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别那么天真
“看起来，你说的似乎是真的。”凯奇确实是个了不起的血族，即使她此刻刚刚复活需要鲜血来补充力量，但她并没有被嗜血本能支配，即使常年的沉眠也没让她的大脑生锈。
看上去她似乎相信了艾尔的话，但她也仅仅是放松了手上的力气，让七月不会窒息而亡，而并没有放开他。
艾尔盯着她，从那双冷静的蓝色眼睛里看不出他一丝心中的想法。
“你可以选择不信我，然后杀了他，吸食你的最后一餐，然后被困在这里，总有一天，上官希会回来。”艾尔冷冷地道，一点一点的加重自己的语气，“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听到艾尔提到了上官希的名字，凯奇的嘴里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这个名字似乎让她想起了什么糟糕的回忆。
“你是个不错的谈判家，艾尔·修特帝斯先生。”终于，凯奇放开了七月的脖子，那双红色的眼冷冷注视着对方蓝色的双眸。
重新恢复自由后的七月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重重摔在了地上，新鲜的空气如饥似渴地涌进他的肺里，呛地他咳红了脸。
“你应该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小伙子。恭喜你，捡回了一条命。”凯奇俯瞰着他道，她的身上有七个骇人的恐怖窟窿，那都是银钉曾经钉着的位置。
十三又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了凯奇，凯奇用她那长着尖利指甲的手颤抖着接过瓶子，然后将瓶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嗅到那股熟悉的气味，七月已经猜到了那小瓶里装的是什么，他愤怒又失望地瞪向十三，而此时的她显然已经变成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漠然甚至轻蔑地回应他的怒视。
艾尔显然也闻到了味道，他的眉头一皱，脸色更加的阴沉。
凯奇仰头将瓶子里的血液全部饮尽，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满足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她干瘪苍老的皮肤变得略微饱满了一些。
虽然还远远不够，但她确实恢复的更强大。
“那么，去开门吧。或者，你想让我控制你去开门？”凯奇注视着七月的双眼，“操控你们人类是件简单又有趣的事，虽然我已经很久没做了。”
七月心里一突，赶紧别开了视线。手腕部的剧痛让他浑身冒出冷汗，当视线落到不远处的银钉上，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我死在这里的话，说不定能阻止凯奇离开墓穴——
但他的这个念头并没有来得及实施，一只走过来的皮鞋有意无意地踢开了那枚银钉，七月抬头看到艾尔走到了他的身后。
艾尔蓝色的眼睛几乎是蔑视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比先前的不屑、轻蔑更甚，简直就像在看一只恶心的鼻涕虫。七月只能低下头，紧咬的牙齿咬破了嘴唇，但他却只能极力地忍耐着。
墓穴里的路要走的多坚忍？七月一路走的踉踉跄跄，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身后跟着艾尔、凯奇以及让他心碎的十三。
手腕脱臼的痛楚远远比不上他心里的痛苦，他从未怀疑，自己会信错了人。母亲、师傅都给过他提醒，可他却一厢情愿地相信自己的天真…
“别那么认真，真话永远比谎话残忍，你该学着长大了，小鬼。”
十三忽然开口了，但她的语调不再是七月所知的欢快于熟悉，低沉而陌生，让他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七月没有看她，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这丧家犬般的脸，也不想再去想，十三那不知是假是真的劝告。
即使再怎么走的缓慢，墓室的路依旧走到了尽头，螺旋的阶梯，通向外界的路被厚重的石门封闭的严严实实。
三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七月的手上，七月也看着自己还能活动的左手，在过去的十四年里，他从未感觉到，举起手居然是件这么困难、这么痛苦的事。
“来吧，把门打开吧，不要磨磨蹭蹭的了！”凯奇急不可耐地道，对她而言，新生的大门已经近在咫尺了！
七月咬紧了牙关，几乎想一头撞死在这石门上，这样或许能够弥补他所做的错事，也许这样能够把凯奇和十三关在这墓穴里……
“吱呀——”
厚重的石门感受到了七月的手掌力量，伴随着沉重、刺耳的声音，缓缓打开了通向外界的大门。噗通一声，七月双膝无力地重重跪在了尘埃里，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般，双手抱着头哭的无声。
凯奇从他的身边蹿了出去，就像放出牢笼的狮子，她发出刺耳的尖啸，呼吸着大气中的空气，无比欢快地大笑，宣告着自己的自由！她张开双手拥抱着黑暗，然后她的身子忽然变成了一团浓浓的黑雾，就像一团乌云一般冲上了天空，吸血的女爵归来了！
十三也在凯奇冲出墓穴的同时走出了石门，但在离开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跪倒在地嚎哭的七月以及在石门里冷冷看着她的艾尔。
“你有选择，但你却选择站在黑暗那边。”艾尔双手环胸地看着十三，尖锐的视线就像刀子一般锋利。
十三也同样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的避让，然后开口道：“我没有选择，在我面前的从来只有一条路。也许···”
十三说着话，视线下意识地往七月的身上瞥了一眼：“也许，放手才是新生。”
说完，十三大步地离开，再也没有回头地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中。
艾尔看着她的背影消失，然后狠狠一脚将七月踹倒在地，声音冰冷无比地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流泪？愚蠢的东西，我该恭喜你，成功让本郡笼罩在黑暗的威胁之下了吗？身为上官希的学徒，你居然跟一个小吸血鬼纠缠在一起，你简直刷新了我对愚蠢这个词汇的认知！”
七月被艾尔踢在了腰部，连哭声都像瞬间被卡住了一般，只能倒在地上不停颤抖。艾尔这一脚完全没有留情的意思，重重的一脚踢的七月几乎难以呼吸，简直像所有的空气都仿佛被挤出了肺部一样……
此时的艾尔几乎可以用怒不可遏来形容，看着七月痛苦的捂着手腕和肚子，他只冷哼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下了墓穴，抖动的蓝袍消失在墓道里，留下七月一个人在墓穴外挣扎着站起来。
眼中没有痛苦或是怒火，只有满满地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