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章 新朋

  ‘贵公子模样’这几个字,祥妈在海马岛上曾说过。高远风当时只想尽快离开酒楼,哪里有心思去注意郭野鹤对手的穿着打扮。此刻听到郭佳凤说出同样的词,立时勾起了记忆。脑中酒楼众酒客的形象,有一人突然特别清晰起来。那时只看到那人的侧脸,心中没多少印象。现在一印证,竟然是在海马岛上一招将自己击飞的那位。
  心里一阵后怕,那人之所以没立即出手报仇,要么是拿不准自己的身份,毕竟海马岛之战是晚上,且仅仅一个照面。不过凭超人武者的神识,晚上跟白天没啥区别。嗯,多半是担心祥妈就在附近。
  郭佳凤不知高远风为啥叫停,怔怔地看着他。目光中除了迷茫,还有说不出的情愫。不问缘由,不分青红皂白地维护自己,这不就是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理想男票么。渤海郡城时高远风的轻薄,在这一刻,被郭佳凤歪解成高远风对自己有意思。
  高远风哪里知道郭佳凤的心思,想明白之后,示意郭佳凤继续说。
  “啊?我,呃,我说到哪里了?”高远风的目光让郭佳凤一阵心慌意乱。
  “是这样的。”郭野鹤以为郭佳凤不好意思说下去,接口道:“那个混蛋······。”
  “原来如此。那个混蛋该打。打得好。”高远风为了不让自己突然从楼上跳下来显得突兀,又开始信口胡诌,“就是要这样,不用怕,有事一起上,人多力量大。何况我们是兄弟,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辱我兄弟者,杀!”
  他是胡诌,可渤海一干人却听得热血沸腾。温铨三人都不曾把他们当作真正的兄弟,最多算是跟班或酒肉朋友罢了。而今天高远风却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是把他们当作兄弟看待的。渤海众人的激动可想而知,不由齐声高喊:“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辱我兄弟者,杀!”
  邓檠、袁翊和温铨,也不知不觉地被感染了。经此一事,如同一起扛过枪或一起分过赃,一群人的感情,莫名迅速升温。
  再回去喝酒是不行了,就怕别人邀集三朋四友回来找场子。不见得一定打不过,但肯定喝不痛快。勾肩搭背地返回驿站,众人听邓檠三人瞎吹自己的英勇事迹,什么我哪招使得精妙,什么那家伙头真硬,我手都打痛了之类。夸张手痛并非贬低自己,而是显摆自己占了多大便宜、打得多爽快的得意。
  回到驿站,高远风挥别众人,立即去找祥妈。关于仙书和贵公子的事,都得跟祥妈商量。
  祥妈大吃一惊,一阵后怕。怨怪自己一时疏忽差点酿成大错。叮嘱高远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并且暗自提醒自己以后不可离高远风太远。
  高远风想听的,哪是这些婆婆妈妈。不过祥妈跟一个家庭妇女差不多,对仙书和贵公子之事,也提不出什么切实可行的意见。最后还是得自己拿主意。
  天鹰宗贵公子一事,对方在暗,自己在明。除了谨慎小心、严加戒备之外,也没什么好办法,唯有见招拆招。
  关于仙书,已是风起云涌。本想等到周都常山城再拍卖,现在看来还是及早脱手为好。不然,历江事件,未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其实,他不说,别人根本不知道他身上有仙书。天鹰宗那位的手下,还没来得及跟他汇报仙书之事,就被祥妈截杀了。
  高远风不知道啊,于是对于武功修炼,更是急迫。若自己已经超人,今天何至于落荒而逃。
  空想无益,高远风立时泡药服丹,投入修炼。
  第二天一早,修炼了一整夜的高远风神清气爽。
  人类睡觉,并非是整个大脑全部停止工作,而是部分休眠。全部停止,那是死亡。早就可以一心二用的高远风,能够主观控制大脑的休眠区,且不耽搁修炼。所以,他能够做到长时间不睡觉而不疲惫。这种能力可以让他挤出比别人多好几倍的修炼时间。
  洗漱穿戴完毕,祥妈就端着早餐进了他的房间,笑着对他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们昨天打架的对手之一,也住在驿站里。”
  高远风好奇了,“您昨天又不在场,仅仅通过我的描述,您就认出人了呀。”
  祥妈一边摆放饭菜一边说:“我哪有那个本事。是温铨他们在饭堂跟人闹起来了,通过他们的对话听出来的。那五个人认出温铨三人,似乎想找回场子,谁知这边唰地站起来上百人。嘻嘻,那脸色,煞是有趣。”
  想象那场景,高远风也感到好笑。随即又担心地说:“没打起来吧。真要动手的话,虽不至于输,但温铨三人肯定会吃亏的。”
  听到对方存有想找回场子的想法,高远风就知道必是酒楼上的那帮人。那几个人的平均功力要比温铨三人高一个档次,输得憋屈。在高远风和祥妈不出手的情况下,如果再战,这边人多,又多是喜欢下黑手的无风阁杀手,对方依然是讨不了好去,但首当其冲的温铨三人同样没好结果。
  祥妈道:“你是担心邓檠他们得意忘形是吧。放心啦,都不是傻子。昨天因为你抢先出阴招,致使对方来不及运使真气就被撂倒了。今天人家有备而来,还未动手气势就已外露,邓檠他们要还发现不了对手的功力比他们高,那也太迟钝了吧。”
  “也是,真要蠢笨如斯,他们也修炼不到胎息期。”既然打不起来,高远风也就懒得管了,安心地坐下来跟祥妈共进早餐。
  不多会儿,门外忽然传来喧闹声。听声音,不但有邓檠三兄弟和渤海那一帮子,还有昨日的对手。
  原来是那帮人怯乎这边人数太多,终究是不但动手。壮胆式地叫嚷:“敢不敢留下姓名?到了都城我们再算总账。”
  提到都城,曾经的常山三霸怕过谁来。结果双方一通姓名,五人中的三人竟与邓檠三个互相知名,只是没见过面而已。尴尬的是,那三人还是邓檠等人的偶像,世子周粲军中战功赫赫的悍将,不到三十,已凭战功获封正四命或五命官身。
  三人分别是五命奉骑都尉鲁泰,正四命宣威将军齐大飚,和正四命明威将军范槐。范槐的官衔品级和称谓跟高远风一模一样。
  世子周粲跟周飞燕一样,被周王召回了都城。他们三人随六命右中郎将程远驻守洛都东南的大郡雁湖郡。同行的另外两人,一人是来自雁湖郡的世家子弟燕平秋,一人是来自于雁湖郡平级的东湖会弟子段孝书。不用说,他们也是赴都城参加武试,跟高远风一行巧遇于此。
  既然互相知名,又份属军中同僚(灭齐大军以周粲为都督,周飞燕所部为先锋。),在邓檠三人讪讪的道歉下,那五位不得不吞下这个哑巴亏。他们可以不在乎邓檠等人,但却不敢轻视他们所在的家族势力。
  好在邓檠、袁翊和温铨都不是仗持家族势力而傲慢骄横之辈,在他们曲意结交之下,鲁泰几人心里的窝火感才渐渐减弱。崛起于草根的鲁泰三人从来就很不愿跟官富二代深交的,因为他们深深体味过跟世家子弟骨子里的隐形傲气和在待人接物等方面的天然隔阂。
  但是这次,鲁泰却对邓檠等人表现出很大兴趣,除了邓檠、袁翊、温铨没有世家子那种面子上谦和骨子里傲慢的感觉之外,他更感兴趣的是高远风。酒楼上的打斗,他们输得莫名其妙。
  昨夜回到住处后,五个人一回想、合计,这才知道并非是己方措手不及而被对方占了先手,而是高远风那一把筷子太让人诡异了。
  一个人被筷子击中穴位,或许是凑巧,可五人全是如此,就让人骇然而惊了。还有,力度太巧。轻了,封不住他们的穴位;重了,会刺穿穴位造成重伤或致残。那把筷子就那么不轻不重地击中他们相应的穴位。更离奇的是,看似随手甩出的一把筷子,却没有一根落空,根根落在恰当的位置。
  五人总结之后,得出的结论简直不敢置信,要么,高远风的功力远超他们,要么,走了狗屎运,碰巧了。没有第三种可能。但这唯有的两种可能,没一个能让人信服的。高远风一看年龄就不大,功力能远超已是丹湖期的他们?可能吗?至于凑巧,那就更说不通了。
  高远风哪知自己的一个疏忽,竟然引起了鲁泰等人的好奇,他应该让一部分筷子落空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在当时他人杀意的逼迫下,来不及考虑那么多。
  鲁泰等人的好奇心,使得他们想接近高远风,解开这个迷惑。于是,在两边都有意结交的情况下,大伙饭后热热闹闹地来找高远风联络感情了。
  高远风开门出来,看到两方的人不但没有剑拔弩张,反而和和气气,好笑地说:“哟,这是不打不相识了吗?”
  “来来,老四,介绍你认识几位英豪。”邓檠抢上几步,很是兴奋地居中介绍,“这位老兵痞看到没?你可别被他粗莽的外表给骗了,他可是我军闻名遐迩的悍将,五命奉骑都尉,钢铁人偶鲁泰。说他是人偶,是指这位老兄抗打经累,持续作战能力超强。曾连续战斗一天一夜,浑身是伤也没累趴下。
  这位一脸不正经的大哥,是正四命宣威将军,八臂幻影豹齐大飚。只听外号,你就知道这家伙出招非常快,就跟有八条手臂一样。哈哈,昨天他出招虽然无力,但二哈和小三却挨了他不少拳头。
  还有这位冷脸帅哥同样了不起,军中鼎鼎大名的箭术神手,正四命明威将军范槐。外号是摘星箭。
  三位大哥,这位就是我四弟,赛怡兰高远风(司徒龙云逸之女龙怡兰,号称周国第一美女)。漂亮吧!不怪昨天鲁大哥以为他是女扮男装,我至今都怀疑四弟的真实性别。哈哈哈哈。”
  众人跟着笑。
  “滚。”高远风喝道,“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外号了。”
  邓檠贼笑着说:“这不是看到三位老哥都有外号,怕堕了你的气势吗?”
  高远风咬牙,“你觉得‘赛怡兰’有气势?君子不夺人之好,你自己留着吧。”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想象一下肥壮如猪的邓檠叫赛怡兰,还不把龙怡兰恶心死。旁观者更是捧腹大笑。
  高远风朝鲁泰三人抱拳,“久仰久仰。这还真是不打不相识的缘份,否则跟三位大哥多半会擦肩而过。”
  三人连忙回礼,热络地跟高远风套近乎,态度好得邓檠几人都嫉妒。鲁泰慢慢地将话题转到修炼上,问及高远风当前的功力。高远风只道自己五行齐全,是个废人。鲁泰三人自是不信,可无论怎么试探,都觉察不出高远风的功力深浅。
  鲁泰不死心,“高兄弟什么时候出发?我们目的地相同,正好同行。”他就不信,一路朝夕相处,试探不出高远风的功力来。
  高远风犹疑了一下,“鲁兄,跟我同行,说不定会受我拖累哦。”他拿不准鲁泰等人的真实用意。若真的只是像表面这样对自己的功力好奇,那倒是无碍。可万一跟那个天鹰宗那位有关,问题就大了。
  “嗨!”鲁泰大大咧咧地说,“你担心的是途中可能遇到的截杀是吧。我等军汉,本就是在刀尖上讨生活,还能怕这个?再说,你我双方同行,力量有增无减,只会更安全才是。你说拖累,哥哥可不乐意听。你这是不把我们当兄弟了。”他以为高远风的意思是自己是个武学废材,需要别人保护。
  话说到这个份上,高远风找不出理由反对,“行,那就一起。”
  两队人马并作一队,收拾行囊出发。
  鲁泰哪里知道,让他抱恨终身的拖累是真的有,而且很快就来了。