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觉悟
请不要为今日悲伤
生命之花虽然暂时凋零
却有更美之芽即将破土
我们的生命
如流星一般划过夜空
我们的记忆
却似太阳般永恒照耀
即便会有那么一天
这耀眼的光芒也将散去
化为最后的尘埃飘散
他们的时间是无限的
我们只有短暂的瞬间
但那生命的存在
思念的存在
却将那一瞬间
化为属于人类自己的永恒
夜晚的星空，照耀着道尔瓦加的城墙。城墙下，佣兵们正在忙碌着打扫战场，焚烧尸体。
城墙上，修依着城墙看着下面的景象，在他的身边，瘫坐着浑身是伤的奥金涅茨。
奥金涅茨费力地用右手，在自己的战衣内摸索着，寻找着什么。
“需要我帮你吗？”修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奥金涅茨，“你的伤已经很重了。”
“帮我打开……”奥金涅茨颤抖着从胸前掏出一个酒瓶，递给修。
修接过酒瓶，拧开盖子，然后自己先喝了一口。
“真是好酒，像火一样热烈。”修赞叹了一声，同时抹了一下嘴，然后将酒瓶递给奥金涅茨。
“西罗弗西斯的酒，上等的酒，最好的酒……”奥金涅茨笑了笑，接过酒瓶，又用罗弗西斯语说，“最后的一口酒了，我敬您，达尼尔王！”
“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对我说的，别让我听不懂。”修也转过身，坐在了奥金涅茨的身边，看着奥金涅茨喝了一大口酒。
由于喝得太猛，一口酒下肚后，他被呛得咳嗽了几下，拿着酒瓶的右手也垂了下来。
咳嗽带来的震动，似乎进一步撕裂了他身上的伤，又有鲜血流了出来。
修重新拿过了酒瓶：“真是好酒，”修又喝了一口，“你也是个好人，奥金涅茨。”
“谢谢你，”奥金涅茨笑着说，虽然疼痛似乎让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抽搐，“修啊，谢谢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在想，我们现在这样拼杀，士兵们毫不在意地献出自己的生命，这样的历史，最后又会流传多久呢？”
“你不在意历史是谁写的吗？”修看见奥金涅茨将右手伸向自己，但是他没有把酒瓶还给奥金涅茨。
“如果整个人类的历史都会在不久后终结，那么这短暂的历史，由谁来写又有什么关系呢？”奥金涅茨看见修无意再将酒瓶还给自己，只得放弃地将手放下，“修啊，我希望你永远都是人类，并记着自己是人类。如果这样，即便今天死于你手，我也愿意称你为朋友。”
“我当然，永远都是人类。”修说着，站了起来，他的语气郑重且坚定。
“有机会，去西罗弗西斯做客，尝尝我们国家最地道的烧酒，喝了之后，准保你不会再去碰别的酒。”
“西罗弗西斯吗？”修转过身，还想对奥金涅茨说些什么，却看到奥金涅茨已经死去了，“真是可惜啊……”
修重新倚在城墙上，看着夏日满天的繁星。
城墙下，一个个的火堆，焚烧着在这个白天失去生命的士兵们的尸体，他们最后的一丝存在的痕迹，也将在这火光之下化为灰烬，飘散到无人知晓的地方。
不过这个白天，本应会死去更多的人，会有更多的火堆，在这个夜晚被点起。这股弥漫在空气中的恶臭，本会更加浓烈。
是奥金涅茨一个人，让更多的生命活了下来。
白天，修依旧一个人站在城墙下，奥金涅茨站在城墙上，他的周围，是恐惧万分不知所措的士兵们。
一轮恐慌的弓箭乱射终于停了下来。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城墙上，奥金涅茨对修说，“和西罗弗西斯战斗了那么久，我们那么多士兵死在了你的剑下，就算告慰他们，也请你说出自己的名字吧。”
“我叫修，”修举起剑，指着城墙上的奥金涅茨，“这把剑，是毁灭与死亡之剑，迪尔加尔。说吧，你们是愿意投降，还是死在这把剑下？”
“仅仅凭你一人，却要这里数万人投降，你的勇气来自何处？”
“因为力量！”修带着狂妄的语气说。
说完，他双手握紧剑，然后用力一挥，一股气流随着迪尔加尔的挥动，化为剑的延伸，袭向城墙一处。
一瞬间，那里的砖石被砍断，城墙后的几名士兵也瞬间失去了生命，他们的身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剑痕。
“因为力量吗？”看着这一切的奥金涅茨自言自语地说，“但是这个绝对不是人类的力量。”
“是需要我，再说明一次？”修说，“还是，用你们的生命为代价，再来亲身体验一下？”
“是叫修吧？”奥金涅茨说，“这样吧，我们来单打独斗，输的人撤走自己的队伍，赢的人留在道尔瓦加。不要，再让更多的生命无端死去了。”
“那么，我在这里等你，”修放下了剑，“不过，别让我等太久，也别做别的。”
奥金涅茨将自己的决定又对自己的下属说了一下，但是立刻遭到了一致的反对。即便那些之前满怀恐惧的士兵们，此刻都重新找回了勇气，纷纷表示自己无惧死亡，也要奋勇一战，决不让奥金涅茨公爵一个人去战斗。
而奥金涅茨的心腹下属则说得更加直接——奥金涅茨绝对不是修的对手，那是一场必死无疑的较量。
“我知道啊，各位，”奥金涅茨对自己的下属们说，“但是这样做的意义更大，不止为了西罗弗西斯，不只是为了这场战争。”
不顾下属们的反对，奥金涅茨走下城墙，同时脱下了外套。外套下，穿着西罗弗西斯传统的战斗服装。
他又把一名自己最信赖的属下拉到身边，详细嘱托了几句。
说完后，他也已经走到了城门前。犹豫了一下后，他转过身，对自己的士兵们说：“如果我输了，听从命令，从道尔瓦加东面撤离，我的副官会带领你们离开，不准任何人违背命令。”他示意士兵打开城门，“愿我们的王与各位同在，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