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七章 疯少

  雁湖郡,守城的是大哈邓檠。
  邓檠没有紧闭城门,而是将军队横在城外,挡住高远风入城之路。
  邓檠,“我知道我拦不住你。但职责在身,不得不拦。老四,听说你已进阶超人。来吧,让我看看,超人的牛皮有多大。”
  高远风面无表情,“温超呢?”
  邓檠,“将军去了平昌郡。”
  高远风点点头,回身钻进马车。亲卫队又是齐声咆哮,骤然加速,直接朝邓檠的军队冲撞过去。蕴含了灵力的惊雷般咆哮,别说是战兵,他们的坐骑都吓得瑟瑟发抖。
  冲在前面的吕奉、罗玉雪和那十个仇字辈超人,根据高远风的吩咐,并未大开杀戒,而是长兵器上下翻飞,将挡在前面的人也好,马也好,直接挑飞,扫荡出一条通道。邓檠跟别人一样,肉山一样的身子,被吕奉刺穿肩甲挑起来,甩出去老远。受点伤是肯定的,但不致命。
  闯过雁湖,高远风没有走官道去洛都,而是操近路直奔河西郡。有些地方他的大马车不能通行,那十个超人自告奋勇,还不让高远风下车,合力抬起,行走如飞。
  洛都征北军统领张永强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失落。他在皇甫缨手下,从一命队正开始,然后是卫尉,营将,旅将,直到七命一军统领。没有皇甫缨,背景不硬的他绝对到不了今天的高度。
  有王宫超人供奉在身边,且王庭并未公开宣布关押了皇甫缨的情况下,他不得不阻拦高远风,但心中是真的不愿意。高远风不走洛都,他轻松了,但也遗憾没亲眼看到老帅的英雄孙子。
  河西郡,是征北军旅将刘朔望驻守。刘朔望跟皇甫缨的关系不亲,是孙沭阳上次安插进来的。
  刘朔望也不相信高远风敢造反,同时看不起高远风。如不是皇甫缨的孙子,周飞燕的未婚夫,他凭什么参军不到一年就高居一军统领的高位。就算是超人又如何,刘朔望不信他能硬撼千军万马。所以,刘朔望也没有守城,跟邓檠一样,带着大军在城前空地上列阵以待。邓檠还只是象征性地带了不到一营军队,而刘朔望却尽起麾下将近一万大军。
  高远风一看这个架势,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说了冷气森森的一个字,“杀!”
  刘朔望想不到高远风招呼都不打,直接就杀了过来,气得直哆嗦,“狂妄,狂妄!”大声吼叫道:“高远风已然叛国,不需留手,杀······。”
  周军还未依令而动,一支厉箭飞来,准确地插进刘朔望张开的嘴里,将他的杀字堵回去一半。超人之箭,其速、其准、其远、其诡异,远远不是常规武者能比的,哪怕是髙纲在成丹期拿着惊虹弓都比不了。刘朔望因他的自以为是而送命。
  常规军的大将,对抗超人只有一个办法,躲,躲进士卒丛林里让对方找不到,然后不计士兵生死地用人堆,用数十数百甚至数千的生命去消耗超人的灵力,从而累死超人。
  主将一死,大军迅速崩溃。亲卫队并未追杀,而是气势凌人地贯城而过。
  “疯了,真疯了。皇甫缨是老疯子,高远风更疯。”周瞻失态地拍案而怒。他第一次觉得事情似乎超出掌控,高远风公然击杀周军大将,这不是形同叛乱,已是事实,只差公然宣称罢了。
  “试试他的功力?”周瞻决定派出超人阻拦。
  两位王宫供奉驾临铁马关的时候,高远风在凤溪村烧纸。其他人都远远的呆着,只有祥妈在他身后。
  高远风嘀嘀咕咕,“兄弟,不好意思,我没保护好奶奶,让她受苦了。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呆了一会,忽然跪下,磕了个头,“父亲,母亲,对不起。”
  他第一次称高成的儿子儿媳为父母亲,也不知对不起什么。是为他们一家的悲剧跟高桓有关而对不起?还是因自己占了他们儿子的身份而对不起?或者是为没保护好皇甫缨?也可能都有吧。
  铁马关,当初在这里的城楼上烂醉如泥,睡了一晚上。今日旧地重临,心态上身份上,已是天差地别。
  城楼上,还是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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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卫尉,点头哈腰称自己为风少的卫尉。不应该呀,他也要拦我?
  这时,卫尉开口了,焦急地大喊:“风少,有超人!”
  高远风疑惑了,喊什么呢?那个卫尉身边有人给了他答案。一人抬起手掌一拍,那个卫尉的头颅,当即被拍进了胸腔里。
  高远风目眦欲裂,那人倒是傲然地先出声了,“疯少,哈哈哈哈,称呼倒是恰如其分。高远风,别以为发疯就有人怕你,有人让你。在老夫面前,你倒是疯给我看看。来。”挑衅地勾了勾手指。
  高远风阴冷地盯着那位,“超人?很好。我本不想亲手杀人,是你自己找死,到地府后可别怨怪别人。祥妈。”
  喊祥妈的意思,是神识共振。十几个超人的神识瞬间凝为一体,高远风主导,一连三支无形无色的神识箭,相隔几十丈远,飞射那位王室供奉。
  神识攻击的速度,比光速只快不慢,也就是转念间的事。那位供奉根本来不及防备,接连中招。第一支神识箭就洞开了他还未成型的神府,跟随而来的第二第三支箭,将他的神府彻底搅成烂泥。
  供奉惨叫一声,口喷鲜血,当即倒地而亡。体表看不出异样,灵魂却已湮灭。按莎拉的说法,叫脑死亡。
  另一位还未出手的供奉,吓得魂飞胆裂,瘫倒在地。我的妈呀,高远风到底是什么级别,仅凭神识就能杀超人。不敢继续想下去,供奉就地一翻,向内跃下城墙,仓惶地溜了,连常山都不敢回。
  要论神识攻击的级别,高远风的神识共振,确实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若说养神期的神识强度是一,凝神期是二,依次向上翻翻。高远风目前是神府期,是四。
  以神府期打四个养神期,因为四个养神期是四个单独的一,没有神识共振,他们加不到一起,就像一只狼打四只绵羊,怎么都是胜。
  但有了神识共振,那就彻底不同了。十几个超人初阶的养神期,合起来堪比阳神期。而且使用精熟之后,效果还不只是相加,几乎有阶乘。如果每人都有一点五左右,乘起来的得数就更大,几可硬撼郭礼斌那种神识强度达到三十二的七阶巅峰超人。
  何况高远风、祥妈等人的神识强度远不止一点几,所以用神识共振杀一个神识强度刚刚为一的超人,不要太简单。换做祥妈主导的话,郭礼斌也要崩溃。
  周瞻终于害怕了,因为晋位超人,他一度信心十足,跟高远风拿到拍卖仙书后暴富的感觉差不多,满以为天下可以横着走了。然而他的超人第一次出手,就一死一失踪,给他兜头淋下一桶冷得彻骨的凉水,原来超人之间的差异是那么大。
  周瞻不得不宣布出关,并立即取消周粲的监国之责。假模假样地听取关于周粲监国这段时间的功过评议之后,叱责周粲有些举止失当,还需要继续学习。然后卸了他所有职司,命其闭门思过。
  这当然是在为推诿关押皇甫缨的责任和抚平高远风的怒火做预备。然后高调超规地奖赏灭陈灭邑之战,赐封高远风为邑侯,周飞燕为陈侯。在陈国和邑国各划出三分之一的郡府为他们的封地。
  若周瞻真的是诚心改正,并且亲自将皇甫缨接出廷尉府,说不定此次纷争真的就平息了。偏偏他加入了一些不必要的小动作,比如将高远风的三郡之地,东一块西一块,没划在一起,还赐封周致为长陵侯。长陵郡恰好在邑国和陈国之间,且当前并不在周致的控制之下。
  告病在家的温泽一听,又得知周瞻依然不准备放了皇甫缨,于是‘病’得更重了。
  散朝后赶到温家的龙云逸苦笑不已,“现在已不是军权的事,都是仙书惹的祸。大王本就觊觎皇甫家晋位超人的秘术,而今听说高远风晋位超人之后,功力提升的速度依然恐怖,就更是心热。温老,您就眼睁睁看着双方决裂?”
  装病在床的温泽白了龙云逸一眼,“大王让你来的?我去见皇甫缨,还不如你去。儿女亲家,她多少要给点面子。”
  龙云逸懊恼地说:“早知如此,我就不催着皇甫继改姓了。现在,南平侯还会睁眼看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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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泽叹气,“谁去都不行,除了大王。”
  廷尉府,周瞻不得不亲自来见皇甫缨,“姨娘,我是真的没想到,一次闭关,竟然闹出这么多事来。对不起,我出关晚了。不过我周家待您如何,有目共睹,王室之下,谁有皇甫家尊荣?郭礼斌能给您什么?封王是不可能的。不说亲情,将心比心,您怎么就忍心站位皇朝呢?”
  不提亲情还好,提起亲情,皇甫缨的心更冷。泥塑木胎一样,闭目不语,任周瞻一个人自说自话。
  周瞻费尽唇舌,也没得到皇甫缨半句回应,气氛难平,差点忍不住就要刑讯逼供,可想到高远风快到城外了,不得不强忍住,生气地说:“高远风快到常山了,您看着办。我就不信您那么狠心,亲手将为之奋战一生的周国,拆的四分五裂。”
  皇甫缨忽然眼一睁,精光绽放,“你敢动远风试试。”她不知道高远风是杀回常山,还以为是周瞻召回高远风来威胁她。
  周瞻扫兴而去,他不得不离开了,外面禀报说高远风即将抵达常山东门。
  常山东门,如临大敌,城上城下,站满密密麻麻的禁军。是的,禁军,不是城卫军。城卫军统领张燃,‘升官’到夏官府做了七命上大夫。城卫军以换将为理由,被统一拉到西郊大营整训去了。
  高远风出了马车,骑上了自己的坐骑,不过没披甲,只是一身便装。人俊马靓衣如雪,恍如郊游回来的翩翩佳公子。
  高远风看都没看一眼声势浩大的禁军,只是四下寻找着当初遇刺时的痕迹。仙雷炸出的大洞,早已被填平,血迹也被风雨清洗得干干净净。
  高远风驱马上前,韩冷横刀立马桥前,朝高远风抱了抱拳,“末将拜见邑侯。”
  “邑侯?”高远风已得到传信,可他不屑一顾,“韩将军,你看,当初我遇刺的痕迹现今已点滴不剩。这世界变化可真快呀,快得人都不适应。”
  韩冷听晕了,小祖宗您这时候跟我说这些是几个意义?不得不附和道:“是呀,您才来都城的时候,只是正四命明威将军,而是已是堂堂正七命邑侯,一军统领。位极人臣。”
  高远风指了指心口,“我说的是人心。”然后不再废话,大手一挥,“进城。”只当面前阻路的千军万马像空气一样。
  韩冷脸色大变,“侯爷,您进城我不敢阻挡,但您的军队不能进城。”
  高远风斜睨了韩冷一眼,淡淡地说:“有人称我疯少。疯狂的疯,说我疯了。你觉得呢?”驱马继续前进,马头直逼韩冷的马头。
  韩冷攥着长刀的手臂,肌肉收紧。
  高远风却没看他,而是看向他坐骑的眼睛。韩冷的坐骑像是受了惊吓,不由韩冷控制地向一侧窜出去。高远风闲庭信步一样驱马踏上吊桥,密密站在桥上的士兵,一窝蜂地往后退。
  高远风所到之处,从城外到城内,像是小船划开由刀枪构成的湖水,两边是刀枪林立,前面则自动让道,
  密布大街的刀枪森林就如干柴,行进在中央的那支甲兵更是燃油,只要一丝火星,熊熊烈火将瞬间吞噬整个都城。所有人的心都被揪得紧紧的,大气不敢出。满大街寂然无声,除了中央那队信马由缰,懒散得像是在游园一样的精兵的马蹄声。“哒,哒,哒哒,哒哒,······”一声声踩在很多人的心尖上。
  人们视线外的街背后,不少信探飞速穿梭,给坐在家里的权贵们通报即时实况。
  “到哪啦?”孙沭阳、凌山河、温泽,周粲、周瞻等等许多人,今天问了无数次。
  鱼龙街口,直行向西可以去南平侯府,左拐向南可以去海阳别院,往北,是王宫和各大府衙。
  北街上,士卒堵死了街道。南街西街,被衙役清道得空空荡荡。常山府尹卫少功,立于街口,满面含笑,多远就高声跟高远风套近乎。
  高远风却似是没听见,跟身边的祥妈神态自若地轻声谈笑。
  北街口的官兵,一个个冷汗淋漓。他们得到的死命令是,就是用命堆,也不能让高远风向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