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九章 丈夫心胸
想了一会,摇头否定了,“他躲在郡守府里,不太方便。这时杀回去,人们会错判我和高飞的关系。飞哥哇,想不到他竟然跟林渊勾连上了,大概是我离开高家堡之后的事。唉,但愿他好自为之。我还是心太软,始终不愿先负人。
人们常说莫欺少年穷,宁负白头翁。我是少年,林渊已经老了。去年他是那么高不可攀,今年我就不虚他了。再过得几年,呵呵。
算了,这次放他一马。我没时间跟他耗。”
大军不可能常驻高家堡,不然皇朝那边很可能要怀疑高远风的用心,温超也会胆颤心惊。高家堡的建设,不像新修两大侯府。祠堂及后院高远风是不允许动的,事关情感记忆。
修缮的,其实是乡民们的房屋。将堡内除祠堂之外所有的房屋全部推到,重新规划,建造。还有就是城防和军营。以后,这里作为高远风的老家,有必要驻军保护。
侥幸逃过一劫的林渊,并不知道他已经被祥妈发现。半夜等高威等人入睡之后,在密室召见了高飞。这次,高飞带上了陈婧。如陈婧所想,举办一场高远风亲自到场的婚礼之后,高飞对陈婧的戒心终于消除了。带上陈婧,是怕被林渊算计了而不自知。陈婧的见识和计谋,早已折服了高飞。
陈婧的出现,让林渊脸色微变。不过看到高飞依然恭恭敬敬地尊称自己为师傅,并让陈婧也拜见了他,才放下心来。
陈婧比林渊还吃惊,想不到高飞暗地里竟然是林渊的徒弟,难怪自己说可以左右逢源的时候,高飞得意洋洋地说他还有靠山。心事立即活动开来,这事大有作为。
林渊和蔼地说:“徒儿,来,我看看你这些日子的修炼成效。”
高飞坦然伸手,“麻烦师傅了。”
林渊将手指按在高飞手腕上探脉,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看得出你没偷懒,这么快就成丹巅峰了。”取出一颗通灵丹,“趁我这次来的机会,试试能不能突破。”
高飞不识通灵丹,还不怎么激动。
陈婧比他还激动,“夫君还不赶快谢谢师傅。此丹价值连城,能极大地增加晋级超人的几率。”她对林渊和高飞的关系,有了自己的认知。
高飞大喜,郑重地拜谢林渊。
林渊笑道:“你我师徒一家,不必多礼。”又说:“陈郡主可谓人中之凤,能嫁给你是你的福气,务必好好珍惜。”
高飞脸上也有了笑容,“徒儿谨遵师傅教诲,定不会辜负郡主。”
林渊对陈婧说:“郡主,我也帮你看看功法修炼上需不需要调整可好?”这样做不是示好,是试探。若陈婧拒绝,说明陈婧对他怀有戒心。
陈婧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您老是我夫君的师傅,喊我婧儿就行。喊郡主可就折煞我了。我闾师傅死于高远风之手,正迷茫于无人指导。师傅能帮我看看,婧儿求之不得。”
闾丘邢是被璃凤超人所杀,陈婧故意栽到高远风头上,也有试探林渊的意味。她要搞清楚林渊和高远风之间的厉害关系,才能在三方之间游刃有余。
林渊没回应关于闾丘邢的话题,笑眯眯地帮陈婧探脉。耗时很是不短,让高飞心里微微不快,觉得林渊似乎在占陈婧的便宜。
林渊终于松手,很是郑重地说:“婧儿应该也被耽误了。闾丘邢当年是看中你木属性的体质了吧。武者的属性,有显有隐。人的属性怎么可能只有一种嘛。真要缺四余一,人还能活吗?
世人愚昧,只重显性。五行生克,辅修隐性,对显性其实是大有促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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婧儿虽然不像飞儿,隐性属性比显性属性更强,但若一早就辅修隐性,功力远远不止现在这个级别。
婧儿的隐属性是水。水乃生命之源,辅修之,对婧儿的木属性功力的帮助,可想而知。”
说着,从灵戒里取出一本功法,“我事先不知你们大婚的消息,来的仓促,不曾准备贺礼。这本功法,就算为师给你们的贺礼吧。”
书名《万顷碧波》,封面上赫然注明是龙阶功法。这可是能修炼到超人中阶融灵境的罕见功法。
高飞和陈婧都是大喜,连连道谢。龙阶功法丹霞帮也有,但掌握在少数核心长老手中,陈婧还没资格接触。而且,丹霞帮多是木属性功法,可没有龙阶水属性功法。
陈婧对林渊的说法,毫不怀疑,因为高飞就是先例。若是没有林渊的指导,想来高飞是不可能在这个年龄成就成丹期并摸到超人的门槛。
甜枣收了,陈婧静等林渊的索求。然而让她意外的是,林渊没说,只是说自己会在渤海呆上一段时间,力争帮助高飞晋位超人。
难道真的只是师徒这么简单?陈婧不信。高飞更不信,他是怎么拜师的,自己清清楚楚。拜别林渊,夫妇两回到新房。高飞正想跟陈婧讨论,却被陈婧抢先捂住了嘴。陈婧摇摇头,“睡觉。”对超人的认识,陈婧比高飞深切太多。两人的讨论,哪怕声音再小,林渊也可以听得一句不漏。
熄灯睡到床上,当然先折腾一番才合乎正常。云收雨歇之后,陈婧开始用手指头在高飞背上写字。
陈婧、林渊这种怀疑一切,逢人且说三分话的人生态度,他们自诩为精明,为智商和情商,过得津津有味。
高远风恰恰相反,怀疑来算计去感觉太累。他希望身边都是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坦诚挚友和亲朋。真要有心算计,谁都不是傻子。但心事都用到那上面去,人生实在无趣。
所以牛棣质问他时,高远风毫无愧色,坦坦荡荡。十余天后,洛北旷野,牛棣和高远风席地而坐,相对而饮。
高远风去璃京,绕不过洛北郡。他为了避免跟从陈地败逃回来的牛棣见面尴尬和引起误会,没让大军经过郡城,而是从郡城东边的府县穿插过去。想不到牛棣单人独马,直接来见他。
牛棣是周飞燕手下大将里的另类。从在高家堡外第一眼看到高远风的时候起,出身草根的牛棣,就感觉跟高远风很投缘。虽然高远风看起来嬉皮笑脸像个地痞,但牛棣能却认为高远风像是他的同类,属于仗义每多屠狗辈的屠狗辈。
其后一年的风云变幻,让人目不暇接。镇西军扩军,高远风没有因为身份的改变而张狂,牛棣觉得自己没看错人。陈国之战,高远风的才能让牛棣瞠目结舌。高远风拱手将陈地让给周飞燕,进一步让他佩服高远风的心胸气度,认定自己没看错人。
高远风一怒杀奔常山,牛棣不赞成,但理解甚至有点羡慕,这才是大丈夫真性情。所以他跟温超一样,找借口避开了高远风行军的路线。不一样的是,温超是狡猾,他是同情。
高远风来回过关斩将,大闹常山,牛棣内心依然是站在高远风这边的。仅凭怀疑而无实据,就抓捕一位军功显赫的老帅,且废掉她的功力,不只是皇甫缨直系亲信寒心,牛棣这些草根将领同样寒心。
但再下来的事,就让牛棣出离愤怒了,觉得受到了莫大欺骗。你高远风再是有理,也不该举起反周大旗。何况你跟郡主是那种关系,让人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确实一直心怀不轨,跟周飞燕订婚,皇甫缨的委屈,似乎都是你的算计。
不敢深想下去,不然高远风这人的心计过于恐怖。
牛棣始终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眼瞎,所以不畏杀身之祸,单人匹马来阻高远风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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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远风当然不可能杀牛棣,而是让人在野地里铺上一块席子,然后将手下驱赶得远远的,连祥妈都回避开来,拿了一壶酒,请牛棣对饮。
耐心听完牛棣愤怒的质问,高远风平静地说:“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功力,完全可以不理睬你。不过你是我在周军里面看得起的少数几人之一,我不想你我之间只剩误会。
对大周,我高远风毫无亏欠。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陈若虚与周致之战,是周致先动的手。当然,就算动手了,若是我在,事情还是可以挽回的。不幸的是,我其时因为心情不佳,正在东海上飘荡,对此一无所知。
吴铭甫找不到我,又担心周致报复,所以请我二爷爷髙纲去现场主持大局。
周致果然再次挥军来攻,那时,你应该也在其中吧。陈地因为你们的横征暴敛而反,我二爷爷怒而杀回陈地,错在谁?
我靠岸的时候,也是大惊大怒。第一时间传书二爷爷手下留情,传书鹰愁山口解封。你们不知道吧,其时我有一支队伍已经封锁了鹰愁山通道,留在陈地的你们已是瓮中之鳖。
可周王呢?他轻信周致的一面之词,宣布我反周,视我为敌。不巧的是周致被不再留手的陈若虚杀了,死无对证。
事已至此,你让我怎么办?斩杀陈若虚、髙纲,然后自缚请罪吗?
对不起,我做不到。首先,我从来不认为国家是君王私产,臣民是君王的家仆或奴隶。如果你觉得我此心是不忠,我认。
其次,我绝不会因为一点不如意就对不起跟我意气相投的兄弟,比如陈若虚等,尤其是在他们没错的情况下。”
高远风摊摊手,“就这么多,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端起酒杯,朝牛棣举了一下,不等牛棣回应,直接一饮而尽。高远风没期望牛棣跟他杯酒释前嫌。
牛棣端了端酒杯,终是没喝下去。豁然起身,狠狠将酒杯一摔,“我会查清楚的。”他最想查的,是高远风说鹰愁山口被封之事。如果是真,高远风算是高抬贵手,饶了他们一命。从而也能证实高远风话语的真假。
高远风摇摇头,“你不该来。”转身朝远处自己的大车走去。
牛棣怔了怔,好半天才想明白高远风话里的含义,哈哈大笑,“大丈夫当求心胸畅意,何惧该与不该?不止是我,很多人布衣屠狗辈都想当面质问清楚,比如鲁泰。我正好路近,所以来了。
我心无鬼,若因此获罪,哈哈哈哈,正好让我死心。”
高远风没有回头,却有声音传来,“我不是大丈夫。我瞻前顾后,杀伐没你果断。我心眼小,睚眦必报。
你牛棣要做大丈夫,难。你注定不得畅意,这肮脏的世道,容不下你这种人。
周国之事,我不想再牵扯。你死也好活也好,我都不会伸手。后会无期。”
牛棣又愣了,良久,再次哈哈大笑,朝远去的高远风大喊,也不管高远风是否听得见,“高远风,我信你。虽然我还要调查,但就凭你说不想再牵扯周国之事,我已经信了。
我牛棣出身贫寒,而今身居郡守高位,也算无限风光过。若一直违心而活,憋屈地活,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待我回去遣散家小,堂堂正正地活上一回。”后一段话的声音越说越小,只是自言自语。
翻身上马,豪歌而回,“三尺青锋剑,丈八长矛枪。十年寒暑浸,一日啸疆场。挥剑斩魑魅,长枪挑魍魉。生为大丈夫,心胸坦荡荡。岂能······。”
歌声远去,后面的已经听不见了。高远风回身驻足,远望那单人独马奔向不可知的未来,喃喃自语,“大丈夫,坦荡荡,大丈夫,坦······。我也想!能有那么一天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