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来日方长

  热闹的揽月阁安静下来,只余下物什碰撞的声音。
  或沉重或清脆的声音敲击心头,两人站在对立面,互相凝望着。
  对上那双仿佛能看穿人心的冷眸,袁灵舞率先挪开了视线,手指间的力度让衣裳变了形。
  “你究竟要怎样才能离殿下远点?!”
  或许之前,她费劲心思嫁给太子,确实是为了荣华富贵。可这些天的相处,凤裴炎的情意犹如滔滔不绝的江水,一点一点将她湮灭沦陷。
  她想,自己是真的爱上凤裴炎了,尽管他花心,他风流,可自己爱的,不就是这样的凤裴炎么?
  同时袁灵舞也坚信,凤裴炎也是绝对爱她的!
  似是看穿了袁灵舞天真的想法,袁瑾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转为大笑。
  “你笑什么!!”袁灵舞理所当然的认为袁瑾宁这是嘲笑自己,尖利的嗓音冲破阁楼。
  闻言,袁瑾宁立刻收敛了笑容,脸上所有的情绪瞬间无影无踪,只余下一片的冷漠。
  “因为你很好笑啊。”
  袁灵舞确实很好笑,一个心思如此歹毒之人,今日居然站在自己面前说她有了喜欢的人,让她离那喜欢之人远点……
  呵!原主曾经也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也曾心心念念于某个公子,可还不是被袁灵舞抢走?
  仗着柔弱、面带微笑,将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夺走。
  原来的袁瑾宁也卑微恳请她放过自己,可袁灵舞做了什么?
  她居然笑的畅快笑的得意,然后恶狠狠的告诉袁瑾宁:
  “我想离他远点啊?可他自己非要贴上来,我能怎么样呢?”
  思及至此,袁瑾宁原话奉还,清冽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听在袁灵舞耳力却是满满的讽刺。
  她睁大眼睛,狰狞的面容扭曲似恶鬼:“狐狸精,你说什么?!如果不是你勾引裴炎,他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啪’‘砰’的数声,袁瑾宁居高临下的望着被自己扇倒在地的女人,神情依旧冷淡,足足的藐视。
  “看来你是忘了,这话在三年前,你可是亲口和‘我’说过呢。”
  “因果报应,”
  袁瑾宁从始至终都没有泄露一丝情绪,好似对她来说,袁灵舞只是个陌生人:“我说过的,你曾经落在我身上的伤,我必以百倍奉还!”
  原本清冷的声音压低,暗沉嘶哑着抽出荆棘,将之缠绕缩紧,眼中的冷意像是荆棘之上的倒刺,深深扎进袁灵舞的身体里。
  吸她的血,食她的肉,让她遍体鳞伤。
  袁灵舞倒吸一口凉气,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袁瑾宁已经不是那个任她宰割的软包子了……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我不靠近凤裴炎,他便会全心全意的爱你?”袁瑾宁跳开话题,重新扯上凤裴炎。
  看袁灵舞那面上的情绪,便知她果真是这么想的。
  袁瑾宁眸含嘲讽:“该说你天真呢,还是弱智呢?何必自欺欺人呢?凤裴炎当然爱你,但他也爱我,爱那窑子里的姐儿,爱这世上每个颇有姿色之人!”
  “你闭嘴!”袁灵舞失声尖叫,胸口剧烈的起伏踹息,那双眸子睁得老大,密密麻麻的红血丝蔓延在眼球上。
  “袁灵舞啊袁灵舞,你就别活在梦里了,认清这个现实吧!”
  袁瑾宁直接无视她,杀人偿命,所以她选择了这种不见血的杀人方式。
  字字诛心,鲜血淋漓。
  “我叫你闭嘴!!”那人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朝她扑来,扭曲的面容不复清纯:“闭嘴闭嘴闭嘴!!”
  “啊啊啊!我杀了你!”
  “杀了你!”
  凄厉的声音自是引起了小厮的注意,但他们可不敢轻易上前。
  掐过来的双手却只穿过了空气,袁灵舞睁大眼睛,怎么一瞬间袁瑾宁就消失在自己眼前了?
  还不等她想明白,那犹如鬼魅的声音呢喃在耳边:“这就受不了了?当初我受的痛,可比这重的多。”
  袁灵舞瞳孔缩紧,甩手猛地扑向旁边,但依旧扑空,整个人摔倒在地:“啊——”
  含着痛苦的惨叫传来,背对着袁灵舞的白衣女子神情漠然,连头也不回的离去,空中缓缓传来一句:
  “这只是开始。”
  我们,来日方长。
  狭长的凤眸满是寒霜。
  ……
  等回到王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袁瑾宁灵巧的跳下马车,抬首望了望嵌在半空的月牙儿,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张俊美冷酷的面容,说来好久没见秦渊奕了。
  最好一辈子也不见,相比自己之前利用他收复虹衣坊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要是见面了,估计又是一顿警告加讽刺。
  提起虹衣坊,袁瑾宁准备推门的动作一顿,不然趁着现在去一趟抚芩楼,已经过了好几日,也不知那几人跑路了没。
  她转身朝着车夫吩咐:“去抚芩楼。”
  那车夫一脸懵逼,大晚上的,王妃去抚芩楼作甚?
  那抚芩楼也有小馆……车夫面色诡异,忽然觉得摄政王脑袋上有点绿。
  心里活动很是精彩,但依旧兢兢战战的将之送去。
  一来到楼中,又是那熟悉的老鸨,又是那熟悉的台词:“小姐,您是来看羽聆公子抚奏的么?快快里边请。”
  袁瑾宁挑眉,这羽聆可是抚芩楼的排面,抚芩楼又分为两个馆,一个主女姬,另一个便是男姬。
  两馆都有头牌,而这羽聆公子,便是凌驾于这两头牌之上的招牌。
  因为传闻此人的样貌俊逸无双,清冷优雅,虽无人见过他的真实面容,但仅露出那抚琴的手,便让人痴狂着迷。
  “不了,我是来找……”忽然想起,她好像没问过那四人名讳。
  袁瑾宁头疼的揉了揉额:“便是那消息最灵通,穿着不同颜色衣服的四姐妹。”
  老鸨了然点头,带着她来到三楼,靠近中央小河的一间房,窗外便是一池的莲花,中央有着露台,一艘船正朝着那边慢悠悠的划去。
  “这里是最好观看表演的位置,请姑娘稍等,我很快便去叫那四姐儿。”
  对于她的自作主张,袁瑾宁也没有表现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