重凤冠也被伺候着套上，喜婆从门外快步踏进，着急喊道：“大小姐快上来吧，姑爷的喜轿已经到府外了。”
  闻言江芊芊再也无暇顾及其他，待红盖头一遮，趴上了喜婆的背。
  丞相府的礼遇也不是唬人的，江芊芊老远就听到鞭炮落地炸裂的震响，愈近愈是浓烈。喜婆将她送入轿后她才感觉一道视线紧紧粘在自己身上，想也不用想那是洛宇拓。
  花轿一路往丞相府走去，江芊芊想要拉开红轿帘瞧一瞧就被素心制止，素心语气也急促了几分。
  “大小姐，使不得。”
  江芊芊只好又收回手，静静端坐在轿内。
  （二）
  “这江大小姐真是好福气，往后她妹妹也要跟着享福喽。”
  “郎才女貌多般配，再者说丞相府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女人。我看他们俩啊，曾也算是门当户对，如今也算是一桩好姻缘。”围观的百姓们说着吉祥的话。
  素心耳朵里听进这些话也替江芊芊高兴，一边跟着轿子走，一边忙着给一帮孩子们发喜糖。孩童笑嘻嘻的伸手来讨，她递去一路手都酸了。
  不知行进了多久，花轿忽地停了下来，江芊芊还未反应过来，喜婆就掀开了轿子冲她喊道：“新娘子，到丞相府了。”
  随即一双有力的臂膀挽住了江芊芊的腰身，把她扶出喜轿，陌生的气息让江芊芊的身子瞬间紧绷，此刻她却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别紧张，很快就过去了。”
  洛宇拓并没有骗她，红筹一牵两人拜了天地，余下再无其他。
  别离了繁琐的亲事，江芊芊被素心和喜娘搀扶着走进了新房，江芊芊终于离开了人前，疲惫顿时显现：“喜婆，你先下去，我有事要和素心谈。”
  喜婆应着江芊芊的话退出寝室后，这才正眼注视素心。素心看着自家主子更是满面愁容，忍不住询问道：“大小姐，你真的不后悔吗？”
  “都到这个地步了，自然是不后悔。”话音刚落，江芊芊却发现自己怎么也不能继续说下去了。她原以为自己能够坦然接受这一切，到头来内心却开始焦躁不安，更别提一会儿将要发生的事情。
  “素……素心！”江芊芊情急之下叫住素心，思量许久，才开口道：“把我吩咐你买的蒙汗药拿来。”
  “大小姐，真要这么做吗？”素心刚拿出蒙汗药就被江芊芊抢了过去，尽数倒进桌上的玲珑酒壶里摇匀，做完这一切之后江芊芊又重新坐回榻上，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看见江芊芊这副模样，素心很是心疼，可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她只好帮着去宴厅查看洛宇拓的动向。
  待洛宇拓送走最后一个客人，素心慌忙跑回屋内告诉江芊芊说：“大小姐，姑爷来了!”
  饶是做好了千万准备，真到了这一刻江芊芊还是觉得紧张，素心的话还没落下多久，房门就被洛宇拓推开了。男人浑身沾满了酒气，盯着素心看了一会儿命令道：“下去。”
  这时候自然要做个机灵鬼，素心连忙退出了房内，霎时间这屋里就余剩了洛宇拓和江芊芊两个人。
  他缓慢向着床上的可人儿走去，掀开盖头的那一刻，江芊芊觉察到自己紧张得连呼吸都快要凝固。而洛宇拓似乎是喝得太多，有些模糊了视线，就连他朝思暮想的江芊芊在眼前他都仔细观察了许久才看出来。
  江芊芊面不改色，她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不能慌乱，面对此时的状况更要镇定万分。本就面容姣好，此刻在洛宇拓眼里展露了笑颜，更显楚楚动人。
  洛宇拓哪里见过江芊芊这副模样？只见她笑吟吟地望向自己的时候，仅支撑理智的最后一根弦猛然断裂，最后的清明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